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插队（1）
早上六点，镇上的大喇叭到点开始报钟，广播声贯穿整个小镇。广播里放着的是上个人类纪元里一首独具特色的地方民谣：茉莉花。
普通民众的家里是没有能用来计时用的钟表的，就只能靠这个大喇叭每个小时的报钟。
大喇叭一响，就得起床。早晚各六点的时候，喇叭里就会放歌，其余时间就是“当、当、当”的钟响。
付冰洋在小的时候就很烦这个大喇叭，因为大喇叭响了之后，他就得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吃饭，准备上学。
尤其是冬天，大早上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的那种酸爽，根本无以言表。
高中毕业去工作以后，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烦这个大喇叭。
喇叭一响，他就得他起来准备去上班了，关键是上班还不能迟到，迟到了就得扣工资。反倒是他当清洁工的那段时间，听到喇叭里有歌响，就意味着他该下班了。
喇叭里放的歌是首很清新的歌，调子也很朗朗上口，小时候付冰洋还能哼着唱几句，但耐不住每天大清早地都要被这么个“闹钟”给吵醒。深受它“迫害”这么多年，付冰洋早都听腻了。
付冰洋被广播吵醒后懒懒地翻了个身，待广播声结束，他掖了掖被角，又接着睡了。
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能躺床上多睡会儿懒觉。
“哥，起床啦！”
付冰洋觉得似乎是自己刚睡着就又被吵醒了，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应付：“今天不上班，我再睡一会儿……”
“快点儿起来大懒虫！你昨天答应我的！”
“清清别闹……我再睡会儿……”付冰洋脑子一片混沌，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昨天答应了啥。
“快点儿起来！”眼瞅着叫不起来自己哥哥，小姑娘就开始去扯付冰洋的被子。
奈何付冰洋把被角掖得太严实，他把被子牢牢地压在了身子底下，凭小姑娘这么大点力气，根本拽不动。
叫也叫不起来，拽又拽不动，清清气呼呼地走了。
“这回终于清净了……”付冰洋心想。
然而还不等付冰洋睡着，脖颈处传来的凉意直接让他整个人强行开机。小姑娘的手上沾满了凉水，一把糊在了他的脸上！
“快点儿起来！懒虫！”
“哎呦，大清早的，你干嘛！”付冰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忘了你昨天说的了吗！你明明答应我的！今天要叫我吹口琴，说话不算话的赖皮小狗！”
“昨天？对了！我还有个本子！”经过妹妹这么一提醒，付冰洋突然就想起来了。
今天要去征兵处找人的！
本子！本子放哪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看到付冰洋非但答非所问，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扒拉着被子，小姑娘气呼呼地瞪着他。
“找到了！”在床上倒腾了半天，付冰洋终于在墙角的旮旯里找到了那个已经被压变形了的小本本，“完犊子了，给人家弄皱了……”
“清清你乖乖在家啊，等哥今天忙完回来就教你怎么吹口琴。”付冰洋把小本子小心翼翼地铺平，企图抚平上面的褶皱。
翻开小本子，里面的的首页上有个人像，是个挂着笑容的年轻人，剑眉藏锋。
但此时这张脸已经被付冰洋给压的不像样子了。
“这是啥呀？”小姑娘看到付冰洋对这个小本本宝贝的不行，也凑着脑袋去看。
“这个你可不能碰啊。”付冰洋愁着张脸，穿着秋衣就这么靠在墙上，这会儿倒也不觉得冷了。
“切，小气鬼，不看就不看。”清清冲他撅了下嘴，“记得回来以后要教我，你答应我了，这次不许再耍赖…”
“知道了，知道了，这次肯定不耍赖。”付冰洋随口应付，把小姑娘给打发走。
“这可咋整啊……”付冰洋靠在墙上，眼神无神。
“冰洋，吃饭了。”这时候奶奶已经做好了饭，正站在门口叫他。
“哎呦，你这孩子。你看看你，穿着个秋衣就这么坐这儿了，也不披个袄穿上，你说你要是冻着了可咋整！”
奶奶嘴里的话都还没唠叨完，就拎着手里的锅铲就走进来了。她着急忙慌地从床上抓起袄披在付冰洋的身上。
“赶紧穿好衣服起来吃饭！”
“好，知道了。”奶奶的这一通责怪把付冰洋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付冰洋床上拎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穿好衣服，他用手尽可能地把本子上的褶皱抚平，然后找来重物压在上，试图把它压平。
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出房间简单地洗漱一番，坐到餐桌前。
早饭很简单，还是和昨晚一样的杂面馒头和玉米糊糊。
“哥，你那个宝贝的不行的小本子是啥啊？”餐桌上，小姑娘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么多干嘛。别问了，赶紧吃饭。”
“你就说说嘛，你说了我就不问了。”
“不说，赶紧吃饭！”
“切，不说就不说，小气鬼，赖皮精！”
“赶紧吃饭，吃个饭哪来这么多话！”奶奶大声地呵斥了还想继续吵吵的小姑娘。
“略~”清清不服气地冲付冰洋扮鬼脸。
“快点吃，一会就凉了”！”奶奶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头，她这才肯老实下来。
……
早饭过后，付冰洋回到屋内拿出了那个被他压在厚厚的一摞书下的小本本：“唉，这么重的一摞书都没能给压平，真是倒霉到家了。弄成这样，这咋跟人家交代啊……”
“算了，就这吧。等待会儿见到他了给他好好地道个歉。”纠结了很久，付冰洋把小本本揣进兜里，推开家门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阳光明媚，是个大晴天。
“哎，前面那小子！你怎么插队啊！去后面排队去！”
”小兔崽子，大家都在这排队，就你插队是吧！“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点儿事，就让我排这里吧。”
“废话，来了这儿的哪个人没事儿，你小子老实后面排队去！哎，你好！这有人插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