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康白
明天吕安就要被处决，嵇康倒是因为是从犯的缘故可以多活几日。
此时无话，吕安刚说完他哥的故事，嵇康面前的太学生也散了。
嵇康累了，可太学生还有精力，他们跑到司马昭家门口，声势浩大，喊着：“请让我们拜嵇康为师。”
那一夜，司马昭捂着耳朵，他很困，但烦的睡不着，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死去多年的父兄……
洛阳狱
吕安低头（emo中……）
姬伯常看着天花板，心里想着怎么干他娘的一炮，那个初生不死，难平吕安和嵇康的冤屈。
嵇康坐着，看了眼吕安，又看了眼姬伯常。
他掂量了一下牢房门口的锁，心里默默计算了自己的手伸出后的动作幅度，拿起了一根草杆。
当嵇康打开牢门的瞬间，姬伯常惊了，吕安惊了，连过来巡查的另一个狱卒也惊了。
嵇康缓缓走出牢房，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比一般人大腿都粗的肌肉，看了那个狱卒一眼。
他立刻心领神会：“咳咳，姬霸，今天就你值夜班了啊，兄弟们几个身体不舒服，过几天给你补回来啊。”
“诶，慢，伯常他说他想喝酒，多弄一点来，至少十升。”嵇康边补充，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袋子，告诉他：“都是金的，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吧，这几天看我也看累了，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记得向我汇报。”
“是，保证完成任务。”那狱卒站的绷直，回道。
狱卒走时，嵇康又补充：“还有一件事，别忘了下酒菜。”
他还是忘不了他的下酒菜。
姬伯常一阵吃惊，等他缓过神来，忙问嵇康：“奇变偶不变。”
嵇康：“伯常兄，此为何意？”
好吧，看来嵇康只是人格魅力拉满。
嵇康这时看见那人已走远，才开口对姬伯常说道：“也是可怜，他们不过混口饭吃，却要承担残害我嵇康的罪责，而真正的凶手却一直都躺在屏风后面逍遥快活。”
“不过，伯常兄。”嵇康缓缓说道：“我看司马家作恶多端，就高平陵之变以及后面的各种所作所为，我判断从司马昭开始不超过三代肯定会出乱子。”
姬伯常心想：卧槽，妈妈我看见神仙了。
“那你觉得司马氏最终结局如何？”姬伯常问。
嵇康笑了，眼神里有一种洞穿一切的智慧：“司马氏根基不稳，此番灭蜀之后，五年内必定篡魏，但司马昭不会篡，他想学曹操当周公，多半是他儿子来。可是他的皇位不像魏是打出来的，篡位过程中必定充满了各种妥协。所以，我看，司马氏大概率亡于内斗，而且一旦权利失衡，后世人肯定有样学样，终晋一朝权臣辈出。直到一人代替他，屠戮尽他的宗室。代汉者增途高，晋高不了，下一朝还会姓刘。”
姬伯常想了想，又问嵇康：“床前明月光？”
嵇康：“伯常兄，这诗虽简单，倒也不错。”
姬伯常：“你真不是后世来的？”
嵇康：“什么后世？”
姬伯常很想告诉嵇康，你说的每一条都对，甚至有几句话对了三次。
大单于刘渊建立匈奴汉，灭了西晋。
刘裕建立南朝宋，取代了东晋。
刘知远起兵建立后汉，灭了后晋。
这这这，简直是太高了，高到五代十国了都。
“嵇中散，别的我都理解，那刘姓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伯常兄，我搞的这个叫玄学，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6
姬伯常这时已经满眼尊敬了，他又问嵇康：“那嵇中散您觉得，儒学的前景如何？”
嵇康答：“儒学遭董仲舒大改，已经数百年，只要皇帝存在一天，就不可能消亡。但新思想，如佛道，会慢慢影响他。而且，你看如今世家大族渐渐有压过皇权的势头，那皇权如何反抗呢？只有靠儒学，届时就该有一种制度，以儒家学问取仕，不论出身。”
神！
姬伯常迫不急待的问：“那您能预测一下明天的开奖号码吗？”
嵇康：？
“哦哦哦，对不起，说错了，您继续。”
对了，姬伯常转念一想，就问嵇康：“那您光看我，知不知道我的过往……”
嵇康轻轻一笑：“这世上没有什么神仙，判断一个事物的最基本方法是靠以往的经验进行推理。”
紧接着，嵇康又说：“你身上的气质我的确看不透，有一些轻浮，有一些正义，有一些洒脱，有一些胸有成竹。而且你言谈不俗，时常说一些秦汉时期的老词，还有一些蜀地和荆州的方言。”
“所以，”嵇康接着说：“我有两个判断，一个是你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从秦末活到现在，但是人不可能活这么长时间。还有一个就是，你是从玄德公刚开始打仗就跟在他身边的人，但是年龄也对不上。哎呀，烦！”
卧槽！
姬伯常又出其不意道：“宫廷玉液酒……”
这时嵇康摸了摸他的胡子，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伯常兄在我每一次说完话之后都显示出了惊讶，说明你可能知道些什么。同时又一连问了三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说明是在试探。”
嵇康的表情忽然一冷，抬头，死死盯着姬伯常：“伯常兄，我感觉你有事隐瞒，说说吧。”
系统！系统！
【亲，我在。】
嵇康到底是不是穿越者啊？
【亲，不是的呢，但是根据查找《世说新语》对他的描述，他是一个极善于观察和推理的人。】
这踏马不用你查。
【亲，不要凶捏( )】
对了，你有什么其他功能吗？
【亲，没有，最多保证宿主死不了，还有放几本书。】
诶↗↘，姬伯常突然想：这也可以理解为空间魔法吧。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故作深沉，对嵇康说：“嵇中散，本来我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怀疑，不装了，我是古人，我摊牌了。”
“古人？”嵇康显然是一愣。
“对！”姬伯常说：“我本是秦末时的人，后来我们整个村为了躲避战乱，就沿着溪流迁徙，到了一处满是桃林的山谷，安下家来。谷中不知岁月，但我想应该没过几年，因为我们还和来的时候一样，未老一分。直到那天，有一个渔夫打渔时偶然闯入，我们才知道，已经过了四百年了。”
“四百年？”嵇康问。
“对”姬伯常答：“渔夫惊讶于我们的奇遇，可是他家中婆娘和娃娃还在，不能多呆，几天后就走了，走时我偷偷叫他把我带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姬伯常把第3、4、5、6章的故事给嵇康讲了半天，添油加醋，隐去了系统和自己的心理活动。
说罢，摇摇头：“我感到人世间的一切是如此悲哀，尤其是我不老不死，只能眼看着一个个在乎的人在我生命中流逝，于是我想回到桃花源。可是，几番寻找，我悲哀的发现，我迷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嵇康思索了半天：“故事蛮好，但我有几点疑问，简单说两句……”
“唉，别别别，嵇中散，我知道你不信，那你看这个。”
姬伯常心里呼唤出了系统。
来，系统给他整个活！
嵇康惊讶的发现，姬伯常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精致的线装书，那是一本商务印书馆印发的《三国演义》。
“哎呀，我从来没有想过，书居然可以这样装订。”
姬伯常突然想到，线装书好像是要到宋朝才逐步普及，此前人们用卷。
卧槽，疏忽了。
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装作骄傲的样子：“这是我们桃花源的东西，我想，俗世间绝没有这种东西。”
嵇康仔细端详着姬伯常手中的书，全然忘却了其他疑点。
这时，先前那个狱卒提了大大的好几个葫芦回来了。
他拍了拍姬伯常的肩膀：“加油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甜的，哥几个睡觉去了。”
吕安还在难过，嵇康把酒放到他面前：“死生有命，老想着过去只会徒增烦恼。来，今夜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好喝酒，喝醉了，明日砍头都不疼了。”
说着，又在姬伯常的耳边诉说了他的打算。
姬伯常听罢，只说：“妙！妙！妙！”
【主人，你叫人家有什么事呢，喵( )】
姬伯常的脑海里浮现出婀娜的猫娘的印象了。
卧槽，系统，你还有这功能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