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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溪其实挺无语的。
一件简单的事怎么就变得这么复杂呢?
虽然说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不信任加上害怕才选择自己独自在房间吃东西的,但制造新的危机什么的……他从来没有想过。
谢溪有些无奈地开口,“我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凭着自己看过五本“谢溪”系列小说,他解释道:“我晕船,当天实在是不舒服才会独自一个人留在房间里面的,压缩饼干只带了三包,防着出意外之类的,毕竟怎么说这里也是一座被诅咒的孤岛,这很正常吧?”
下午程渡才说过的话,那轻松的口吻,被谢溪当做范本学了个十足十。
谢溪继续说:“引起恐慌或者怀疑委托人……我也没有想过。”
他说完,瞥了眼闻少玉,果然见对方一副世界观破碎的样子。
谢溪叹了口气,“我就是单纯的晕船。”
“职业的特殊性和所处的环境背景让我们比正常人想得要多,这没错,可是。”谢溪说:“但在此之外,身为一个人,我会有点自己的小毛病,这也很正常吧。”
“狡辩!”靳川好不容易抓到谢溪的把柄了,哪里肯轻易放过,“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又是荒岛,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那我不说,你们就不会自己意识到吗?”谢溪说。
“没错。”慕宁接话:“暴风雪山庄大概率无差别杀人,什么都别吃才是最保险的。但现在的情况是,谁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雪山庄呢?”
“如果我要对你们动手,没必要制造这种模式。”谢溪表面上淡定,但其实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委托人说过,一个月后才会来接我们。如果你们都死了,与我相伴一个月的是尸体与孤寂,我图什么?”
“动机确实很重要。”慕宁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这几个字,同时也开口,“我被说服了,你们呢?”
慕宁说完这句话,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两秒。
还是林声意打破了沉默。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至于想这么多吗?说到底,谢溪不过是吃了几块饼干而已,哪里有这么复杂?”
谢溪提起的心一点点放了回去。
同时,程渡也开口了。
他倚在门框上,撩起眼皮看了眼谢溪,懒散道:“短缺什么短缺,外面就是海,怎么吃都饿不死你。”
程渡竟然也会帮我说话?!
虽然说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程渡,但谢溪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暖暖的。
程渡也在此时走到了谢溪的身边。
他双手插兜,脸上依旧挂着散漫的微笑,站在谢溪的身旁。
谢溪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缩。
闻少玉也不甘示弱,“就是啊,你就这么怕饿死?每一种可能都得考虑进去,这是我们这个职业的专业素养,你凭什么这么咄咄逼人,一口咬定前辈是在制造新的危机!”
“你们!”靳川脸色极其难看。他不擅长和人争论,眼下三个人都摆明了和谢溪站在一边,那么,就只剩下……
“慕宁。”靳川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他的手指紧紧扣着木质栏杆,问道:“你站在谁这一边?”
慕宁没有回答靳川,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过了大概一分钟,他才停下来,推了推眼镜,“已经开始站队了吗?”
靳川愣了一下。
闻少玉非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行了,大家接下来都要在这里生活一个月的。”林声意温声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不觉得是暴风雪山庄。”
林声意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将一块方糖放在了咖啡中,当着所有人的面,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如果是暴风雪山庄,一般来说第一晚就会死人,但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意外,而且昨天是个很好的机会,在那种又累又饿的情况下,更好得手不是吗。”
那是因为明晚才开始。谢溪心道。
但他始终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是从第三个晚上才开始。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关键的点,可却想不明白。
事情如林声意所说,不管凶手是委托人,第七个人,还是山庄内六人中的其中一个,对凶手来说,昨天绝对是最好下手的点了。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溪抬眼,见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思考的样子。
看样子确实是被林声意的这个问题问住了。
唯独程渡。
在谢溪的视线扫了一屋人之后,他这才向程渡看去,而对方,似乎早就等着他了。
谢溪一抬头,就落在了一双幽黑的双眸之中。
然后就见程渡的嘴角弯起了个弧度。
就外形来说,程渡长得确实很帅,尤其是他此刻的眼神,宛如深潭,神秘又深邃,让颜狗谢溪不禁有些看呆了。
直到耳响起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他才反应过来,脸一红,连忙将目光移开。
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与程渡这一短暂的对视。
“你们觉得呢?”见众人都没有开口,林声意又说:“好吧,我来换种问法,如果你们拒绝吃山庄里面的食物,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们都打算吃海货?”
谢溪抿了抿唇,正欲开口,慕宁却在此刻说话了,“我还是那句话,暴风雪山庄大概率无差别杀人,什么都别吃。”
“我不觉得这是暴风雪山庄,”林声意的声音与他对面的慕宁同时响起,“或许委托人是想让我们查其他的事,比如,这座岛上曾经的三起案件。”
·
聪明的人聚在一起大概率是谁也不服谁。
这场讨论最终也没个结果。
等他们都散去了之后,谢溪才揉了揉眼,打着哈欠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后又被拦了下来。
依旧是那张很帅却很欠揍的脸。
“你,”两人正站在二楼的长形走廊上,谢溪不想惊扰到了其他人,刻意拉低了声音,“干什么啊?”
程渡:“帮你解决了,怎么回报我?”
“什、什么啊?”谢溪知道程渡说的是靳川的事,但他故意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渡看了他几秒,也没有为难他,说了句“晚安”后便离开了。
独留谢溪一个人在原地,看着程渡的背影陷入沉思。
三分钟之后,才慢吞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程渡虽然行为可疑,性格恶劣,但他既然提到了“回报”的问题,谢溪也有在认真的思考。
不管是出于他帮自己怼靳川,还是伪装到暗处进行杀人的可能性。
他都想把程渡置于光明之下。
换言之,他想救程渡。
破坏剧情在现在的环境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谢溪心想,原主差点死的那一段,靠的是武力,可是他……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但程渡或许可以帮他。
谢溪垂在身侧的手指往里缩了缩,逐渐紧握成拳。
……程渡性格那么坏,才不是因为不忍心呢。
·
紧握成拳的手逐渐松开。
掌心正放着一个圆滚滚的白色圆球。
黑暗中,男人将白色圆球用二指捻了起来,举高放在眼前。
“竟然不是暴风雪山庄吗……”男人喃喃道。
林声意的观点宛如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响起,像是给了什么暗示一样。
顺风车杀人伪装成暴风雪山庄制造“第七个人”也不错,他想。
而就在此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一声雷鸣,似乎又要下雨了一样。
“那看来老天都在暗示我了。”男人站起身去关上了窗,顺手将那颗白色圆球放在了床头的柜子里。
不多时,窗外便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
翌日清晨。
昨晚又下了一整晚的雨。
虽然夜里觉得有些吵,但早晨打开窗户时却觉得一股扑面而来的清爽感。
无视掉那些恐怖的诅咒传闻,谢溪偶尔还会冒出一种,这地方其实还不错的念头。
怪不得言宁当初要买这么座小岛送给他的爱人。
谢溪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睁开双目。
刚好看见程渡和闻少玉回来。
程渡和闻少玉。
……他俩什么时候搞一块了?
谢溪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两人一眼后关上了窗。
今天晚上会发生杀人事件。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去冰箱找食物的慕宁会发现坐在餐椅上一动不动的程渡。
尸体呈鲜红色的尸斑,而其他口唇,指甲,耳轮等都是樱桃红色。
很明显的氰|化|物中毒特点。
虽然他们中没有法医,但只要稍微了解过氰|化|物中毒的一眼便可看出,尤其这群侦探,还经常与尸体打交道,大致也能有个初步的判断。
死因是氰|化|物中毒,估计已死亡四小时以上。
也就是晚上八点。
谢溪一边洗脸一边回忆原书的情节,氰|化|物这东西能假死吗?还是说其他五人都判断错了,抑或是程渡做了什么障眼法?
他有些想不明白程渡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们又没有进行解剖,所以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谢溪洗完脸后将毛巾挂回了毛巾架上。
敲门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一开门,果然是程渡。
谢溪现在对他时不时的出现已经免疫了,面无表情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程渡懒洋洋地和他打招呼,“下去吃早饭了。”
“嗯。”谢溪进去换了双鞋,顺口问道:“现在几点了?”
“十点。”程渡勾了勾唇,“你还真能睡。”
谢溪:“……”关宁屁事。
谢溪早就适应了面对程渡时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虚假作派,他亦步亦趋地跟着程渡的身上,揉了揉肚子,问道:“早上吃什么啊?”
程渡:“你想吃什么?”
两人说这话时刚好到了楼梯口,谢溪一伸脖子,就看见了锅里正煮着什么东西。
闻少玉守在厨房里,脸拉得老长,“白水煮蛤蜊,我不会要吃一个月吧。”
“你也可以选择接受山庄内的食物。”林声意笑了一声,将一盘早餐摆在了桌上。
煎蛋,培根,吐司,配上一杯黑咖啡。
林声意仍然坚持这并不是暴风雪山庄。
闻少玉撇了撇嘴,又去掀锅盖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和程渡努力了一上午的结果。
慕宁的想法也和闻少玉保持一致,不再动山庄内的食物,那么……只剩下靳川了。
谢溪快步走上前拉了拉程渡的衣袖,小声低语,“靳川呢?”
程渡的脚步顿了一下。
谢溪刚才的动作有些亲密了,尤其是在他耳边说话时,呼吸声让他的耳廓都有些痒。
程渡垂眸,看见谢溪的手搭在自己袖子上,但又马上放开了。
“他啊。”略显亲密的行为如同昙花一现,程渡笑了一声,刚准备说话,就被打断了。
闻少玉见到谢溪下来,连表情都变得欢乐了起来,一点都看不到刚才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朝谢溪打招呼,“前辈,早上好!”
“早上好。”谢溪礼貌地应了一声,视线乱瞟。
闻少玉几乎一眼就看明白谢溪在看他什么,他将汤勺放在料理台上,学着靳川冷硬的语气,“‘我才不要和你们这群人待在一起,我要自己一个人在房间!’。”
闻少玉有模有样地学着靳川的动作,“然后他就‘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谢溪:“……?!”这是什么扑街发言?
flag立得这么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