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命
cm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内。
于盏埋头翻阅资料,因为右手戴着手套,所以动作有些不顺畅。
他行代理董事长一职,替父亲解决些繁琐事务,方便父亲能省下更多时间陪伴母亲。
于盏的母亲陈朦患有免疫性疾病,长期服用药物,导致下肢瘫痪。她原本是汉城市歌舞团的首席舞蹈家,巅峰状态维持到于盏出生前,一年后身体愈差,直至无法行走。
陈朦背着丈夫孩子自杀过多次,她无法忍受不能跳舞的人生。并且身为beta,她无法被终生标记,信息素也淡得几乎感受不到。
她总说:“殊珩,你去寻个归属吧。我不忍心看你守在我身边,发热期时痛苦难耐。”
于殊珩甚至跪着求她,别死,别再推开他。
站在食物链顶端,财权双收的江城市首富守着残疾妻子,有人惋惜,但更多的是嘲讽。
“我是个没有用的beta……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已经灯枯油尽,而你还有很多可能性,你能够照顾好盏儿。”
于殊珩将头埋进陈朦的膝盖,喃喃道:“老婆…你如果想寻死,我陪你一起。不管别人怎么骂我,儿子如何憎恨我,我真的……不能离开你一个人。”
如此反复,一晃二十多年。
陈朦完全接受轮椅上的生活,也不再自怨自艾,对两人的感情患得患失。
一生的时间也只有三万多天。
于殊珩将自己最风光的二十年都留给了她,夜以继日地抚平她的孤恐与遗憾,最终她甚至连舞蹈时的自己都忘记了。
她似乎爱上了现在平静的二人生活。
于盏庆幸父母深爱着彼此,但也摆脱不了童年的阴影。
母亲割腕自杀时眼里的绝望,她喊着:“我好没用!我是个没用的beta!于殊珩你让我死吧……”
没用的beta,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于盏至今都没有被父亲在媒体面前公开,出于对他的保护,还有期许。
于殊珩希望儿子不要活在首富儿子的框架中,能先去寻找自己热爱的事情,体验生活,然后再决定继承家业还是另辟蹊径。
即将迎来三十岁。
他坐在董事长的座位上,却毫不露怯。
这些年他留学、实习、创业,做过不少项目,虽然他对外会说自己仰仗父亲,但是于家赚的钱里有他一半的付出。
三十岁的于盏,想要一个港湾,能够每天回去后看到爱的人躺在自己的臂弯中熟睡。
可是他抬眼看了下受伤的右手,自嘲地笑笑。
做人实际点最重要。
三十岁的于盏更适合投身于工作。
他不再特意跑去警务司,送亲自做的便当,而是嘱咐管家照顾盛玺的一日三餐。
盛玺七点出门,他就六点离开家。
夜里两三点再悄悄回去。
被烧灼感的信息素撩拨时,他就去冲个冷水澡,再不济就喝掉半瓶酒,借着微醺的感觉睡去。
持续两周,两人身处一房,过得却如同分居。
管家偶尔来汇报,说话时忧虑地看向于盏:“于先生…今日盛先生约见万家千金,在茶馆里待了不到一个钟头。”
“附近有万家的或者其他人跟着吗?”
“没有,就他们二人。”
“嗯。”于盏头也没抬,所以管家看不清自家少爷脸上作何表情。
跟随于家数十载,惊讶于首富对妻子的百般宠溺,现在又看到于盏面对伴侣与他人幽会依旧包容忍耐。
于家人怕不是菩萨转世,都有普度众生的心肠。
可怜少爷,生得如此英俊,本应万人之上备受瞩目,却自蔽风采,甘愿过着这般疏离的婚姻生活。
甚至于盏少之又少的在外过夜经历,都是和盛玺度过的。
万盈月和盛玺这对,一个‘不安其室’,一个‘红杏出墙’。
她与他对坐,脸上皆是乌云密布。
“你与于盏是怎么回事?”万盈月终于问出内心的疑惑。
盛玺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茶碗,指上的钻戒晃眼。
“我酒后失态,把他标记了。”
万盈月看到盛玺那副忧虑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嗤笑:“如果不是你亲口说,我就算下辈子也不敢相信这是你盛玺能做出来的事。”
盛玺在警校里可是被封为“活着的螯虾”,堪比通过自体繁殖就能繁育后代的物种。任何对他有意思的人靠近,都会被‘玛格丽特’狠狠教训一顿。
“我可能,特别喜欢他的信息素。”
万盈月撇撇嘴。
“信息素会先于大脑和心脏,诚实袒露喜好,并且是每个人无法摆脱的一部分。四舍五入,你喜欢他。”
盛玺用力砸了下桌面,眼睛瞪大:“我只是没有克制住原始肮脏的欲望!什么喜欢……喜欢不喜欢的…”
“你清高。我比不上你的段位,必须承认我喜欢上张渊。”
“疯了吧!他跟着你父亲这么多年,就算被操控,也不可能罪名全脱……”
她双手紧握在胸前,笃定地说:“待这次行动成功,我会让他去做k公司的新对接人,成为我们的卧底。”
盛玺的眸凝聚,看向万盈月。
“我可以接受将功补过,但你要知道,卧底的任务不是谁都能做,一环失误,就连你师傅也得被牵连,张渊也活不成。”
“就因为是张渊,我才敢推荐。在万家,我唯一能信过的就是他了,只有用他我才放心。我的信息素替我选择了,我也是真的喜欢他。”
万盈月认真的神情让盛玺陷入沉默。
他认识的女人里,万盈月是最清醒的一位。她是一步步从玻璃渣上鲜血淋淋地走过来的,有勇有谋,也无需任何人悲悯,甚至比盛玺心狠许多。
可她把喜欢说的那样轻松,盛玺不知道是自己太过固步自封,还是她被骗。
“你老公应该反应很大吧?任务结束后,你好好给他道个歉。”
盛玺抿了口茶,语调幽怨地说:“他偷偷把家里的门砸出一个洞,还连续躲着我两周。我打也打不过,enigma的信息素也制服不了他,你不更应该担心我?”
“他的威力我感受过了,说实话,我觉得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赢你。”
“嗯……所以呢。鬼知道怎么回事,被他缠上后,我也变得奇怪……”
盛玺没来由地想起于盏的面庞。
越想胸口越闷。
他这两周情绪异常低落,纵使计划紧锣密鼓地顺利进行,但凡空闲下来,他都会发呆。
之前躲着于盏的时候没想过别的,只是单纯不愿意面对已经犯下的错误。
于盏不急不躁,守株待兔。
他又乖乖的回到那个家里。
突然两人的身份倒置,盛玺有些不适应,坐不住了。
“算了,就聊到这。”
盛玺临走前留下些信息素在万盈月身上,然后结账走人。
他也打算试试于盏的手段。
夜里一点,鞋架处传来换拖鞋的声音。
盛玺将耳朵紧贴在卧室房门上,听着脚步声逐渐靠近,行至卧室的对面。
他迅速拉开门,开灯,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有些气势汹汹。
于盏手里的钥匙砸向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弯腰捡起钥匙,装进西裤口袋,继续往前走。
男人的待理不理让盛玺感到不快,随即拉住对方的手腕。
“故意躲着我?”
“是。”
于盏的目光移向被拉住的手臂,语调疲惫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需要你的信息素,房内的太淡了,睡不着,难受。”
于盏皱起眉,指着餐桌上的水果刀:“血液里也有,我给你放一整杯,你拿去摆着。”
盛玺:……。
盛玺在于盏这里永远逞不了口舌之快。
“你和我睡一间房不就得了。”
于盏抽回手臂,平淡地说:“那你还是去闻百合味的吧。”
男人果断关门,留下盛玺一脸茫然。
“什么百合……他怎么知道我与万盈月见面了?”
又是独睡的夜。
盛玺抱着于盏的睡衣,像个变态。
自己都拉下脸求同床了,还这么架着,自大的alpha!
等睡醒了,就得再找机会说道说道,或是直接用契约内容压迫他!
鸢尾花淡得像被雨水冲刷净,盛玺委屈又难熬,贪婪地呼吸着最后一丝安抚香。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