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就是你

    张琳一直徘徊在自己的潜意识中。

    自从半个月前，张琳的身体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之后，他突然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四周都是棕色岩壁的完美圆形坑中。

    这个坑非常深，但是面积不大，深坑四周的地面都由棕色石板铺成，只有张琳所在的深坑中被柔软的绿草所覆盖，头顶的阳光照耀着草坪，而张琳就躺在草坪中央。

    张琳站起身来，向坑上望只能看得到头顶的天空，张琳走到岩壁处，看到岩壁上有很多犬牙交错的石头突出来可以用来攀爬，便踩着那些向上攀爬了起来。

    张琳爬了很久，终于从深坑中爬了出来，当他的脚踏上地面的棕色石板，张琳身边的一切景观突然发生了改变，他来到了一座陌生城市的街道上，街道上人来人往，整座城市却是异常的寂静，在天空中悬挂着一轮黑色的太阳，云朵是泥土的颜色，空气非常干燥，到处都在飘落着深红色尘埃，张琳连忙回头看去，看到身后也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而刚刚爬出的深坑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只好顺着前方的街道向前走去。

    随着张琳开始前进，街道上的那些行人一边急匆匆的赶路一边转过头来看着张琳，张琳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便看向他们，张琳并不认识这些人，却清楚的看到在他们看向张琳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嘲弄，张琳加快了脚步，走到一个杂货店处，有一个男人坐在杂货店门前的摇椅上，那人身着一件带有宽大前沿帽子的黑袍，由于帽子的遮挡，张琳看不到他的脸，所以不知道他的年龄，此刻，他正目不转睛看着电视中播放的新闻，播报的新闻显示整个社会上的所有人都正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在张琳马上就要走过杂货店的时候，那人缓缓的开口，声音阴郁又苍老：“张琳，你要去哪里呢？”张琳闻言愣住，身体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停住脚步转身问那人：“你认识我，这是哪里？”。

    “哈哈哈……”那人笑的前仰后合，仿佛张琳问了什么特别好笑的问题，随后那人伸手指向一旁的小区门口，说道：“我想，你应该去那里看看，对于那里面的一切，你应该都会很熟悉。”

    张琳惊愕的发现，张琳脚下踩着的位置，前后的街道上的一切都在慢慢消失，最终只留下了那人指向的小区，张琳看向那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要去那个小区？”

    “呵呵呵……”，随着那人的冷笑声，杂货铺和那人一起逐渐模糊起来，最终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句话到处回荡：“现在，你又能去哪里呢？”

    想想也是，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除了这个小区哪也去不了，想到这里，张琳抬脚便向小区门口走去，他的身体保持高度戒备状态走进小区，然后四处打量着。

    这是一个老旧小区，奇怪的是偌大的小区中竟没有其他住户，只有一座独栋别墅，张琳走到别墅围栏前，向内看去，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可以穿透别墅围墙的阻挡，看到其中的所有人。

    张琳看到，别墅中的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在看电视，而厨房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洗碗，一不小心碗被打碎了一个，那男孩慌张的蹲在地上捡拾着瓷碗的碎片，瓷碗的碎片边缘非常锋利，把男孩的手掌割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男孩手上流了很多血，但他毫不在意手上的疼痛，仍然在快速的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客厅里的老头听到了声音，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走进厨房中，扫了一眼正在捡拾瓷碗碎片的男孩，老头冷冷的扔下了一句话：“赶紧收拾干净，又闯祸了，明天不许吃饭！”说完便离开了厨房，回到客厅坐下继续看电视。

    一转眼，五六个小时就过去了，晚上，有个女人下班回来，进屋时候，看到在沙发处，老头拿着药品和纱布正在给男孩处理手上的伤口，老头转头看向女人，说道：“刚才吃完饭，我不让他洗碗，他非得洗，结果划伤了手。”

    “我看看，”女人走上前来，关切的看着男孩手上的伤，然后看着老头，嘴上说道：“这么严重，你行不行，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马上就好。”老头的表现毫无破绽，他的声音中洋溢着心疼，眼睛里满是慈爱，过了一会，男孩的手便被包扎好了，老头起身向房间中走去，那男孩转头看向老头的背后，双瞳中的怒火如实质一般显而易见。

    第二天，女人出门上班去了，老头煮了粥和鸡蛋，独自吃了起来，早已起床了的男孩躲在自己房间中没有出来，快到中午的时候，男孩的房间门被老头用力推开，“咣”的一声撞在墙壁上，随后便是狠狠的一脚踢在男孩的腿上，老头大喝一声：“别装死，做饭去，饿死了！”男孩做完了饭，老头独自坐在餐桌上吃着，他不但真的没有让男孩吃饭，还在吃完后将所有的碗交给了男孩洗，洗过碗后，男孩拿出在床下藏的吃食，张琳看到，那是一根已经变色的鸡腿，男孩看了一眼手中的鸡腿，然后放进口中咀嚼，艰难的吞咽着。

    天空突然变成了黑夜，别墅中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张琳看到，老头和女人正在打架，女人咬住老头的鼻子，老头在用拳头用力打着女人的头，那男孩看起来已经长大了一些，此时他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在自己的房间地上扭打成一团。一会儿，警察到场将老头和女人带走，男孩关上大门，打开被子躺在床上睡去了，张琳仔细看了一下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那时间，显示的是下半夜两点半。

    场景再次发生变幻，这次，别墅中很乱，似乎女人很久没有回到过家中了，男孩已经完全长大，他身穿一件带有宽大前沿帽子的黑色长袍，那老头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看起来似乎得了重病，男孩将老头绑在了床上，将所有老头曾经给予他的饥饿全部都还给了他，而且他还没忘记定期给老头水喝，十天之后，老头饿的奄奄一息，苦苦哀求男孩给点吃的东西，男孩没有答话，拿把凳子坐在床前看着老头，眼神极度冰冷。

    最终，那老头在床上被活活饿死，男孩打开大门从别墅中走了出来，回手重重的将身后大门关上，然后向张琳一步步走来。

    张琳就这样站在别墅围栏外看着别墅中发生的一幕幕活剧，当那男孩走到张琳面前时，张琳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那男孩狞笑着伸手摘下头顶的帽子，然后抬起头看向张琳，张琳惊讶的看到，那男孩的脸竟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男孩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无比：“你以为我是谁？我就是你啊！”。

    整个小区中到处回荡着这沙哑的声音，张琳突然感到头痛无比，一时间，他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在大脑中纷纷复活，张琳痛苦不已，顿时跪倒在地，随即挣扎起身向小区门口跑去，边跑边用双手抓住头发用力的撕扯，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喊：“不，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