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
这种扑街发言让谢溪震惊,竟然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将原书情节记错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谢溪有些难以相信,目光还往楼梯间看了一眼。
“对啊。”闻少玉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在我的小说里,他这样是要领盒饭的。”慕宁接下了这句话,屈起手指推了推眼镜,看向谢溪,“对吧,谢老师。”
谢溪被拆穿了心中所想,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程渡也在这时将盛好的蛤蜊汤放在了谢溪的面前。
“谢谢。”谢溪礼貌地朝程渡道了一声谢。
靳川现在不是重点,他的死亡时间不是今晚。
而且……就他这态度,谢溪也不想管他。
现在最重要的是程渡。
山庄内的储存的都是方便食物,而水流,则是取自于地下的淡水。
毒不可能会下水中,毕竟凶手也要活。
那么最有可能下毒的地方就是食物中。
而在原书中,也正是因为没有法医的存在,他们也无法确定毒到底是下在哪里的。
明明所有人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但正是因为无法确认,所以在程渡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去吃山庄内的食物了,而是选择自己寻找。
这一点的话挺好办的,现在除了林声意已经没人会吃山庄内的食物了,至于林声意为什么一直坚持……
谢溪皱皱眉头,将这个念头先放到一边。
如果程渡能一直不吃山庄内食物的话……那应该就没事?那剧情会不会因此改变?
谢溪盯着面前的餐具出了神。
但如果程渡是假死的呢?
谢溪始终有些不信任程渡。
他垂了垂眼,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只有盐味的汤。
如果今晚他不让程渡吃山庄内的食物,程渡依旧死了的话,那假死大概率是成立的。
可是这样做值得吗?
程渡既然能在原著骗过其他五个人,那么自己又怎么向其他人证明呢?
“真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
正思考着,思绪突然被打断了。
谢溪抬起头来,就见闻少玉皱着一张苦瓜脸呸呸呸,“好难吃好难吃。”
慕宁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椅子挪远了一点。
闻少玉呸完,又将视线挪到了林声意的盘子上。
色香味俱全。
鸡蛋还是流心的。
年纪小到底是年纪小,闻少玉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眼巴巴地看着林声意。
谢溪默默喝汤。
“有点后悔来了。”闻少玉实在对这样的早餐毫无兴趣,双手撑着脸唉声叹气的,“就三百万,我得这么过一个月,亏不亏啊。”
“三百万,够你一年的委托金了吧?”程渡似乎对食物的要求不高,喝完这一碗,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擦了擦嘴后,自然地将手搭在谢溪的椅背上,淡声道:“一个月,也挺值,前提是活着出去。”
闻少玉嗤道:“艺术是无价的。”
闻少玉年纪小,多少沾点中二病。
没人当一回事。
早餐便也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了。
在晚上之前都是安全时间,谢溪没将程渡看得太紧。吃过饭之后便去了院子,顺便想想到底怎么处理程渡这件事。
昨晚上的暴风雨很大,还刮倒了院子里的一棵树。
现在那棵树东倒西歪地砸在柵栏上。
底下似乎……
谢溪眯了眯眼,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便朝着走近了一点。
伸手一摸,将大树底下被压着的东西摘了下来。
看着好像是花,但颜色有些骇人。
看着倒像是有毒似的。
“这是鸢尾花。”
谢溪回过头,见程渡披着个外套倚靠在门口。
谢溪:“鸢尾花不是紫色的吗?”
“也有黑色的,比较少见罢了。”程渡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走向谢溪。
“你怎么知道的?”谢溪用两根手指捻着花枝,不解地问。
程渡笑了一声,“如果这座岛上有花,那只可能是鸢尾花。”
建筑师言宁,非常爱他的爱人。
据说这里曾经也很美,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原著中并没有详细说过鸢尾山庄,大部分时间都在描写暴风雪山庄。
谢溪对这段历史不太清楚,只是在作为岛的传说时,与其他两起杀人事件一起提到过大致背景。
谢溪:“你还知道什么?”
“黑色鸢尾花很珍稀。”程渡从谢溪的手上接过这束小小的,有些破败的鸢尾花,“它对环境的要求很高,据说言宁当时光是花匠就雇了十个。培育保养这些鸢尾花让他付出了很多人力财力,但只是短短的昙花一现。”
“鸢尾山庄建好的第十天,他们就都死了。”程渡淡淡道:“言宁死了之后,自然就没有人继续打理了,后来这座岛又被卖了。”
程渡将那朵花微微举高,“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株顽强地活到了现在,毕竟当年精神病院的那场火,烧了整整三天。”
谢溪沉默了几秒,“你好像对这些细节很了解。”
“是你看起来太不了解了。”程渡微微一笑,将手指松开,任由那朵花掉在了肮脏的泥土上,“你来之前没做过调查?”
谢溪的目光不在程渡的身上,反而跟随着那朵奇异的黑色花朵。
看着他轻飘飘地落在黑色的泥土上,消失不见。
这才收回了目光。
“没有。”谢溪回答程渡。
“也正常。”程渡没当一回事,“毕竟是名侦探嘛,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是嘲讽的话,却不是嘲讽的语气。
像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谢溪抿了抿唇,正准备说些什么,但这就在此时,头顶的一声“前辈”又将两人的注意力拉走了。
抬起头,就见闻少玉正从一扇窗子里伸出脑袋来,使劲冲两人挥着手,“找到了一些东西,要不要上来看看啊?”
“在阁楼。”程渡说:“要上去吗?”
谢溪盯着闻少玉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转过头来对程渡说:“可以啊。”
·
阁楼之前是上着锁的,闻少玉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给打开了,他和程渡到达阁楼时刚好看见闻少玉提着个箱子从里面出来。
箱子有些重,他显得很吃力。
见到两人出现,就气喘吁吁地将箱子放在了地上,“可累死我了,这箱子上了锁,来,一起想想办法。”
难得的,谢溪与程渡竟然共同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闻少玉不解。
“你……”谢溪伸手指了指箱子,“这是麻将箱吧……?”
原作者喜欢打麻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没想到……鸢尾山庄竟然都有麻将箱。
这算什么?夹带私货?
“我知道这是麻将啊。”闻少玉指了指挂在麻将箱上的锁,“但是麻将为什么要上锁,你们不好奇吗?”
“而且。”闻少玉说:“没准表面麻将箱,内里大有乾坤呢。”
也是。
锁是那种简单的挂锁,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谢溪看了一眼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闻少玉身后的阁楼。
闻少玉马上说:“找遍了,没有的。”
说完,闻少玉朝程渡抬了抬下巴,“你能打开吗?”
“能啊。”程渡说:“但我为什么要帮你打开?”
“靠!”闻少玉小孩子脾气,本来见程渡一直粘着谢溪就有些不爽了,这会儿又当着谢溪的面丝毫不给自己的面子,也有些火了,“我求你了啊,真是。”
“对啊,你在求我。”程渡说:“态度好点,我给你打开。”
谢溪:“……”果然性格恶劣。
谢溪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之间小学鸡一样的争吵。
他半蹲下来刚拿起锁头,就被程渡抢了过去。
程渡手里有一根细钢丝,他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将钢丝捅进了锁孔里,没一会儿就打开了。
谢溪:“………………”不愧是你。
“你、你竟然带凶器!!”闻少玉看到程渡的动作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担心谢溪:“你这样、你这样你晚上偷偷跑去谢溪前面的房间怎么办?!你太危险了!”
闻少玉始终对程渡老黏着谢溪这件事过不去。
程渡撩了撩眼皮,瞥了他一眼,“谢谢提醒,我会做的。”
谢溪:“…………我听到了。”
程渡微微一笑,一点也不慌。
谢溪:“……”
谢溪懒得理他们两个,先将箱子打开了。
…………
里面果然是麻将。
他拿起了一张放在手心。
没有什么不同,好像真的就是普通的麻将。
但麻将箱里面不止有麻将,还有一张纸条。
“希望我的安安永远幸福快乐,——言宁。”
谢溪将纸条的内容念了出来,“言宁送给他爱人的。”
“送麻将?”闻少玉神色古怪。
谢溪将纸条折叠好又放回了原位,“那现在怎么办?放回去?”
“那就放回去呗。”闻少玉语气里有些不甘心,但无可奈何。
谢溪将麻将箱的盖子盖好,提起来准备放回阁楼的位置,但心念电转间,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动作停了下来。
谢溪:“……你们,想打麻将吗?”
麻将,不仅是最好的消磨时间方式,还能保证程渡一直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样总不会发生意外了吧?
“呃,我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也挺无聊的,手机电视都没有。”闻少玉看了看程渡,“你呢?”
程渡:“无所谓。”
“那就把其他人都叫上吧。”谢溪想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我去和他们说。”
谢溪说着,抱着麻将箱就准备下楼。
但却被程渡先一步拦住了。
程渡自然而然地将麻将箱接了过来,说:“刚刚忘记告诉你了,黑色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谢溪愣了一下,看着程渡的背影,有些疑惑。
绝望的爱?不是说,言宁与他爱人是两情相悦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