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根藤
“将军，两家人一共清查的财物金银共有近二十万两，其中有六千一百两金子。还有不少古董字画珠宝等，末将想法是银子留在军中，古董字画珠宝一类交由末将发卖之后造册报给将军，而六千一百两金子，交给将军带回西关城，毕竟十数万人吃喝用度，有所储备要好些。”
苏启想了想后点头同意了下来：“好，就把金子交给孙晓她们即可，做好交接文书签署押印。”
“是，将军。末将还有一事需要将军定夺。”
“何事？”
“胡宝的花楼，花楼里的姑娘，还有周山和胡宝的家眷如何处理一事。”
“可有跟镇衙商议过？”
“将军容禀，花楼里的姑娘虽有各种原因导致走上这条路，可在胡宝一众培养调教之下，这些年来，也坑害了不少人，这一点末将派出军卒到城中多有探访，是属实的。另外便是周山和胡宝的家人不但对自家生意牵涉甚深，甚至可以说是周山和胡宝的左右手，这也是军卒们探访得来，且通过供述来看，基本属实。是以，花楼连带里边的一干人，镇衙依律可以发卖，而周山和胡宝家人，发配或是服役均可，而涉及命案者可送至路衙复审之后再作行刑。”
“你要记住一点，虽然周山和胡宝的女眷有罪，但在军中的安置一定要严格依照大炎处置罪眷的律法进行。不能让军中袍泽失了本性。”
洪昌连连点头。
苏启转身看着洪昌：“洪昌，适才本将所说极为重要，若是此事有所差错，本将拿你是问。”
洪昌正色朝苏启抱拳：“末将一定依律处置，绝不让将军劳神。”
苏启微微点头，朝前走去。
“康正可有说什么？”
“自从押至营中之后一言不发。”
“紫甲卫可有消息传来？”
“目前还没有。”
苏启回到卧房之后，小舞端了一壶茶放下，取了茶杯倒上放到苏启面前：“公子，请用茶。”
“小舞，坐下来陪公子说说话。”
小舞乖巧坐到苏启对面，微微低垂臻首，不时抬起美眸瞄一眼苏启。
“小舞，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实实在在告诉我心里话，可好？”
小舞挺了挺胸，正色对视苏启：“公子，你问吧，奴婢不会隐瞒公子丝毫。”
“你们当中，年龄最小的，现在也就是十八岁，纵是跟在我身边再过十年，也不过是二十八岁，如果十年之后，我能够给她们一个自由身，并且让她们能够与军中兄弟成一个家，你觉得有多少人愿意？”
“公子，大多女人在三十四五岁，都已经做上祖母了。再说，我们影卫一众姐妹，都没有想过公子所考虑的这个问题，因为太遥远了。还有便是，姐妹们跟在公子身边一眨眼已经快有两年，她们是舍不得离开公子的。”
苏启定定的看着小舞，十数息之后，苏启轻叹：“小舞，你没有想过要个孩子？”
小舞娇躯轻轻一颤：“公子，奴婢当然想，只是奴婢不敢想。”
苏启沉默了一会说：“小舞，先去忙吧，今日我跟你说的话，就别跟晓儿她们说了，你自己一人知道就好。”
小舞起身，眼眶有些发红，苏启见状起身走到小舞身前：“怎么了，小舞？”
小舞环住苏启的腰：“公子，是不是奴婢惹你不开心了？”
苏启搂着小舞叹说：“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对你们太残忍了。”
小舞伸手捧住苏启的脸，踮起脚尖吻上苏启，良久后，小舞柔情似水地看着苏启说：“公子，奴婢一众姐妹自小便是孤儿，得影卫收容，已是万幸！若是未能追随公子，纵有一日有令奴婢等转做暗卫，奴婢只能是依命行事！所以，能有今日，奴婢们都已经很是知足！若能跟随公子一生，于奴婢而言，是上天眷顾！若是某一日奴婢永远离开了公子，奴婢也因曾经追随公子而没有遗憾。”
小舞趴在苏启肩膀上，噙着笑意，一直看着沉沉入睡的苏启。轻轻在苏启唇上吻了吻后，小舞轻手轻脚起身下床。
孙晓笑吟吟看着小舞轻轻拉上屋门，牵起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的小舞走到院门一侧，在一株茶花站定，孙晓伸手捏了捏小舞的脸说：“小妮子，今日既然得了公子奖励，你就在这守着院门，要公子好好睡一觉。”
小舞点点头说：“大姐，小舞绝不会让人打扰公子歇息。”
“好。公子这一路一直没有好好歇息，军政诸务让公子疲累不堪，又有那么多站在公子对立面的豺狼虎豹，我们除了守护公子，还要尽可能让公子歇息好。”
苏启醒来时，已是酉时两刻之后，小舞端水给苏启洗了脸后，细心为苏启抻理衣袍，苏启笑说：“小舞细致又贴心，我有小舞在身边，过得堪比神仙！”
小舞仰起脸，眉目如画！
苏启到了小院正堂，孙晓入堂禀：“公子，紫甲卫在卫署求见。”
“他们来了多久了？”
“奴婢见公子睡得香甜，没有叫醒公了，奴婢上了茶点给紫甲卫，差不多也就让他们等了两刻。”
“不是两刻吧？以后可不能这样。”
“是，公子。奴婢问过他们，倒也没有紧急要事，所以奴婢才自做主张。”
苏启伸手轻轻捏了捏孙晓的小酒窝笑说：“走吧，去看看。”
紫甲卫见苏启走进卫署，连忙起身迎上苏启行礼：“卑下见过大将军。”
“快坐吧，不必多礼。你们刘将军现在何处？”
“回禀大将军，刘将军前两日在四平镇。”
“你们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禀大将军，卑下刘义，他叫方谨。卑下两人这几日一直都在石鼓镇的平坝庄，得知大将军到了石鼓镇，特来向大将军禀报平坝庄之事。”
苏启听着紫甲卫说到特意向自己禀报一词，不由心里一紧问：“出了什么事？”
“平坝镇秦家和苏家把持了那一带的渔猎，民怨四起！且秦苏两家还砍掉了好几座山上的大量树木卖给了月关镇百鼎一方。”
苏启眉头凝到了一起：“如何把持渔猎？”
“秦苏两家把平坝庄的能打渔的河段给买了下来，平坝一带十几里长的河段上，所有靠着捕捞为生的人都必须将鱼卖给庄中集市上的秦家鱼档，猎户所有猎获也要卖给秦家。秦家以低价买进，高价卖出，若是有人胆敢不依从，往往都会被秦家和苏家派人责打。”
“山上的树呢？”
“路衙吏房主官潘冬给苏家办了伐采凭证，据说秦苏两家以极低的价钱拿了凭证。”
“还真是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平坝庄有多少人？”
“有五千多人，平坝庄往西便是大青山，大青山山岭两百余里，山岭背面是大青山河，河水流速较缓，渔夫们都在十几里的河段打渔，河对岸便是百鼎红陵路月关镇。”
“他们从大青山前往大青山河的路可曾去探过？”
“去过，有一条山道。”
“百鼎边军过河刺探可有发生过？”
“未曾听到过。少数几人过境还行，大批军卒想要过境而不被发现，很难通过秦苏两家设的关卡。”
“你们两人先回平坝庄，注意保护好自己，此次你二人回去，带上一百军卒前往，其目的便是控制住关卡，一旦对秦苏两家动手，防止其逃往月关镇。怎么安排才能不让秦苏两家发现，你们可有办法？”
“将军，卑下以为，可以从平坝庄南面的山脚潜往。卑下认识两个猎户兄弟，为人义气，对秦苏两家更是深恶痛绝！卑下回庄之后，让他二人带上我们的弟兄便可以万无一失。”
“好，你们回去之后，后天戌时一百军卒会到平坝南面五里处与你们会合，一旦你们控制住了关卡之后，庄内才会动手。本将派出几人随你们回去，扮做商贩与秦苏两家先行接触。”
“是，将军！”
刘义和董谨离开之后，苏启传来傅卿：“傅卿，石鼓镇治下的平坝庄，有秦苏两家把持渔猎山河，鱼肉百姓，且大肆砍伐山上树木，你带五个军中好手随刘义二人前去平坝，你可扮做商贩，接洽之后，让我们的人可以进去百人不被怀疑。”
“是，大将军。”
刘义、傅卿三人离开卫署之后，苏启脸色忧色不退，孙晓轻移莲步到苏启身旁说：“公子，偌大将军郡，人丁六百余万，公子惩治贪恶之心纵是再为急切，也明白非旦夕之功可成，有语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公子统领将军郡军政才半年，这些宵小便藏了尾巴，遁了形迹，那才危险。”
苏启拉过孙晓的手笑说：“晓儿说的极是！是我急切了。应该给与我同心同德的一众同僚再多些时间。晓儿，你认为镇衙一众吏员与平坝镇的秦苏两家是否会有勾连？”
“公子，晓儿也说不好，但晓儿猜测镇衙至少有人是知情的。”
冬月初九午饭后，刘义将秦苏两家详细跟傅卿介绍之后，傅卿带着五个家丁朝着秦家大宅而去。
秦家大宅坐落于平坝南面的市集尽头处，傅卿一行六人走过半里的集市，顺着一条石板路往右拐，便见一个很大的宅院呈现眼前，凿錾过的石头基脚上，青砖围墙足有七尺，大门两侧的围墙一眼看去，约莫二十余丈长，宅院两侧的夯土墙屋舍与之相比，秦家之富可见一斑！
傅卿六人到了宅院大门前，一个扮作家丁的军卒上前拍响铜环。十数息之后，秦家的一个仆从拉开大门看了看傅卿六人问：“你们是什么人？来秦府做什么？”
傅卿上前，递上小块碎银到仆从手中笑说：“小哥，我是平石镇周记粮铺的少掌柜周红，听镇衙的朋友说四平坝粮食丰收，特来请秦老爷帮忙协调看看，能否调剂一些粮食卖与我。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秦府仆从看了看傅卿，又看了看傅卿的五个随从，朝着傅卿点了点头说：“少掌柜在此稍等，我去跟我家老爷说。”
仆从关上大门，小跑着朝着二院的正堂跑去。
进了正堂之后，仆从恭恭敬敬向秦楼行礼：“老爷，平石镇周记粮铺少掌柜周红求见老爷，想请老爷帮忙调剂粮食。”
秦楼手捧暖壶问：“可说是何人介绍而来？”
“他只说是镇衙一个朋友。”
“那就让他进来。”
仆从出了门之后，再度小跑着往着大门跑去，脚步很是轻快！若是老爷能与门外的周记粮铺达成买卖的话，几两碎银应该不会跑吧！
秦楼端坐正堂中在思索之际，正堂外传来了脚步声，秦楼抬头向堂外看去，一个二十一二年岁，身着棉袍，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跟在自家仆从身后进了正堂。
秦楼一直在打量着傅卿，端坐未动。
傅卿上前见礼：“后辈周红见过秦爷。”
秦楼指了指下首一把椅子：“坐下说话。”
傅卿落座之后，秦楼身后的一个小婢给傅卿倒上茶水，秦楼朝仆从说：“四虎，带周公子的人到偏房去看茶。”
“是，老爷。”
四虎带着傅卿的随从去了偏房之后，傅卿说：“秦爷，晚辈还需要些粮食，周爷那边凑了一些之后，周爷让我来找秦爷，看能不能调剂部分？”
秦楼看着傅卿问：“周山让你来的？”
“回秦爷话，正是周爷让晚辈来的。”
“大雪都还未化完，要不了几日必然还有大雪降下，你纵是买了粮食怎么运回平石镇？”
“若是秦爷能够调剂部分粮食给晚辈，晚辈计划先将粮食存到周爷仓库中去，来年再行运回平石。”
“按说周山便能凑够粮食，怎么还会跑到平坝来？”
“周爷只说镇衙需要周爷帮衬一段时日，具体的晚辈也没敢问。”
秦楼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你需要多少粮食？”
“晚辈还需要两千石，不论是谷子，还是玉米，又或者是小麦黄豆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