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罚跪
“你说什么!”
一记杯盏被砸碎的清脆响声从宋清寝阁传出。秋来战战兢兢,将满地的碎渣子一片片捡了起来。一地茶水混着茶叶,还在地上腾腾地冒着热气
“姑…姑娘别生气!我…我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秋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不敢看宋清眼睛。手中还握着一把陶瓷碎片。
“你确定当时和那人讲话时,没被人听了去?”,宋清带着愠怒道。
“我与那人交谈时,天也才刚亮不久。我仔细确认过四周的,根本没人!”,秋来嗓音中已带哭腔。
宋清不答,只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计策,不仅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宋妍给破了,还反倒白白花了二十两银子给对方药铺买了个好名声。气的她心脏猛地绞痛。
“姑…姑娘”,秋来见宋清面色苍白可怖,不禁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
“不行,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的。秋来,我要去和言郎说,让他来想想办法!”
“是!是!郎君聪明,又素来舍不得姑娘受半分委屈,这次,也一定会帮姑娘想办法的!”,秋来急急附和道。
另一边,宋妍在经历了一上午的演戏后,兴奋又疲累。
于是,中午刚过,她就早早告辞金氏母子,离开了咏絮堂,先行回府休息去了。
主仆二人才刚踏进府门,就有小厮突然跑来,慌慌张张提醒道,“二姑娘可算回来了,府君正等着问话二姑娘呢!”
宋妍听得一头雾水,朝小厮问道,“为何要问我话?”
小厮胆小,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讲明缘由,只重复着,“姑娘去了就知道了!府君脸色不好,二姑娘一会儿切记,莫要冲动,免得惹恼了府君。”
正厅内,与宋妍第一次见到宋运一样,他还是板着张脸,眼中尽是嫌恶与怒气,分毫看不出任何父女情谊。
宋运的两旁依次坐着宋寅与宋至。只见他们二人,虽没有宋运这般的冷酷表情,却也都摆出一副极其失望的态度,时不时地摇头叹气。
“给我跪下!”,宋运突然厉声,直接就把宋妍一声呵住,僵在了原地。
“二姑娘,快跪下吧!”,一边小厮亦忍不住轻声劝道。
宋妍皱眉,也不跪,仍站着,反问道,“女儿不知自己犯了何错,父亲竟如此生气?”
宋运闻言当即一声冷笑,嘲讽道,“你如今靠着别人的钱财,做了些好事,自以为得了天价赏赐,就被利益熏了心,了不得了?要不是常侍告诉我,你利用冬顺之死,自导自演,在外闹了一场,我竟还不知我们宋家生出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儿!”
未等宋妍做出反应,一旁宋至又忍不住道,“二妹妹,我本还为你这些年来的心性改变而感到欢喜。可没想到,你怎么还是原来这般鲁莽样子?冬顺缘何而死,你心中当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怎么还敢拿这件事在外做文章、博名声?倘若哪天被人揭穿,你是要置我们宋家,你三妹妹甚至沈常侍的颜面于何地?”
“沈言?”,宋妍暗自疑惑。
这两番话,说的她是一头雾水,冤枉不已。
她抬头看去,只见宋清正在一旁假意掩面,嘴角却在不经意间扬起了一丝笑意。
宋妍见状,瞬间心思了然。心想,“她见害我不成,果然去找沈言帮忙了。”
“我没有借冬顺的死为自己博名声。我也不需要”,宋妍正声答道。
“还敢狡辩!”,宋运怒道。
“娘子没有狡辩,是三姑娘先找人诬陷娘子!娘子为了保住药铺,才出此下策应对的!”,夏吟跪在地上,含泪分辩道。
“你胡说!我们姑娘安安分分的!为何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你这分明是帮着你家主子污蔑我们姑娘!”,秋来一个箭步走向前,指着夏吟道。
见两个下人彼此斗嘴推脱,宋运心中更生烦闷。他根本听不进夏吟辩白,也并不打算因后宅之事劳心费神的刨根究底。
他只知,宋妍今日的一出戏,完完全全是将宋家的名声推进了火坑炙烤,一不留神就会化为灰烬。
于是,他感到愈发生气,脸色发青,拍桌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屡次顶撞污蔑主子的东西拖下去打死!以正家法!”
夏吟见宋运态度坚决,神色凶狠,脸色陡然煞白一片。
只见她双腿发软,眼泪止不住的往眼眶涌出,焦急喊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府君饶了我!娘子!娘子救我!”
宋妍亦心惊,登时,瞪大了双眼。她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涌向头颅,凝固了住,只觉头皮一麻。
眼看着小厮要来拉人,宋妍急急忙上前扑倒,一把便将夏吟抱入了怀里。
她朝着宋运怒道,“父亲为何不信我?!夏吟不过是替我说了句实话,你为何就要将她置于死地!父亲冷酷如此,将人命视若草芥,难道这样宋家就会有脸面吗?!”
语毕,滚烫的泪珠亦扑簇簇地直从宋妍眼眶不自觉淌下。
宋运被气的发颤,也不顾府君威仪,兀自站起了身,扬起手就要去打宋妍。
一旁宋寅见情势不对,也赶忙起身拉住了宋运,朝着宋妍方向急切道,“二妹妹你也太顽固了!激怒父亲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赶紧跪下道个歉!”
另一边,宋至也焦急劝道,“是啊,二妹妹!何苦这般倔强?赶紧认个错,我们从长计议就是!”
宋妍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位哥哥,激动道,“我如何认错!父亲要杀了夏吟,我为何要认错!”
宋寅道,“只要你愿意认错,哥哥做主,保下夏吟一命!”
宋妍怔怔。她看向夏吟早已满是泪痕的脸,顿觉锥心刺骨,心中悲凉。她冷笑一声,回头间,眼神刹那死寂一片。
她不答,慢慢松开了抱住夏吟的手,面无表情地匍匐至宋运跟前跪下,磕了一头,道,“女儿不孝,行为狂妄。请府君责罚。”
“自罚去家祠跪三个时辰,大门敞开,以示正听,期间,不允许任何人送水送食,违令者,棒杀”,宋运命令道。
宋妍从未想过,自己穿书后,有一天,竟然要被人强迫跪在地上不吃不喝六个小时。她的双腿很快就因为血液不流通而肿胀发麻。
“娘子,可以起来了。”
夜深时,夏吟红肿着一双眼,走到宋妍身后要去搀扶。
宋妍抬眼,只见夏吟一双露出的手腕竟布满了红痕。
“他们打你了?”,宋妍心疼道。
“没事的娘子,小伤而已。比起娘子算不了什么。娘子起来吧。”
宋妍这一跪,就是黄昏至夜半。双腿早就发软麻木,没了知觉。两个膝盖更是乌青一片,不忍直视。
夏吟几乎是忍着伤痛将宋妍背在了身上,才得以一步一步走回了寝阁。
果不其然,这一晚,宋妍全未阖眼。
膝盖的阵阵疼痛伴随着每一次身体微小的扭动袭来,如刀割一般,折磨的宋妍根本没了困意。
当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响起时,屋外就有小厮悄声通报,“柳大人在后门等着娘子,说等娘子醒了,有话要和娘子商谈。”
“我腿不方便,你自领他进来吧”,宋妍虚脱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