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智吓秦会计
李支书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严肃地说:
“丁一鸣,你今天必须搬走,不可拖延,这是政治任务。”
丁一鸣赶忙说:“一定,一定。李支书放心。”
李支书撒开脚步,早拐过了场角。
队长连忙追过去送他。
待两人走远,王雅琴牵住孙老太的手,又笑又跳。
丁一鸣说:“还是奶奶救兵请得及时。”
王雅琴笑够了,跳够了,问:“奶奶,你怎么想到去请队长的?”
孙老太说:“我一听李支书说是来找你们的,就担心没有好事。”
“为什么?”王雅琴惊异地问。
“你们知道李支书是谁吗?秦会计的亲舅舅。”孙老太说。
“秦会计的亲舅舅?怪不得队长经常迁就秦会计。”丁一鸣若有所悟。
而王雅琴则面色凝重起来,没有说话,似乎有了什么心事。
丁一鸣问:“雅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王雅琴叹息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孙老太接口道:“是啊,这个姓秦的还没有死心,李支书一定是他撺掇过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丁一鸣还不能明白。
孙老太说:“一鸣啊,你太单纯。可有些人的心思弯绕得很。李支书今天来,目的就是要把你和雅琴拆开,给他外甥创造和雅琴接近的机会。”
丁一鸣愤怒道:“那李支书这么安排,也并非是什么上级精神了?“
孙老太道:“难说。李支书这人滑头得很,说话做事讲究依据,轻易不给人留把柄。八成有那个影子,被他小题大做了。这个我们不要乱说。”
王雅琴心有余悸地看着孙老太说:“谢谢奶奶啊。要是我真被安排到张二寡妇家,想想就害怕!”
“确实害怕。”孙老太说,“就在姓秦的隔壁,防不胜防。这张二寡妇呢,什么都好,就是胆小如鼠。不说她能保护你了,不被姓秦的诱逼着为虎作伥就算万幸。”
丁一鸣听了也心惊胆战。他看着王雅琴说:“你以后要小心点。”
王雅琴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被他骗走的。何况,我身边还有保护神。”说着,搂了搂孙老太。
孙老太也说:“一鸣,雅琴在我这儿你放心。不过,这姓秦的对雅琴贼心不死,他一定还会来纠缠。我们要想个办法让他不敢来纠缠。”
丁一鸣说:“有什么办法呢?”
王雅琴忽然激动地说:“我有个办法,就拿堂屋的一幅画像说事。”
孙老太说:“你说说看。”
王雅琴就把办法细说了一遍,问:“不知道行不行?”
孙老太笑着说:“亏你想得出来。试试呗。”
丁一鸣也夸王雅琴足智多谋。
王雅琴说:“计划实行的时候,奶奶任务最重,辛苦奶奶了!”
“嗐,辛苦什么呀?那一套,我张嘴就来。我,你就放心吧!”
计议妥当,丁一鸣收拾好行李到罗汉臣家。
罗汉臣非常意外。
丁一鸣便把原委和罗汉臣细说一遍。
罗汉臣气得大骂:“这个姓秦的真是色迷心窍,越来越不走正道。看来,你和王雅琴今后的麻烦多着呢!”
“谁说不是呢?”丁一鸣无奈地说。
“这种人欠点教训。不教训不老实。”罗汉臣咬牙切齿地说。
丁一鸣说:“汉臣哥,你别冲动。我们正想着办法?”
“什么办法?跟这种人,玩阴的,你玩不过他。你只有够狠,他才会怕你。”
丁一鸣苦笑着说:“你看我怎么狠去?”
“我帮你们出头!”
丁一鸣连连摇手:“不能,不能,不能把你牵进来。他舅舅是李支书,背后可能还有人,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你啊,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罗汉臣不说话了,帮助丁一鸣整理房间,收拾床铺。
丁一鸣见罗汉臣不说话,知道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便悄悄地把计划告诉了罗汉臣。
罗汉臣听了,狐疑地看着丁一鸣:“办法好是好的。不明着来。不知道对姓秦的管不管用?”
“试试才知道啊!”
“算我一份。我家里正好有你们需要的道具。”
“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也许老天爷在帮你们成功呢。”
两个人收拾完毕,出门准备上工。正遇到同一个园子的任保福和媳妇也出来。
“大帅哥和我们做邻居了!”任家新媳妇看到丁一鸣笑着说,“那我今后养眼的机会多了!”
任保福扯扯媳妇的衣服。
任家新媳妇甩开他的手说:“你鬼理鬼道的干什么?怕你媳妇被人勾走吗?这个醋,你吃不了。一鸣是我雅琴妹妹的菜,我会跟她抢吗?就你小心眼。我养养眼不行吗?要是你有他长得一半好看,天下的男人我一个也不看了,就只看你。”
丁一鸣被说红了脸。
罗汉臣看着任保福,只是笑。
任家新媳妇追问搬过来的原因。
丁一鸣只把李支书的理由拿出来说了。
“哼!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他外甥!劳动的时候,我还得多留心了。雅琴不在我身边了,别让姓秦的沾了便宜。”
一天上工无事,秦会计也没有再到丁一鸣和王雅琴身边转过。
好不容易捱到天黑,一切准备就绪。
孙老太装作打扫场地,不时地张望前方,却迟迟不见秦会计的身影。
“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竟然沉得住气。”
孙老太将扫帚靠在草垛上,准备回屋。
“孙奶奶,这么晚了,还扫地呢!”
孙老太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正是秦会计。
借着淡淡的月色,孙老太看见秦会计头发梳得光滑整齐,穿着雪白的的确良衬衣,连出门才穿的皮鞋也穿上了,手里提着一盒点心。
“原来是在家里精心打扮了一番,怪不得这么晚才来。”
孙老太心里想着,脸上却堆满了笑容,大声说:“秦会计不会是看望我来的吧?”
秦会计略微尴尬地说:“来看看孙奶奶不应该吗?”
孙老太大声说:“我老人家无福消受。不要装模作样了,你是来看雅琴的。”
秦会计说:“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的法眼。雅琴睡了吗?”
孙老太估计大家都有了准备,就大喊道:“雅琴,睡了吗?”
“还没有呢。”
“秦会计来看你了。”
“让他进来吧。”
秦会计兴冲冲地过去。
孙老太也跟着进去了。
在灯光的映衬下,王雅琴更显得风姿绰约。秦会计见了,心旌摇荡。可这个孙老太很不识趣,跟在后面,他也不敢过分失态。
“雅琴,我来看看你,欢迎吗?”秦会计将点心盒放在桌上。
“秦会计能来,那是蓬壁生辉呀!还带什么点心呢?”王雅琴面含微笑地说。
见王雅琴没有拒人千里的意思,秦会计心花怒放,得意地说:“这是我舅舅从上海带来的,酥脆香甜,你们城里人一定喜欢。”
“谢谢你了。你请坐。”说着,王雅琴泡了一杯茶,递给秦会计。
秦会计接茶的时候故意碰了一下王雅琴的手,王雅琴羞羞地闪了回去。
“雅琴,每天做这么繁重的事情,还吃得消吗?你的手我看都粗糙了。要不,我和舅舅说说,让你到大队的文艺宣传队去。你有文化,又多才多艺,那里适合你。”
“有这种好事?”王雅琴故作惊喜地说。
“只要你愿意,就是我舅舅一句话的事。”
“再说吧。”
正谈得兴浓,秦会计突然听到隔壁堂屋里传来“窸窣”声。
“孙奶奶,家里闹老鼠吗?”秦会计关心地问。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年纪大,耳背了,听不到。雅琴,你听到了吗?”孙老太装出认真听的样子。
王雅琴也装出认真听的样子,然后说:“我也没有听到。秦会计是顺风耳吧?”
秦会计笑着说:“可能我听觉敏锐了点。孙奶奶,我回头给你弄几包老鼠药,这家伙不除尽,会越来越多。”
“让秦会计费心了。”孙老太一脸的诚挚。
这时,秦会计又听到隔壁又传来女子阴惨惨的低笑,紧接着,还听到她在说话!
“想不到,这里还有个处男。”
秦会计顿时毛骨悚然,望着孙老太说:“隔壁还住着什么人吗?”
“没有啊。就是供着祖先的牌位。对了,还有从祖上就传下来的一幅狐狸精的画像。”
“这个东西你还供着?”
孙老太紧张地说:“可不能对它不敬。它听到了会惹麻烦的。”
正说着,秦会计又隐隐地听到那女子在说:“我可不是东西,我是狐大仙。嘻嘻嘻,你这小子虽然对我不敬,不过正对我的胃口。”
秦会计脸色铁青,惊恐地问:“你们听到有人说话吗?”
孙老太和王雅琴面面相觑,说:“没有呀。你听到了什么?“
“有人说她是狐大仙!”
孙老太差点跌倒,扶住桌子说:“你真的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孙老太赶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地念叨起来。
秦会计说:“怎么了?”
孙老太说:“狐大仙啊,狐大仙,我们这里都是好人啊,你不要为难我们呀!我们几代人供奉你,你应该保佑我们呀。”
“真有狐大仙?”
秦会计眼睛睁得滚圆。他从小就听说孙家园上有狐大仙,自己不听话的时候还拿狐大仙吓唬他。长大后,他不相信鬼怪之说,渐渐忘记了这件事。今天亲临其境,不由得又有些动摇。
“有没有,我也没有见过。但听老辈人说,这个地方原来是荒野,他们来这里开荒,侵占了狐大仙的领地,一番争斗,相互妥协,老辈人答应供奉狐大仙,狐大仙允诺不为祸孙家。我男人你小时候也看见过,临死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头,我就怀疑是被狐大仙吸了精血。”
秦会计见过孙老太男人死前的惨象,这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好奇地问:“狐大仙怎么会害你们孙家的人?”
“哼!这个死鬼活该,是自作孽!他背着我不知道偷了多少女人,色心太重。狐大仙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男人。听老辈人讲,狐大仙说话只给这种人听,它幻化的形象也只给这种人看。所以,我那男人到底是怎么被迷上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唉,不提他了!提了,我就恨。”
秦会计的脸抽搐了一下。
“秦会计又不是这种人,你怎么会听到狐大仙说话呢?真是奇怪了!难道狐大仙改变了习性?我也搞不明白。”孙老太摇着头说。
“那丁一鸣住这儿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秦会计问。
“谁知道呢?他话头少得很。有什么也不会主动跟我讲。就是他真被狐大仙迷过,他更不会告诉别人。我那死鬼就一字没跟我提过。”孙老太越说越气愤。
秦会计见孙老太情绪激动,就安慰道:“奶奶别生气,事情都过去了,气也没有用。”心里越发相信了狐大仙的存在,更是坐立不安,想拔脚就溜,又怕在王雅琴面前出丑。
正万纠结不过的时候,他忽然瞥见窗口上沿垂下一个毛绒绒白乎乎的东西,越垂越长,分明就是狐狸的尾巴!
秦会计身形颤抖着说:“你们看,狐狸尾巴!”
孙老太和王雅琴随着秦会计手指的方向往窗外看,而那条狐狸尾巴又倏忽不见了。
两个人同时说:“没有呀!”
秦会计呼呼直喘粗气,心都要蹦出来了。
“秦会计,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和雅琴以后还有机会聊。”孙老太关心地说。
王雅琴也说:“你先回去吧。”
秦会计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说:“雅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孙老太说:“这你放心,狐大仙只迷男的,不迷女的。”说着,便过来搀秦会计。秦会计也没有推辞,借着孙老太的力量勉勉强强地能往外走。
出了门,秦会计假意说:“奶奶不必送了。”
孙老太说:“再送点,再送点。”
秦会计不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