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身着一袭卡其色西服,打着深色领带,浅棕色的发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辉,身形挺拔,高大而俊美,有点像古希腊精致而遥远的雕塑。
裴蕴已经快要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在察觉对方的出现后,脸上淡漠的神色先是转化为茫然,随即是呆怔,再然后就是激动到忘了自己的腿脚已经不方便了,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结果重重跌到了地上。
“嗯……”肚子猛得传来一股钝痛,裴蕴疼得倒抽了口气,捂着肚子直不起身。
何禄安心里一紧,赶紧过去将人抱起来放回轮椅上,沉声问道。
“你到底怎么了?”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受了惊,这会儿不安稳地闹腾了起来,痛意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裴蕴疼得冷汗涔涔,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把身上的小毯子往上拢了拢,抬起煞白如纸的脸笑道。
“没事……前两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脚歲了。”
“我看看。”何禄安说着,蹲下来抓住他的一边小腿。
裴蕴也不出门,脚上就穿着一双淡蓝色的家居棉拖鞋,里面是同色的珊瑚绒袜子,脱去之后,果然见他原本白皙的脚踝又红又肿,有点吓人。
脱去另一边一看,也是一样。
“怎么肿得这么厉害。”何禄安拧起眉,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拿手指试着轻轻碰了一下,裴蕴就疼得浑身一颤,想缩回去又没力气,眼角因生理反应红了些,低头看着他,哑声道。
“疼……”
“这么不小心,在家走个路也能摔倒。”何禄安口气有些不好,动作却很温柔,拿着袜子小心翼翼地帮他穿了回去,边问道。
“医生绐你开药了吗?”
—般扭伤跌伤都是需要擦药的。
而裴蕴这是心力衰竭引起的脚肿,再加上怀孕,就越发严重,那些药物自然是治不了的。
裴蕴也不说破,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对方被夕阳描绘得近乎柔和的眉眼,心里生出几分贪恋。
好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住,这人能永远陪着他就好了。
“没事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男人轻声回道。
“这些天你一个人在家怎么生活的?”何禄安突然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裴蕴愣了愣,想起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等待,眼眶无声地红了,掩饰性地别过脸去,望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轻描淡写道。
“……之前是一个人生活,后来……后来摔下楼梯之后,就叫了个人来。”
在对方觉出异样之前,他就恢复了正常,怕何禄安继续追问,故意移开了话题。
“说说你吧,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啊。”淡笑地望着他,脸上一派轻松,深情被埋在眼底,而心里下着雨。
我可是,等了你好久啊。
何禄安沉默一瞬,随即站了起来,右手无意识地在左手上轻轻摩拏着,“我订婚了。”
裴蕴这才注意到,他左手中指上,套着一枚银色指环。
听说那是靠近人体心脏的位置,将戒指带在这个手指上,可以让两人的心更加接近。
裴蕴突然觉得耳边的声音都变得遥远了起来,刚才还听到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从围墙外传进来,这会儿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嗡嗡作响,他有些怀疑,刚才那句话,自己是不是也听错了。
“……你说什么?”他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红透了,牢牢盯在何禄安的手上,神情却有点恍惚,苍白的唇小幅度开合,低低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何禄安自然知道裴蕴是喜欢他的,心里有点不忍,不过还是将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订婚了。”
哦,原来他没听错。
裴蕴眨了眨眼,一瞬间觉得肚子更疼了,尖锐的刺痛一阵一阵翻滚着,似乎有股温热的液体从后方淌了出来。
手指无声地攥紧毛衣下摆,骨节泛白,唇部轻颤了几下,怔怔道。
“不是说明年吗?……”
“婚还是明年结。”
“那人是陈家的小少爷,身体弱,需要人照顾,我妈很喜欢他,就催促我赶紧和他订婚,走动起来也名正言顺。”何禄安说。
“……原来是这样啊。”裴蕴点了点头,一副明白了样子。
夕阳退去,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就在何禄安准备走过去推裴蕴进屋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声音轻轻的,听上去没用多少力道。
“……那你喜欢他吗?”
“还行吧,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何禄安说着,握住了轮椅的手把。
裴蕴安安静静地被推着走,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掉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人过于悲伤的时候,身上的痛也就不怎么能感觉到了,裴蕴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就是下意识地问,下意识地想要和他说说话。
哪怕内容只会让他更痛。
“这些日子,你都没回来……一直是跟他在一起啊……”
“嗯。订完婚后带他出去玩了一圈,他心情好了点,身体也就好多了。”何禄安回道。
“……”裴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何禄安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些都是事实,没有必要骗他。
毕竟早晚都会知道的。
隔了许久,快要到屋门口的时候,裴蕴忽然开口了,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亲昵地唤他的名字。
“禄安啊……”
“嗯?”何禄安反射性地回答。
男人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心口传来的窒息感令他说句话都很吃力。
“你都能试着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培养感情……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啊……”
“我们不合适。”何禄安毫不犹豫道。
“是吗……”裴蕴的声音越来越轻。
“嗯。”
得到这样的回答,男人突然笑了,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忍不住捂着唇咳嗽了两声,嘴角的笑意却始终没有变,断断续续说道。
“因为我心狠手辣……歹毒下贱……你看不上我,对不对……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话一说完,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咳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而随着他每一次的用力,就有大股大股温热的湿意从身下涌出来。
“你怎么了?”
何禄安就是再迟钝也觉出了不对,心里一惊,下意识要去帮他顺气,而手还没碰到男人的身体,他就像脱了线的木偶一样,朝着地上直直载了下去一一
“裴蕴!!”男人修长的眉宇拧成一团,脸色发青,整个人紧紧蜷缩着,双手在保护什么一般,紧紧捂在肚子上,呼吸频率极快却仍像是喘不过气,整个身体都在微微痉挛,看上去犹如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何禄安惊住了,瞳孔骤然缩紧,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过去晃了晃男人的肩,想要舒展他的身体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却发现昏迷中的男人四肢僵硬,根本没办法分开。
“裴蕴!裴蕴!你醒醒!!”
何禄安脑子里炸开了锅,双目赤红,心里一抽一抽地发紧,这辈子都没这么慌过。
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如果不马上采取抢救措施的话,男人很可能会死。
这个念头令他近乎崩溃,手抖个不停,却还是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掏出手机准备打救护车的电话。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惊呼,何禄安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壮汉面色惊急地从屋子里朝这边跑了过来。
“少爷!!!”
他身高超过一米九,长相忠实,体魄健壮无比,正是裴蕴身边的保镖,何禄安以前见过他,裴蕴刚住进这里的时候就带着这个保镖,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后来裴蕴就把他打发回裴家了。
保镖不过三四秒就冲到了这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快速倒出两粒,捏住裴蕴的下颌骨,迫使他打开口腔,喂他吃了下去。
“你绐他吃的什么药?”何禄安嗓子发干,直觉裴蕴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这个保镖知道答案。
“少爷不让说。”保镖头也没抬,态度冷漠,专注地看着地上的男人。
好在男人还存在自主吞咽的意识,没多久,脸上的青色就渐渐退了去,可依然昏迷不醒,似乎有什么地方还是很痛,嘴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呜咽。
“先送他去医院。”
何禄安心里急躁不安,没时间和这保镖掰扯,还是准备等裴蕴醒来后亲自问他,说着扯掉了他身上的小毯子。
没了毛毯的遮掩,裴蕴不正常隆起的肚子立刻就显露了出来,何禄安愣住了,本能地伸手过去摸了摸。
掌心圆润的触感,令他不敢置信地缓缓瞪大了双眸,又将手探入毛衣底下摸了摸。
触上男人温热皮肤那刻,何禄安彻底呆住,脑子里轰隆一声,迅速闪过楚咛大着肚子的画面,已经有个念头在心里形成了,还是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
保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底闪着怒意。
“少爷怀孕六个多月了,你是孩子的父亲,你问我怎么回事,这适合吗?”
何禄安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人一把抱了起来,突然感到划过男人腿间的掌心湿漉漉的…
摊开一看,满手的血。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又进了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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