第21章 不能睡
方楠如今已经是钱东海的义女，身份便是大小姐的尊贵。
听到白永年当众撒谎，虽然不是实情。
但却是为了帮助稳定局势，是万般无奈之举。
方楠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拆穿，因此只避而不回，大声道：“各位兄弟，大家都亲耳听到，肖公子是我义父亲传为继任帮主的，倘若各位兄弟还有疑问，须得等明日我义父伤势好些之后，再谈此事。”
钱东海奋战良久，身上多处刀伤剑伤，这是众所周知的。
那四人身为钱东海的心腹，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也低头不语。
何况明日又不是明年，等等无妨。
白永年一声令下：“你四人不奉帮主之令，蛊惑人心，来呀！把他们拿下，关进大牢。”
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什么过分举动，何况他们四人也是句句在理，怎么要关起来了？
肖应尘一步跨出，便要阻止。
“等等，你先别管，他们四人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多说话，会坏事的，”程明提醒了一句。
肖应尘的心思没有这么重，只知道他们几人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便道：“可是他们都是响当当的好汉啊！这么做，岂不是让人寒心么？”
他们四人的忠勇，在场的诸人，无不钦佩，又是敢于仗义执言，不惧权势，更让人刮目相看。
尽管所思所想不是出于一己之私，但难免考虑不周，好心办坏事的大有人在。
在经历过一场大战之后，这四人几乎没有重伤，由此可见，武功自然不弱。
他们越是反对，就越表明对钱东海，对西刹帮别无二心。
倘若稍加历练，四人团结一致，互为臂助，来日便可为肖应尘所用。
考虑好这一切，程明便对肖应尘说道：“今晚不能有任何差池，先过今晚再说吧。”
程明之所以还有所隐瞒，实在是有些心思登不上台面。
下令抓人的是白永年，公道与不公道，自在人心。
来日由肖应尘下令释放，他四人若是领命，那便是认了这个帮主。
若是不领命，只好一直关着，也坏不了事。
如此，人心向背，自有公论。
程明现在的心思，是如何将肖应尘推上这帮主之位。
又如何坐稳才是头等大事，耍些手段也在所难免。
只是眼下只好先委屈一下这四位好汉了。
程明对这四人的了解虽然不多，但毕竟在结界之外早就见过。
肖应尘是当事人，看不清楚也是自然。
欲成大事，他们四个若是心中装不下委屈，也就没有栽培的必要了。
全盘思索之后，程明的心情才稍稍放宽。
自做了这场梦开始，程明就很想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这场梦一直都不同寻常，如今倒有些明白了。
若说施救钱东海是因为不忍妇女孩子被杀，可后来献计逃出生天，再一直到后来推肖应尘上位，整个过程中，他一早就开始谋划了。
正如肖应尘误打误撞进入这局中，又机缘巧合当了帮主，程明的使命也逐渐清晰起来。
协助肖应尘就是他的天命。
至于这场梦能走到哪儿，也只有跟梦里的人一起探究，才能有个结果。
程明是一个对事业上有着狂热又多少有些自负的人。
能有这样的际遇，从内心深处而言，想试试自己究竟有多少手段的心思也是有的。
待一切都安排妥当，肖应尘和方楠也就商量着先美美的睡上一觉。
这一日真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把两人都累个不轻。
肖应尘向旁边的方楠看去，只觉得真是幸运。
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就成了帮主，身边的女孩不仅漂亮，又很合拍。
脑海中一个声音按耐不住的洋洋自得：“误打误撞而已嘛！怎么会搞成这样，世上的事可真难说，哦？嘻嘻！”
方楠见肖应尘正紧盯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刚才的想法。
但于半日之间，天翻地覆的处境，也不由得发出一句感慨：“世上的事，可真难说，哦？”
“连说的话都一样，倘若让我说，可不如她这般好听，”肖应尘依旧沉浸在内心的悸动当中，竟然忘了假模假样的回上一句。
看着眼前的肖应尘一直呆呆的傻乐，方楠便忍不住问：“你想什么呢？”
不敢坦白回应，肖应尘就马马虎虎的说句：“没什么，早点去睡吧。”
两人就要同住西刹帮总舵，相隔又很近，照面变得很容易。
即便方楠长居家中，以后也难免要常常见面。
事情逢凶化吉，心情也雨过天晴。
眼前只这分别一晚，各自睡觉而已，肖应尘脸上便有了些许依依惜别之情。
原本不想打断他二人的程明，多少也有些看不过去，便突兀的出声：“别，今晚只怕你俩不能睡了。”
这句话当然是指各自睡觉的意思，但肖应尘听来，仿佛又是那个意思。
有一种被人破坏了美梦的感受瞬间就袭上心头，肖应尘昂着头便问：“为什么？”
程明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没明白肖应尘关心的是“不能睡”还是“不-----能------睡------”
程明直接解释道：“现在是夏天，钱东海的尸体很快就会腐化，恶臭一旦散发，想瞒是瞒不住的，他已经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该安排后事了。”
虽然程明的本意是钱东海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但那么说终归不好，因此在说话的时候，就用“使命”来代替。
一个人如果有用，就连尸体都存在价值。
程明不仅利用钱东海的尸体震慑住白永年，这接下来的好处，他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心中的感慨也一闪而过“能被利用，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本来钱东海也是要为肖应尘铺路的，只可惜他事业未竟，就猝然离世。
程明不过是接过他的衣钵，继续帮助肖应尘而已，也不算对遗体不敬。
大大的房间，软软的床就在前方，眼皮打架，浑身慵懒。
肖应尘极不情愿的说道：“大半夜的，还是先睡上一觉，明日再发丧吧，都快困死了现在。”
肖应尘耷拉着双肩，有点像在乞怜，好让程明能放他去休息。
都是身不由己，事情堆在这里，人就会被推着往前走。
历史的洪流是时势造英雄，一旦被卷入漩涡，要么奋勇搏杀，要么尸沉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