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祥恶礼成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我没有说过这个是我为你准备的……这大概是你那几个麾下……呃……我也不知道。但这肯定不是真龙的恶作剧，是你那几个麾下自作主张搞的吧？”

    戴帘夭欲哭无泪。她不清楚宋逐朔他们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套华而不实的长裙——她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臃肿”的衣服。在凶兽之地穿的干练习惯了，也便不太适应穿长裙；即使这套衣服他们很贴心地用了她最喜欢的槿紫色，但她只是大略地比对了一下，便狼狈地捂住了脸，脑袋低了下去。

    “我可能……穿不上。”

    而且感觉好奇怪啊，我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正式？难不成是真龙给那三个小子支的馊主意？戴帘夭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穿这种衣服会有多么糟糕。

    “我能不能穿常服？”

    她把央求的目光投向白仰歌，他正在盯着那套长裙发呆。戴帘夭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夭，这算是一件……大事吧？”

    “……”

    “我去问问真龙。”

    见到她那副窘迫的样子，白仰歌无奈，但也不好强求，便起身出去找钟辰问个明白。

    戴帘夭若有所思地把视线再次停滞在那套长裙上，随后试探性地拿起了剪刀和针线。

    ——

    对于白仰歌和戴帘夭的感情，她的麾下早已心照不宣。虽然他们都清楚这在凶兽之地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凶兽之地如今已经彻底解放，灾厄凶兽何必要在拘泥于『断情绝爱』法则，来违背自己的本心，桎梏自己的一举一动呢。

    顾危雁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祝福。他清楚他只会是戴帘夭最忠实的麾下，却无法做好她的身边人——只有祥瑞神兽能做到，他对她的感情，在他察觉到些许端倪的时候，就从未动摇过半分。

    无一例外的，他们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戴帘夭再三强调，此事必须隐瞒其他灾厄凶兽，不论是对谁，是选择闭关自守、固步自封的赵樽泪，还是如今已经和她彻底断绝来往，名存实亡的混沌圣殿二、三席的腾桀咎与帝浑匿，消息都不可透露半分。即使几人都很清楚她和祥瑞神兽的感情，但谣言终究还是洪水猛兽，只会在她疏忽的一瞬置她于死地。

    婚礼举行的很隐秘，也就钟辰及戴帘夭的麾下出席了，二人虽然都没有换上太过正式的服饰，但仪式还是很庄严肃穆的。白仰歌依旧穿着那一身白色的风衣，但他却把自己平日散着的长发扎了起来，连肩膀、腰上都别上了蓝色的流苏——

    按钟辰的说法，这流苏往往只会在特别重要的场合时才会别在他的衣服上，流苏越多，礼遇级别越高。

    至于她么……关于几个麾下张罗着给她设计的那套紫色的长裙，她觉得太过于麻烦，便自作主张地改了一下，显得稍稍正式但又轻快了不少。

    毕竟她还是没有穿长裙的习惯，更何况长裙在凶兽之地是很容易被弄脏的，她会心疼。

    在几人的见证下，仪式顺利完成。白仰歌也履行他之前的承诺，将『生息石』正式赠与她，并且为她戴上象征自己的忠诚与矢志不渝的蓝色戒指，还有那串手链——是以他本体的生息角磨制的，意义非凡。

    从他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是白仰歌的妻子，而再也不是表面上的盟友身份，也再不是孤身一人的灾厄凶兽。

    凶兽之地仿佛在此时迎来了它真正的归属，昏沉迷茫的天际在阴沉的夜色中泛蓝，往日黯然失色，徒有阴沉的猩红晕染的夜空，如今却有着熠熠闪烁的星光与风月相辉映。越是遥远的深渊，星点越是聚集。

    “我曾经……自诩贪婪。心里越是贪婪，我便越是觊觎虚无缥缈之物。”

    戴帘夭抬起头，不知何时泪水已经盈满了她的眼眶。当白仰歌小心翼翼地以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时，她轻轻地用脸颊蹭着他的掌心。

    “灾厄凶兽怎么可能会遵循、一以贯之『断情绝爱』法则。我们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只不过是为了麻痹自我，自私地拒绝接受、却又在胆战心惊地尝试……泽，我又怎能再违背自己的本心，再去拒绝你的情意？”

    我虽历经百般苦难与折磨，却愿为你萌生出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枝芽。但我生怕我沉重、污浊的爱玷污你的至高无上；恐让你深陷池沼，同我埋葬在无尽的灾难和背叛中。我想要明目张胆地去爱你，却怕我是飞蛾扑火；想要冷静沉着地念你，但不安与恐惧无孔不入。

    回应她的是白仰歌的拥抱，似乎下狠了力气要将她的肌肤揉入到他的骨肉鲜血，他砰砰直跳的心脏——即使彼此确定关系已有百年之久，他却从来未曾敢这般将她彻底拥入怀。灾厄凶兽的骄傲和孤独让他下意识地想要维系她那脆弱的自尊心，却又恨不得下一刻就完完全全地将她占为己有。

    但他再清楚不过，他不能以爱为束缚她的名义，施加于无形的桎梏。信任、忠诚、陪伴，他与她并肩作战千年，这是他坚守的信念，也是她完完全全对于自己的依赖。

    不是实力上的压制，而是压抑已久喷薄而出的爱，融化了戴帘夭的强悍冷傲、她的争强好胜，发自内心深处心甘情愿地顺从。仿佛在她看向他的那一刻，眼中完完全全只有他的身影，沉静、却又热烈得如海啸掀起的浪潮。

    你是我命中注定、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是我倾尽毕生、至死不渝的爱人。

    在初遇时的锋芒毕露，就是你我生命交织的开端，更是致命、却又让我心甘情愿的契机。

    “我很笨，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去爱你。”他伏在她的肩头，手分毫不敢离开她的肩膀、柔弱的后背，以及缠绵于指腹的发丝，“我也不会立下山盟海誓，我更愿意去脚踏实地，用我的所有，倾尽我的一切，去保护你。”

    钟辰满意地在旁侧注视着二人，他也敏锐地捕捉到源自白仰歌本源的祥瑞力量如雾缕般自他的体内引出，同戴帘夭的混沌力量相融合——那是完全的『本源链接』，远胜于『本源融合』带来的羁绊，是身心、感情、性命的托付。

    他很少瞧见这种情况，也确实没有神兽能做到把自己的性命如此信任地交付给彼此。白仰歌和戴帘夭应该是第一个，也将会是最特殊的。

    “真不错。”钟辰不禁夸赞道，目光看向宋逐朔几人，“话说你们几个，什么时候也找一个，嗯？”

    “没有打算。”

    石烛阴和顾危雁几乎是异口同声回答，但旁边的宋逐朔却一副窘迫的样子，钟辰倒也察觉出来些许端倪——

    “看样子有心上人了——哈哈哈哈，很好，很好！”

    只可惜，我恐怕看不到了。他突然有些黯然神伤起来，但很快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在内心深处嘲笑自己对这种事情还要在乎的态度。

    管那些事情做什么呢！只要享受当下的时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