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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弹出你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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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墨清不再如同刚认识言初一样拘谨,思前想后却迟迟不付出行动。在这样美的夕阳之下,他甚至没有等言初回头过来邀请他一起去看,就放下笔,大步走向窗户前,站在她身旁,然后看到了他此生难忘的景象。

    他看见天边的流云,绯红地像是被谁猛地点燃,红紫橙黄交错在一起,天还没完全黑,在斑斓的光里,隐隐还能看见蓝得纯净,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也许是视觉上颜色的对比太明显,周墨清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他悄悄看了一眼言初,她还是那么平静,叫人忘记她刚刚是有多么迫不及待地奔向夕阳。

    她看了很久,而且格外认真,像是要把树枝上叶子的样子都记住,看了许久,她才想好面对这样的情景要写点什么,翻开本子,按在窗台上,加上周墨清在旁边,这是个极为不舒服的姿势,周墨清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低头看她写了什么却发现在这个位置她的字写得也仍然漂亮,不禁又惊讶了一下。

    周墨清发现这次言初写的时间格外长,她从来不用斟酌词句就落到纸上,大概是因为观察的时间很长,早已经把合适的词语想好了。这次也是一样,她几乎不带任何停顿就写完了一整页,周墨清以为她就此结束要转身回去的时候,她又新翻了一页继续写着,一句一换行,每一句都不是很长,周墨清猜测着,觉得这应该是歌词。

    在他发呆的间隙,言初已经又写完一页了。

    他刚想问言初可不可以让他看看,但是没等他开口,言初就随手递给他,并且说了一句他至今仍然记得格外清楚的话。

    他看着那两页纸,确定自己猜的是对的,她果然写的是一副歌词,在他暗暗钦佩她华丽的遣词造句时,她不让人有一丝防备的余地,突然眨眨眼睛,狡黠地说:“你看我这副词是不是写得还行,明天我拿盘录音带给你,里面是我以前写的一首钢琴伴奏,恰巧也是在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写下来的,之前写的诗都觉得不够好,觉得没有可以完全完全契合的,所以就放下了,没再执着给它填词。看到今天的夕阳,才又想起这首demo……”

    周墨清问:“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和我也有关系?”

    言初散漫地回答:“当然了,这算得上是我的个人隐私,告诉你是因为我想邀请你组个乐队,这首歌我有段时间在家待着没有意思就翻出来又写了吉他的谱子,还写了鼓的节奏。刚刚听说你会弹吉他,还有个会打鼓的朋友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可能你觉得有点疯狂,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答应,就当是我们交个朋友,你完成一项我的梦想。现在我已经大概写好一首歌了,如果你愿意,我会叫我学声乐的好朋友和我一起把这首歌加工一下,到时候你可以听听成品。”

    周墨清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她今天之内第几次让他感觉到震惊了,但是组个乐队也是自己曾经的梦想,抱着一点点私心,更多的是想多了解言初一些的功利性,他爽快地答应了。同时也说明自己并不保证顾森会不会同意加入,但是自己会尽力说服他一起。

    言初满意地勾勾嘴角,然后走回班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周墨清紧随其后,坐回她旁边。两人都面色如常,根本不像刚刚进行了一个荒谬的约定。

    等到周墨清都快忘了这个约定,记忆被大量的课业和习题冲刷、挤压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一个周五,言初突然在放学的时候叫住他,递给他排练的地址,约定在周六上午九点见面,并且把吉他的谱子递给了他,泛黄的纸张上,有一道旧得看不出留下多久的折痕,言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学习太紧了,我只能抽空找出来这版老谱子,但是它被我塞起来太久了 ,虽然没人弹过也显得很旧,我没空再手抄一份,你如果觉得太不堪入目就自己整理一下,不过要注意有个和弦很容易弄错,你最好认真对着抄下来……”

    周墨清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表示自己对有年代感的东西有种别样的情怀,所以不会重抄,她可以不用担心了。

    言初点点头,这才随意地问了他一句:“你那个朋友,答应加入乐队了吗?”

    顾森一向喜欢搞有关音乐的东西,听见这件事情,更是激动得不行,立马就应下来,之后的日子里只要看见周墨清,就抓着他问什么时候可以和其他成员见个面。只不过因为言初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学习也实在太忙了,周墨清不好意思张口问,也没有空余的心思去问,所以一拖拖到了现在。

    他闻言点头,如实表示顾森很期待他们的第一次排练,并且承诺他们俩一定会准时到的,言初放心地转身离去了。

    周墨清特意走在她走的那条路对面一侧,如同往常一样,静静看她走路回家的样子,像是时间久了被顾森传染了一样,也开始期待他们乐队的第一次排练。

    在言初给出地址之前,他们俩不止一次地讨论过乐队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周墨清没什么文学细胞,想出来几个都被言初一下子否决,之后就不再对这件事情抱有热忱了。言初兴冲冲地想了好多个名字,周墨清觉得都挺好听,寓意也是很美好的,但她仍然觉得词不达意。

    在一个午休过后,言初睡眼惺忪地在桌角的废纸上面写下了一个词语:“流光”,并且在下面附上了这个名字的意义:他们弹奏乐器时,指尖蹦出的音符化成光,静静地在灵魂里流淌着,可谓流光。

    周墨清瞬间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这种欣赏是来自心灵深处的,与之前盲目的惊叹于华丽辞藻完全不同,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周六的早晨九点,他和顾森准时到了言初给的地址,这里是她家的旧车库,她简单布置了一下,搬来电钢琴和鼓,就作为他们的训练基地。走到门前,他们俩就听到了她们欢笑着交谈的声音,拉开铁皮的门,他们看见一张手绘的大条幅,上面画了四个大字“流光乐队”,周围点缀着许多飘带。

    言初看见他们俩进来,鼓掌表示欢迎,然后介绍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孩——苏晴。言初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接着向苏晴介绍周墨清,顾森急吼吼地自我介绍起来,四个高中生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各自弹了一遍自己的部分,最后是言初给苏晴伴奏,她干净通透的嗓音唱着柔情的词,言初听得笑意几乎止不住地往外涌,周墨清和顾森也赶紧鼓掌赞美。四个人尝试着合奏,虽然还有点混乱,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默契就达到这个程度,也是相当令人满意了。

    快要分别时,言初提议每个人都在条幅上面写下一句话,寄托自己对乐队发展的期望,言初带头,提笔写了一句:“我们带着音乐一同前往,做的梦也闪着亮光。”

    苏晴接过她手里的笔,在旁边写道:“这是一次璀璨的相聚。”

    顾森也接着写:“跟着鼓点,提速心跳。”

    唯独周墨清,想了很久,才决定落笔:“让我在手指起落间,弹出你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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