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日复一日的等待
虽没有见到那个场面,何禄安脑子里却能轻易描绘出当时的惊心动魄,心里没来由有些慌张,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皱眉道。
“不要老是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你就是感冒发烧而已,不会死的。”
男人沉默许久,突然轻声问道。
“万一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呢,你会难过吗?”
何禄安有点莫名其妙,裴蕴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随口道。
“不知道,反正你走了就别回来了。”
闻言,男人背脊渐渐僵住。
“……嗯,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说得极轻,但何禄安还是听清了,这会儿才感到有点不对劲。
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不准你走。”
裴蕴一瞬间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生命,眸光发亮道,“为什么?”
“在我结婚之前,没有换床伴的想法。”
裴蕴脸色煞白,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
“你要……结婚啊?”
“嗯。”
“……什么时候啊?”
“估计明年吧。”
“我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这两天我妈会帮我安排相亲。反正我和楚咛已经不可能了,这辈子跟谁在一起都一样。”
何禄安在这方面对裴蕴从来都是直言不讳的,就像当初要带楚咛回家一样,也是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截了当地就要赶他走。
裴蕴有点想哭,但实际上他一直在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的技能,可以在何禄安面前从来不发病。
“是啊,该成家了,我提前祝你幸福……祝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家庭和睦,子孙满堂。”
男人沙哑的嗓音在车厢里低低响起。
语气是带着真心实意的祝愿的。
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明年……他能不能撑过今年春天还不一定呢。
何禄安皱了皱眉,裴蕴难得说几句好听的话,他心里反而不舒服起来。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裴蕴歇斯底里地跟他闹,或者用某种恶毒的理由威胁他不准结婚才对。
从前向来是这样,他身边只要一出现追求者,就会被他立刻处理掉,要么弄出京城,要么搞得声败名裂,手段极狠。
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两人各怀心事,接下来谁都没再说话。
等到了家门口,何禄安下车打开副驾驶主动要抱裴蕴,裴蕴拒绝了,强撑着身体自己进去了。
林妈还没从乡下回来,家里没人做饭,何禄安叫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外卖,菜的口味比较重,裴蕴最近有点孕吐,心脏不好又吃不得重油重盐,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本来想自己去厨房煮点清粥,又觉得头昏昏的,怕在何禄安面前晕倒,干脆不吃了,说自己没胃口就上了楼。
支使何禄安肯定是支使不动的。
刚才在车里被颠得昏昏欲睡,这会儿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何禄安大概十点多进的卧室,估计先前在书房处理工作。
裴蕴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终于有了点困意。
快要陷入沉睡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的位置塌陷了一块儿,一只手从他睡衣下摆伸了进去,从后腰滑过去,作势就要摸上他的肚子。
自从怀孕后,腹部变得尤其敏感,再加上潜意识一直记着要瞒着对方自己怀孕这件事,他立马就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何禄安的手,回过头慌张道。
“你做什么?”
裴蕴有双很清澈的眼睛,乌黑发亮,灯光下皮肤很白,多数时候是清冷的,这会儿看着有点像惊慌失措的小鹿,何禄安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眼神暗了暗,本就低沉的嗓音发哑。
“怎么了?”
裴蕴摇了摇头:“……没事。”
“身体还难受吗。”
裴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
“那做吧。”感冒发烧而已,都好得差不多了,肯定是没事的。
何禄安说着就去扯他身上的被子,裴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紧紧抓住。
何禄安有点不耐烦了,直起身,浅蓝色的眸子冷淡地看着他。
“不是说不难受了吗?”
“什么意思,回家不就是干这档子事儿的吗?不然要你干什么?”
裴蕴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僵,突然就没了力气,松了手。
安安静静地别过脸去,轻声道。
“……关灯吧。”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何禄安眼带嘲讽,以前裴蕴缠着他做的时候,可不分白天黑夜,这会儿倒是讲究起来了。
说着又去扯他身上的被子。
—下子所有的温度都被掀走了。
裴蕴像是很怕冷似的,将自己缓缓蜷缩了起来,低低道。
“我求求你,关灯吧……”
单薄的丝绸睡衣勾勒出他消瘦的身形,何禄安这才发现,他瘦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一米七八的个子,看着分量不超过55公斤,或许更少一些。
目光触及到他脸上闪过的泪痕时,愣住了,俊气的眉宇拧了起来。
“你哭什么?”
裴蕴有点茫然。
他哭了吗。
后知后觉伸手摸了把脸,看着指尖的湿润,面无表情地把手收了回去。
“哦,可能是没休息好,眼睛疲劳的时候就容易掉眼泪。”
何禄安不知道信了没,反正过去把灯给关了。
裴蕴的身体早就不适合承受这样的事情了,再加上对方一点都不温柔,他很痛,也难受。
胸口闷闷的,呼吸都成了一件艰难的事情,中途趁对方不注意,悄悄从枕头下面摸出药瓶,倒了两粒出来吞了下去。
同时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不让他碰。
其实只要何禄安稍微在意裴蕴一点,就能看出他不舒服的,不仅仅是身上没力气而已。
可是他不在意啊,就瞎了眼,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二天上午,裴蕴醒来的时候,何禄安已经不在了,身边一片冰冷。
空荡荡的房子里又剩下了他一个人。
直到晚上,何禄安也没有回来。
他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得到了他正在外面相亲的消息。
裴蕴看着桌子上的四五盘菜,一个人沉默地吃了起来。
食材是下午叫助理送来的,他身体实在是吃不消了,动作也变得很慢,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做出一大桌菜了。
锅铲拿在手里像是有千斤重,每挥动一下都很吃力。
不过为了能让何禄安一回来就能吃到他做的饭,还是坚持弄了几道出来。
客厅厨房那些地方没有铺地毯,出房间的时候得穿得很厚,这样摔倒才不容易伤到孩子。
—个人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很希望那个人能多陪陪他。
可是这个愿望显然是奢侈的,裴蕴也无能为力。
以前还能不要脸的硬跟在何禄安身边,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吃完饭后裴蕴就上楼睡觉了,身子虚弱,倒是不会失眠,就是想要刻意清醒都支持不住,半夜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脱他衣服,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何禄安回来了。
他似乎喝了酒,抱住他就是一通猛亲,动作也很粗鲁。
裴蕴有些恼,在外面跟人相亲回来还要跟他做这种事,怎么不干脆跟那人去酒店开房算了呢。
可惜他的挣扎太没力道,很快被对方压制在身下。
从那天之后,何禄安就变得特别忙,经常不回家,有时候两三天回来一次,有时五天,长的时候一两周都有。
回来也只住一夜,无非就是为了发泄。
裴蕴实在很想他,忍不住问他在忙什么,何禄安只说是公司的事,其他一概不愿意多说。
后来他干脆家也不回了,说是去国外出差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偶尔裴蕴给他打电话,也是敷衍地说两句,就很不耐烦地挂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蕴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原本纤细的脚踝因为怀孕高高肿起,身体上不仅没力气,走路也变得特别困难,每一步都钻心得疼。
已经没办法一个人生活了。
只好叫了一个深得他信任的保镖过来,外出的时候就叫他抱着,去医院产检,还有检查身体这种事情总是无法避免的。
而实际上,他抗拒除了何禄安以外的任何男性碰他,即使这个保镖他已经养了多年。
在家的时候,除了解决某些不可避免的生理需求,裴蕴几乎不会下床走动,整天整天地躺着。
看着窗外的日头高升,夕阳西下,日复一日。
他在等那个人回来。
就在裴蕴以为,自己再也等不到他的时候,何禄安终于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单薄的身体似乎只要风吹一吹就能倒,宝宝也因为长期胃口不好而长得不怎么大,一件宽松的上衣就能轻轻松松遮住。
那是一个傍晚,金红相间的夕阳占了半边天空,花园里的梔子花开了,香气扑鼻,几许金色的光束透过围墙外高大的枝極,折射在男人白皙淡漠的面容上,美得像副画。
何禄安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场面吸引了,而看清那个男人之后,愣住了。
“你怎么坐在轮椅上?”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已经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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