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站位强者
方楠壮了壮胆子便伸手探了钱东海鼻息。
随后就木讷在原地，半天说了句：“爹去世了。”
那声音不大，连近在身前的肖应尘都没能完全听清。
抬头看时，只见钱东海虽然端坐，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气，脖子也向着左边耷拉。
想来若不是方楠从后背拉住，恐怕早就摔倒在地上了。
确认钱东海已死，肖应尘便欲起身。
想他英雄一世，于这大喜大悲的时刻，猝然离去，只留一副皮囊。
台下数千子弟浑然不知。
除了刚收的义女在侧，便再无一人，甚至没有一句遗言，悲怆之至。
于深夜举办传位大典，莫说西刹帮，纵是七大派算尽，都未有过。
可是，这对于肖应尘来说是很好的，好就好在是深夜，虽然有火把，但台下毕竟很难看的清。
白永年即便在台上，但却是主持身份，他退在一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传位传了一半，没接信物，便不算完整，这个帮主也就算不得货真价实的帮主。
钱东海已死，大典又卡在中间，没有人震慑，本来就叛乱的众人该作何想？
巴安辛苦布局，本来也是成功了一半。
但剩下的另一半，于此时，会不会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钱东海的骤然离世，让结界外的程明，预感大不好。
涉足江湖是横垄地拉车，真是一步一个坎。
或许是惯性思维使然，凡事都未雨绸缪。
于是程明便对着即将起身的肖应尘道：“跪着别动。”
肖应尘听到程明说话，便疑惑：“又怎么啦？”
听上去还有些无奈，看来是累的精疲力尽了，有些情绪。
但见他忽然又精神烁烁，惊奇道：“你一直都在？”
“没时间说这个了，你听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先接位，大位不定，人心不稳，若有异动，你可承受不起，也弹压不了。”
“可是我还没接到帮主信物啊！”
“无妨，假装吧！”
在程明的指导下，肖应尘便对着钱东海的遗体叩头。
一来表示对上一任帮主的尊敬，二来算是行接位大礼。
礼毕之后，又站起身来，程明指挥着说道：“向右横移半步，好，再来半步，好！别动了。”
肖应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规矩，便照做。
然后将双手并在一起，假意手中握着什么东西，高举在空中。
一边举一边悄悄的问：“这样行不行啊？”
程明在刚才调整了肖应尘所站的位置以后，肖应尘便刚好处在一个阴影里。
台下的人原本就看不清楚台上的细节，现在更是一片模糊。
趁着黑夜，程明好帮他蒙混过关，便回道：“放心吧，应该行。”
台下掌声一片，欢声如雷，俯下身去跪了一地：“恭喜肖帮主，贺喜肖帮主”
“现在该怎么办呐？”
“你还举着手干嘛！快放下。”程明略微思索一下，“让人解散，有事明天再议。”
肖应尘按着程明的意思，示意了一下站在台上角落的白永年。
见传位结束，白永年这才大踏步走向台中央，高声道：“大位已定，众弟子参拜新帮主------”
说完之后，白永年便领头跪在原地，冲着台中间的椅子方向三叩首，
众人跟着山呼，之中却夹着一句：“慢着！”
按照程明的预想，要先悄悄的带钱东海的遗体回去。
只要过了今晚，就算名分早定，偏偏这时候出了意外。
肖应尘向台下看了看，只见有四人迎风而立，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压迫感便远远传来。
程明看出了肖应尘的心事，安慰道：“别轻举妄动，你心下不安，仅仅是因为这是突发事件，等等看再说。”
钱东海临死之前，对白永年恩威并施，大概就是要他擎天保驾。
白永年究竟何人，大概钱东海比较清楚，他能在临死之前“托付”大事，必有用意，这“等等看”便是要等白永年。
于危急时刻，程明和钱东海一样，将赌注都赌在白永年身上，看他究竟会怎样处理。
钱东海已逝，但白永年并不知道，这也是程明不太信任白永年的一个原因。
既然不清楚钱东海的状况，想来他还不敢这时候反。
只要过了今晚，后悔也来不及了。
倘若他能按照钱东海临终前的吩咐，辅佐新主，必定算他拥立有功，是明智之举。
倘若他选择静观其变，那就于目前的局势大大的不利。
全场数千人并不清楚目前发生的事。
肖应尘是当局者者谜，这帮主之位是被人一路推着坐上的，糊里糊涂也是正常。
只有程明一个外人，独自在结界外面心揪揪的捏着一把冷汗。
只见白永年站起身来，向着台下瞧了瞧，立时认出说话那人便是胡大海。
向他旁边扫射一圈，还有三人，便呵斥道：“胡大海，李永德，陈进乾，张西唤，你们四人兀自不拜，是要造反么？”
一日之间发动的叛乱，已于一个时辰前被平定。
台下跪着的众人，都心有余悸，对“造反”一词也都甚是敏感。
毕竟参与者众多，若是论罪处决，有几个能跑得掉？
但眼前四人，分明是钱东海的心腹大将，战至最后，气节不移，何以现在要反对呢？
只听胡大海道：“造反？俺老胡从来没想过。”
旁边的张西唤补充道：“白堂主，你身份尊贵，可不要给属下乱安罪名，算命先生说我四人不走大运，若是谋反，可没有今日这般运气，让帮主大赦了。”
这几句话说的白永年是一脸羞臊。
明损也好，暗讽也罢，总之是让白永年听心里一阵咯噔。
开口便是火药味，双方都是待而不发。
一阵沉默过后，陈进乾便进入正题，“帮主大位，岂能轻传？肖公子人品贵重，与我帮有大恩，我四人深感佩服，可肖公子并非本帮弟子，怎能当帮主大位？”
几句话也颇有道理，毕竟帮主之位并没有外传的先例，难免台下人心浮动。
但经此一事，白永年心知肚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钱东海，在危急关头，还是颇有手段的。
巴安如此煞费心力的筹谋，被钱东海弹指间就破了，这帮主可不是泥捏的。
站位强者，才能高枕无忧，眼下便是机会。
替主分忧，再建奇功，才能重获钱东海信任。
白永年又道：“钱帮主私下已收肖公子为入室弟子，我和大小姐可以作证，你们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