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 章 扑他怀里
小厮领着柳如止一路弯弯绕绕来至宋妍寝阁。
可到了云起阁前,如止却突然驻足,如何也不愿进去。
“郎君为何不进去?”,小厮疑惑。
“官宦女儿,名节清誉何其重要?我若贸然闯入,见她还未梳洗,该如何解释?不如我在门外,等她一会儿便是。”
说罢,他自是背着手,亭亭地站在了院内。
“郎君果真不知二姑娘为何唤郎君进屋谈话?”
柳如止闻言含笑。他只当是宋妍贪睡,不肯出门,故而胡乱诹了个理由,让小厮把自己骗进去。
是以,他朝着这小厮玩笑道,“难道,你们二姑娘腿脚真得了顽疾,下不了床?”
“郎君原当我是哄人?”,小厮听后登时涨红脸,急了眼,忙跺脚解释道,“我们二姑娘昨日被罚跪在祠堂近三个时辰,双腿早就麻木不能移动。这才让我领着郎君上门谈话的!”
未等小厮说完,却见如止脸上神色骤变,也顾不得刚才口中的“名声礼节”,自是一步并作两步,焦急闯进了房内。
只见宋妍半倚着雕花床靠,一张脸,未施粉黛,看不出血色,白的像瓷器,仿佛一碰就碎了。
如止见她憔悴,心瞬间就被揪了起来。
“怎么回事?你的腿怎么了?”,他半蹲在宋妍床头,柔声问着,眼底却满是焦急。
宋妍不答。
她本想装作云淡风轻地朝如止笑笑,但刚一开口,只觉喉咙一阵发紧,酸涩情绪如决堤之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涌上胸口。眼泪翻滚间,她只好一头扑进如止怀中,索性伏在他的肩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如止哪里受到了她这样,立马心疼地回抱住,也不再追问,只将落在她身上的手臂紧了又紧,像要将她融化在怀中一般。他纤长的手指嵌入宋妍温热的发丝,在脑后不断摩挲着,安慰道,“没事了!不要担心,有我呢!”
宋妍脸埋在如止颈窝,闻着他发间、身上散发的熟悉味道,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平静,便也渐渐从激动情绪中缓了过来,呼吸也不似刚才那般急促。
良久,她才问道,“你今日找我何事?”
如止答,“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就是听闻昨日药铺门口出了事,吸引了不少人,心想定是有人故意来找你的麻烦,所以才赶来想问问你。”
宋妍眸光一暗,心中了然,沉沉道,“昨日,府君打我,就是因为此事。”
如止诧异,心中朦朦胧胧似猜到了几分答案,又恐唤起宋妍悲伤情绪,最终还是把问题憋回了心里,不敢过多探究。
他心疼地看了眼宋妍,柔声试探道,“疼吗?我能看看吗?”
宋妍不答,垂眸,默默点了下头。
如止伸手,小心翼翼地掀开宋妍腿上棉被。只见她两膝盖大片瘀血,青到发乌,一下傻了眼。
“怎么这般严重!”,他忍不住蹙眉,红了眼眶。
“没事的!不过是血液不流通导致的,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宋妍答。
柳如止低头沉默。须臾,他猛地一把将宋妍裹在棉被中抱起,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去。
“柳如止!你干嘛!”,宋妍惊呼。
“先去我那里,我找最好的郎中治你!”,他也不看宋妍,脸上是难得的严肃。
“我留在府里也有人照看的!你放我回去吧!”,宋妍敲打着他的背,劝道。
“若他们真能把你照看好,你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
柳如止不容分说,自是将宋妍抱出了宋府后门,一路跟着自己的马车回了柳府。
“郎君打听到了!昨日那三人的确是被人买通了去闹事的。还多亏了宋娘子机警,提前与金氏母子演了出戏,才得以让药铺转危为安。谁知,宋将军得知此事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冤枉娘子是为了出风头、搏名声而做出来的浮夸事。于是大怒,罚娘子跪在宋家祠堂将近三个时辰”,在安顿完宋妍后,苏木悄悄将如止喊了出去,如是汇报。
“那几人现在在哪儿?”,如止追问道。
“那三人中,为首的叫王洋,是这片有名的地痞混子。那日,他拿到钱后,立马就去了地下赌场挥霍一空。如今,他正因为赌输欠钱,被威胁要砍手指呢!”
“哦?”,如止眸光一闪,心中顿时有了想法,继而又问,“他欠了多少?”
“一百两。”
如止凝神,片刻,方朝苏木道,“拿上钱,随我去赌场做个交易。”
地下赌场开的隐蔽,弯弯绕绕过几处僻静巷子,才方见一窄小木门。而推开木门,里面却别是一番天地。
四面高砌的围墙,将赌场里鼎沸的人声隔绝了起来。此刻,如止耳边到处充斥着人们喊叫和铜钱碰撞的声音。
“郎君!在那儿!”
顺着苏木手指的方向,柳如止看到有一瘦小男子正被四个大汉正压在了地上。
只见,男子神色惊恐,浑身颤栗,纵使满嘴求饶之语不停,却仍被人扯住了臂膀按在桌上,似要磨刀砍手。
“老子已经宽限你三日了!还还不出来,就只能取你一只手了!”,一大汉狠狠抓起男子头发向后扯道。
说罢,就有人挥起大刀,将要砍去。
“住手!”
举刀者闻声回头,手一时悬在了半空,未有落下。怒道,“你是何人?没事不要多管闲事!”
“他可是王洋?”,如止没有回答对方,用手指着地上跪着的男子反问道。
“关你屁事!你要替他还钱?”
“我亦有笔债要向他来讨。若讨成了,今日他便能还你们钱。”
“果真?”,举刀者疑惑。
“果真!你若不信,我自可与他就在这里要债,倘若他也不还我的债,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举刀者见如止神情冷淡,却一脸正气,终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朝着男子脸上啐了口,道,“没想到你债主还挺多!”
男子连滚带爬来到如止身旁,哭道,“郎君行行好!小人真不知自己欠了郎君什么!求郎君饶了我吧!”
如止冷道,“你告诉我,是谁买通的你去药铺闹事?”
男子闻言心一惊,赶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小人不知郎君说的是什么,求郎君放过小人!”
未等如止开口,苏木一个箭步上前扯住男子衣领,呵道,“王洋!你最好不要在我们面前撒谎!你若如实说,我们兴许能帮你还上这一百两。若你死活执迷不悟,那就别怪他们刀下无情了!”
“我说,我说!”,男子闻言登时吓的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慌忙道,“是秋来!是宋府一个叫秋来的姑娘让我做的!是她说要让咏絮堂的老板娘不得安生!”
“此话当真?”,如止心惊,一把攥住了男子手腕,眉眼森然。
“当真!当真!我若撒谎就让我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男子发着抖,害怕道。
“居然是清儿?怎么会是她?”,如止闻言心中震动,脸色不禁变得难看,眼神也晦涩难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