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巴眼2
……
“哒哒哒！”
“停！”
带队巡察的兵家截住奇异爬行地刘福。
“尔等何人，不知今日昼禁吗！”
浓烈的煞气裹挟着宣花巨斧落下，孙柱成一脚蹬地，急忙刹住埋头往前冲的七萬。
“嗯？”仙家附身的七萬扬起红盖头，几滴口水落在地上。
“军爷，咱们是探查司的，有紧急情况需要上报探首。而我们探首大人现在正在皇宫东门，准备进宫面圣来着。”
四条陪着笑，将路上现准备好的的有关法教的一堆条子拿给这领队看。
那领队双目瞪圆，拍开递来的阳寿丹，瞥见了他们三人腰间的监天司腰牌。
“速去！”
大手一挥，四周兵家放行。
“谢谢军爷！多谢军爷！赶明儿来探查司，我老孙请兄弟们喝酒！”
没时间过多寒暄，现在的皇城可不是以前那个筛子。不管他们身份是坐忘道还是真一门，白板老大能安然无恙进去不被追究，他们可不行。
抬头看了一眼日头，离巳时三刻不远了。
“老刘，提速！”
刘福背上的六子心下一狠，银牙轻咬指尖
“对不住了掌柜的。”闭眼在刘福背上画起疾行符。
“吼～”痛呼一声，七萬四条腿抡出了残影。
……
街面上一家书肆，一袭白衣的清俊书生搁笔而立，目送火急火燎奔行的三个真一门门人。
他嘴角勾起，高高抓起书案上一方石印，重重按下。
“叮铃～”
石印被一枚发旧的铜钱挡住，书生手上发力，自己的腰身反而颤抖着垮塌下去。
他面色一沉，
“会当凌绝顶，阴阳割昏晓。”
话音掷地有声，铜钱直接被分割切碎。石印越长越大，直到将整张桌子笼罩，狠狠地砸了下去。
“咚！”
“次啦——！”想象中的血肉骨渣没有出现，反而书写祭文的宣纸被层层撕裂。
一片片碎纸纷纷蠕动弓起身子，挣扎过后，扭曲着化作一堆被压瘪成片的纸钱，凸起和凹陷部分方方正正挤出一个‘殁’字。
“哎呀阿弥陀佛～穷酸和尚的最后一枚铜钱被施主给砸坏了唉！”
路过的发财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光头，他掏出一个钵盂放在胸前，以诡异而精准的角度接住对方泼来的墨水。
书生面色阴沉下来，手中武侯笔直直刺向发财。
“哎呀～书生，你六根不净，和尚身上没有几点墨水的！”
“处兜率天，弘宣正法，舍彼天宫，降神母胎，从右胁生，以佛游步，开阐法门。洗灌垢污……”
经文诵出，身上血肉迅速抱团拉着他移动，慌慌张张地避开戳来的毛笔。
左右摇摆着，小小的书肆突然晃动起来，发财心头顿感不妙，目光中带上凝重。
“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毛笔飞速划过空气，书生融化黏连掉落的五官纷纷被毫毛扯回缝在该在的位置，一行行爬行的草书摇曳着，伴随各种纸张书页一起网向发财。
“……”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的发财心头一紧，他面露哀戚。
看到他这副模样，书生成竹在胸负手而立，蔑视地看着他。
“哼～区区坐忘……嗯？”
突然他迷茫地愣在原地，他想说什么来着。
昂首挺胸站在原地，默默思考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支出。
左右摇摇头，空无一人的书肆中，他目光越过一地的碎纸钱和杂乱的书籍，落在墙上。腋下生出的第三只手，飞快地夺下毛笔提笔写了起来
“灭真一，杀……”
随后毛笔一顿换了一面墙继续写到“……遇发财，心浊戒指。”
“……清净天”最后这三个字写出来的瞬间就被空气杀死，消失不见，还不等书生去看，那墨水仿佛脱了水的浆糊，连带着墙皮一起化作粉末消散于无形。仿佛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
遗忘的事情被迅速罗列，他面色一沉，抬头看向天空，已然误了时辰。
他的刺杀失败了。
……
“阿弥陀佛哎呀～白板、四条，一命换一命，你们的人情和尚我可还完喽，以后可别再来找穷酸和尚了。”
掌心中的心浊骨戒瞬间化作齑粉，亏喽，他的心浊法器没了。
衣衫褴褛的发财乐呵呵地抛接着手中的石印和钱袋，这个明轮堂的书生还挺有钱，够他用上一段时间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唉～何处染尘埃。阿弥陀佛！哈哈哈哈哈！！”
发财双手合十，
一阵煞风鼓动，他面色一变，瞬间严肃焦急起来，粗糙的手对着书肆一指
“军爷，就是这里了，那书生是法教的内应。”
这是之前拦住四条三人的兵家领队。
看着那一身白和腰间有些奇怪的黑布条，领队狞笑一声，大手一挥，煞气涌动，拧成一股绳绕上手中碎身弩，弦惊！马动！
“嘣！嗖！”
马蹄开拔，直接迈着铁蹄踏碎书肆。
李道真29巴眼
李火旺骑马奔跑在大街上。进城之后，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警惕地视线。不时有几个监天司地人和兵家路过，这街上怎么没其他人，这是又昼禁了？
“传皇上口谕，还请李大人进殿面圣。”
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紫色蟒袍老太监，李火旺有些烦躁地翻身下马，虽然对他们这么防备自己很不满意，但还是配合的跟在老太监后面，他要去提醒一下高智坚，法教最近肯定有大动作！
“……”抓住何信来后，这个幻觉白板罕见地沉默了很多天，幻觉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
“和尚，这白板怎么回事？”李火旺警惕着，幻觉和尚面色悲伤地念着阿弥陀佛“李道真死了。”
“什么？她不早死了吗？？”满头问号的李火旺看着情绪不佳的幻觉白板，这是认清事实，心灰意冷了？总不可能是给自己吊丧吧？
正想要出声嘲讽几句，就听到前面大门那边传来杂乱的声音。
路过东门，李火旺意外地停下脚步。
身前领路的老太监同样停下，皱起眉走到这一群围在一起嘈杂不自知的内侍身边。
“何事吵嚷，不成规矩！”
见着老太监过来，内侍官纷纷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话。
幻觉白板愣愣地看向那个金线绣绘的轿子，她抬起脚一步两步，从走到跑，越来越快，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拽着她往那边去。
“你干什么去？”
这个幻觉白板这几天因为某种他不知道的事意志相当低沉，而今天突然反常地有所动作，这让李火旺不得不防。
疑惑的李火旺顺着她奔跑的方向看去，下一刻他就知道原因
“那是？！又一个白板李道真？！”
瞳孔震惊，一个和幻觉白板一模一样的小女孩被内侍官们哄着，表情十分急切说着要带她进宫的话。
但是那个白板很抗拒，就像智力低下一样，动作迟缓，反应迟钝，没走两步就要跑回轿子。
“……”
幻觉白板站在她面前，神色复杂地伸出手。
她若有所觉，迷茫的眼神看向空无一人的身旁，下意识说出口
“？你来了？”这里…是不是…有人？什么…是人？你…是谁？
她也伸出手，和幻觉白板的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在李火旺眼中，她们就像照镜子一样，一明一暗
“哈哈哈！！”幻觉白板突然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目光复杂地看向她，李火旺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癫子！你看到了吗！我还活着！哈哈哈哈哈哈！！！”
“你已经死了！”
“死了？哈哈哈哈！对，死了！我活着也死了，哈哈哈！！哪个是我，都是我哈哈哈哈哈！！”
见李火旺愕然地看着她，幻觉白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冲他咧开嘴，随后戏谑地说
“李火旺，你也是我。”
随后在对方冷漠注视下，幻觉白板奋不顾身地撞向‘她’，宛如解脱一般，就像之前的幻觉红中那样，在大笑声中身影消散不见。
幻觉和尚默默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白板走好，阿弥陀佛，愿你来世当个好人。”
“一个疯子你也超度？”李火旺瞥了一眼幻觉和尚。
“…哈哈？…”两行清泪从脸颊滑下，她更加迷茫地笑了两声，手捂住心口，好像有点…开心？
“见过苏公公！我等奉命前来给探首大人送东西。”
看着李火旺在场，四条瞬间警觉，一脚踹开还没送走仙家自己咬自己的七萬，拉着六条对紫色蟒袍的老太监躬身行礼。
老太监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请便，李大人？随我进宫去吧。”李火旺宛如没听见，他抬起脚走到她身前，围着的内侍官纷纷让路。
“李大人？”
“哒！”
四条面色冷静地挡住李火旺，提心吊胆地陪着笑
“诶呀～耳玖大人，老大她现在不宜见客。您稍等下，就一下就好。”
“让开。”李火旺抽出背后紫穗剑，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探查司的人。
“李大人？”
老太监皱着眉，走上前，一把扣住想要在皇城门口伤人的李火旺。
六子攥紧手中的白板牌，硬着头皮越过李火旺，手中白板牌钻入她的眉心。
“……”
她愣神一瞬间，随后眼中恢复清明，突然感到心头一紧，指尖勾动腰间黑刀。
“锵——！”黑刀拦住砍向六子的紫穗剑，随后一柄拂尘挥舞着丝丝缕缕飞出，丝线交织盘绕起双方二人，让他们暂时动弹不得。
“皇宫重地，两位大人冷静。”
挑了挑眉，观察着四周情况，巴眼看着眼前的李火旺，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怎么又是他。
“李小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娘们我进宫述个职怎么又要打起来了？”
先冲老太监拱拱手，“叨扰苏公公了，老苏你还有要务在身，接下来，就由娘们我来处理就好。”
老太监和颜悦色地冲巴眼弓弓身
“探首大人客气，还要有劳巴探首。烦请探首进宫时捎带李大人一程。”
巴眼摆摆手，咧嘴一笑“哈哈，不麻烦不麻烦。”
送走苏公公，巴眼脸色平静地看了一眼天色，还好，还有时间。手中掐诀，身体迅速拔高，
“六子，老刘老孙，还有李小哥。要事要紧，且随我进宫吧。”
…
“…巴前辈？”
从发呆中回过神，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腔调，李火旺心头五味杂陈，这个巴眼是真的，她真的还活着。
“锵啷！”剑入鞘，李火旺默默跟在她身后。
“哈哈～李小哥好久不见，唉～停！有事咱们稍后再议，各位内官，咱们走着吧。”
一出闹剧，耽误不少时间，巴眼盘着心浊骨牌，手指掐算一番，暗自点点头，非常时期，李火旺你就多担待一点吧。
……
“惑业生你怎么才来？”皇甫天罡沉着脸有些不满地轻哼一声。
巴眼嘿嘿一笑“没办法，路上偷窥年轻俊公子，被人家当成流氓报官，我和京兆尹解释了很久他们才走。哎呀～”
玄牝沉默着站在另一边，
“今日未时前昼禁。”
十分熟练地走到他们身前，抓起一串紫玛瑙葡萄就往嘴里丢，连皮带籽一块咽下去。
“哈哈，别拆穿娘们我啊。万一天罡信了呢。”
“哼。你以为我是你这个莽夫。”
手中宝剑光芒闪烁，当初从耳玖手中藏下的两张白板牌被皇甫天罡冷着脸拍出。
“嘿～莽夫怎么你了？”
“啪嗒！”手指伸出，稳稳夹住两张牌，巴眼疑惑的歪歪脑袋，丢给她两个茶叶蛋是什么意思？
然后咧嘴一笑。手掌反转，披着麻将牌外貌的茶叶蛋瞬间消失在手中。
“而且啊，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俩都是莽夫，谁比谁高贵？”
皇甫天罡眼观鼻鼻观心，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
“耳玖也过来了？”如果真的来了，他们还得分个人去看着。
“放心，老苏在呢，他去找高智坚叙旧去了，怎么，你也想跟他叙叙旧？我怎么记着你们之间有点过节呢？”
“呵呵，你这话说的，这里站着的谁跟他没有过节？”
看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大有就这么唠下去的趋势，玄牝及时开口打断
“坛场已布置妥当，准备准备吧。”
“嗯。”皇甫天罡点点头。
“你官儿大，听你的。”巴眼咧嘴一笑，摘下最后一颗葡萄丢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