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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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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季很短,眨眼就过去。温时远一味地觉得神奇,不过是飞了两趟欧洲,回来时就忽地入冬了。

    要问这个秋天最叫她感到窝心的是什么?那该是谢令诚。

    尽管确定关系后他们只有不到四十八小时相处,可他的细心和真诚足以让她萌生丰厚的安全感。

    展开异国恋的原因不仅因为她需要回归工作,其次是柏林那边急召谢令诚回去。

    她不清楚其中内情,谢令诚也显然不愿让她涉足和知晓半分家族产业分割的斗争,纯粹是想让她继续待在光明的世界里,正如温家保护她那般,在水晶球的童话世界里向阳而生。

    坠入爱河的特征在他们身上并不显著:

    谢令诚忙应付谢家的繁杂琐事,另外还有自己的盘算,心情终日郁郁,不甚开怀,唯有独处时眉目舒展,眸含笑意,听着电话那端沉沉睡着的呼吸声也是快乐的。旁人眼里的他一切如旧,无人知晓他消失的那几天究竟干了什么,叔伯们如何猜疑也绝想不到他是去了心事;

    分开的第二天温时远就去了巴黎,两人同一时间、不同航班穿梭于蓝天白云中,也处在同一时区里,没有时差相隔他们。忽略那点别样的情愫,此前谢令诚在她心目中是亲人,而现在从亲人转变为恋人,两者之间对温时远而言毫无矛盾。除却心里多了一个时刻惦念的人,其他一如往昔。

    洛杉矶前往海城的航班起飞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今年洛杉矶的初雪来得早,经过清理的停机坪仍存留薄薄一层积雪,天色阴沉且大雾弥漫,部分航班已宣布延误,时间不等。

    上机前,温时远扫了眼手机,上一条信息发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

    昨晚她失眠了,他给她讲小提琴发迹史。动听的声音搭配有催眠作用的史书,效用颇大,她安稳入眠。谁知四点整,门外走廊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把她给惊醒了,之后就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当时以为他已经睡了,没刻意等他的信息,可现在快中午了,怎么还静悄悄的。

    温时远边拖着行李箱走边单手打字,刚摁下发送键,面前冷不丁出现一双黑皮鞋,来不及止步,额头和背脊轻碰了碰。下意识伸手摸发髻,接着视线往上挪,对方肩膀上三条黄灿灿的肩章映入眼帘。

    “温小四,走路看什么手机!撞到人怎么办。”乔云升回头,低声呵斥。

    温时远哼了哼,“才不会!刚刚是你故意撞过来的。”

    “hey,marx!”一位美国的机长和副机长路过,见到乔云升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招手回应对方。

    而后乔云升曲指弹她额头,让她转头去看身后,“刚刚有个女人端着热水,要不是我及时走过来就洒你身上了。”

    温时远皮笑肉不笑地回,“那谢谢你哦,四哥。”

    见只她一人,乔云升随口问,“你人不如其名的朋友icy呢?没和你一起上机?”

    温时远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蒋冰冰来,环顾四周一圈,捕捉到不远处从一侧女洗手间出来的蒋冰冰。蒋冰冰也看到她了,高跟鞋踏踏踏地匆匆朝她小跑来。

    待她来到近前,温时远问乔云升:“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这两天各地天气都不好,就来问问你下机后搭不搭我的顺风车,顺道捎你一程。”说罢,乔云升停顿两秒,转而看向蒋冰冰,改正,“你们。”

    蒋冰冰不答,转眸看温时远。

    温时远接收到讯号,无法忽视她殷切的眼神,于是点头,“好啊。”

    得到答复,乔云升转身要离开,走前体贴一句,“今天雾大,大约会延误,辛苦你们。”

    乔云升向来如此,事无巨细细致入微,所以自小许多女生对他芳心暗许,到了职场上迎面扑来的花蝴蝶未见颓势,可惜不管蝴蝶生得多五彩斑斓、多招人喜欢,那个“人”也不会是他。花枝招展的花蝴蝶,也难入他家母亲大人的眼。

    温时远最了解不过,这份关怀其实并不稀贵,因为他对所有人都如此,客套的世故。

    可是总有人会不经意间陷入他一视同仁的周到里,像是……

    用力拍正发呆的蒋冰冰脑袋一下,温时远拉着她朝登机口走去,“人都走没影了还看!快点,晚了老大该发威了。”

    因天气恶劣,许多班机的升降受到阻滞,致使海城机场交通拥挤,从洛杉矶归来的飞机在空中盘旋一小时有余方才被允准降落。

    本就晚点起飞的飞机抵达目的地后又因不可控因素被迫拉长航程,机上乘客不免焦躁难耐,乘务员边安抚乘客情绪边解决各式各样的问题,忙得直焦头烂额。

    温时远望出窗外,感受飞机缓缓接近地面的失重感,落地那一刻不由自主地重重呼出一口气,疲惫地阖了阖眼,短暂充电后重新露出和蔼可亲的面貌接待乘客。

    结束十几小时的长途飞行,微信置顶仍和上机前别无二样,乍一看,不知道的以为她拿微信当备忘录。

    神奇的是,他们甫一下机,空中云雾四散,天气忽地明媚晴朗起来,落日从云层里探出头,金黄色的夕阳余晖笼罩整片大地,所到之处生机勃勃。

    “距离咱们飞机落地才四十分钟不到,这天说变就变。怎么不早些变呢,这样就不会误点了。”

    温时远和蒋冰冰步伐比乔云升慢两步,他走在前面像在给两位女士开路,听闻蒋冰冰的埋怨,肩头抖了抖,微微侧头笑道,“自然环境瞬息万变,你入行多久了,还没习惯么。”

    “现在天气这样好,指不定有好事等着你呢?”

    独属蒋冰冰和乔云升的对话时间因他这句向着她说的话而开始。蒋冰冰脸上惊喜难以掩饰,朝前迈了几步和乔云升并肩,两个人有一话没一话地聊着。

    温时远始终沉默,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这其实不太像她平常的性格,但前面的人都当她是因为疲倦所以寡言,没有太在意。

    温时远是真累了,但她得承认,有其他事加重了她的情绪。或许这就是爱情里的患得患失吧。

    乔云升的车泊在停车场,需得搭电梯下楼。一如既往地出了关口,他们自动转向,往坐落于大厅中央的电梯行去。

    四周喧嚷,人满为患,处于疲惫状态的温时远无心留意周遭事物,所以也忽略了站在斜对角咨询台前的一抹熟悉身影,从她出关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她。

    还是蒋冰冰眼尖,摁下楼键的时候顺势一转身,一眼看到人海里的谢令诚。

    忙去勾温时远手腕,扯了扯她制服袖口,她茫然地抬头,以挑眉作疑问,蒋冰冰偏过身,微张着嘴无声地指向后面。

    乔云升不懂她们打什么哑谜,扭头的同时也侧了侧身子,让出一个位置来。温时远半眯着眼蹙眉看去,随着乔云升的动作,她看见那个自己朝思暮想、一整天因他心神不定的男人缓步走来。

    期间他不小心碰到了一位男大学生手里捧着的一叠纸张,在纸张散落的一瞬间眼疾手快地接住,归还对方时低声说了句抱歉,再望向她时眼里闪过一丝尴尬,耸了耸肩,讪讪笑了笑。

    温时远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这两天唯一一次发自内心地笑,在他出现之后。

    越过蒋冰冰和乔云升,温时远慢慢靠近,上下打量他,眼睛停在手边的行李箱上,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刚回来么?”

    谢令诚点头,“本来打算在你的公寓里下厨等你回来,但是航班延误了,两个小时前才到,来不及去买食材,就在这等你了。”

    温时远抿唇笑,拍落他大衣肩膀处不知何时沾上的一丝羽毛。

    须臾,一声咳嗽唤回温时远的神智,方才想起乔云升也在,转身给他简单介绍谢令诚。没说是男朋友,欲盖弥彰得很。

    乔云升一副看妹婿的兄长姿态,但到底不是亲的,不好多置喙什么,况且谢令诚外形和礼仪上挑不出一个毛病来,这么看,还挺般配。

    想到温家家长,乔云升问:“你小叔知道了没?”

    温时远摇头。乔云升没头没脑地来一句:“哦,你小叔孤家寡人的日子大抵快到尽头了。卸下你们几个包袱,也该到他过过自己的日子了。”

    话罢,正好电梯到层,乔云升招呼蒋冰冰入电梯。

    蒋冰冰笑眯眯地给温时远使了个眼色,温时远懂她心思,回了个相同的眼神:你去吧,争取时间拿下高岭之花!

    两个人通过眼神对话,不约而同捂着嘴笑出声,电梯门阖上那一刻温时远朝她招手,蒋冰冰刚抬起手门就碰一声阖上了。

    全透明设计的电梯下降后温时远从透明玻璃镜里看到自己的镜像,眼睛挪到边上的男人,他们在镜中对视,谢令诚歪了歪头,嘴角上扬,微微俯身捞她手腕,十指紧扣。

    为了不让温时远久等,谢令诚提前约了辆计程车,但他说不准什么时候上车,司机大哥便趁着空档接了别的单子,接到他电话后现在正在来机场的路上,很近,五分钟左右到。

    等车的时候,温时远把手伸进他大衣兜里牵住,问:“怎么突然来了?柏林那边都搞定了?”

    “差不多吧。还有时间去做访谈、看展览,给你发过视频的,感兴趣吗?下次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谢令诚的事业重心在柏林,回去不光是处理谢家纷争,隔三岔五地得和海外各地的音乐人联系打交道,与此同时也抽空去增值自己,都是些闲不下来的功夫。以往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专注于音乐领域,可今时不同往日,谢家的事到底叫他烦心些,撂不下这个担子唯有扛着。

    两个人都清楚,除非转移事业基地,否则他很难长期留在海城不走。他们默契地不去在意这些,毕竟一切言之尚早,只要感情基础稳固,距离和时间不是问题。彼此都经历过漫长的分离,温时远又因职业使然,看待异地或异国恋的态度淡然不少,心里有对方比什么都重要。

    谢令诚轻描淡写地带过谢家的话题,却发现怀中人欲言又止,像是想多关心一些那边的事,或者希望他如果在谢家遇到不快的事可以同她倾诉。

    温时远确实如他心中所想。虽然谢令诚没有明确表过态,温时远知晓他不希望自己懂,但世族大家不过就那些龌龊事,所以吞吞吐吐,想问又不敢问。

    “我站在你面前了,你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谢令诚双手捧着她的脸,“你就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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