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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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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真的要去当兵吗?”

    吃过晚饭,用做饭时烧的热水泡了脚,付冰洋正躺在床上盯着手里的小本本发呆,清清爬到了他的床上。

    “是啊。”付冰洋把小本本塞到被子底下,“当了兵能赚好多钱,这样就能给你买很多礼物了。”

    “你是不是当了兵以后就不能每天回来了?”

    “那当然了,在里面就要听从安排了,不能随便乱跑的。”

    “你能不能不要去当兵啊。”小姑娘的兴致明显不高,刚收到礼物时的那个兴奋劲儿已经完全过去了。

    “可是我们要拿钱给奶奶看病啊,哥去当兵他们给的工资高,咱们能拿这个钱给奶奶看病。你看奶奶现在多难受啊,你也不想让奶奶难受对不对?”

    “嗯,但是我也不想每天见不到你。”小姑娘纠结的不得了。

    “好啦,你看,我们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不对?哥答应你,只要一有休息,就一定回家看你和奶奶好不好?”

    “哥,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们没有爸爸妈妈啊?要是我们也有爸爸妈妈,是不是奶奶就有钱去看病了。”小姑娘的想法是天真的,认为只要有了爸爸妈妈,就能赚到很多的钱,过上更好的日子。

    “乖。”付冰洋揉着她的脑袋安慰她,“还记得给你讲过的孙猴子的故事吗?”

    “嗯,记得。你说过,孙猴子很厉害,哥你也能像孙猴子那样厉害吗?”

    “那当然啦!”付冰洋信誓旦旦地说,“孙猴子没有爸爸妈妈都能这么厉害,我们有奶奶,哥当然会比他更厉害!”

    “那哥你也要学好本领,让奶奶也长生不老!”

    “好,我努力!”

    “我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清清,过来睡觉了。”奶奶做饭时就已经烧好了炕。

    刚才临睡前又往灶台里添了一把火,炕上铺好了被子,里面的土炕上睡着暖烘烘的,可比他这小木床好多了。

    “来了。”小姑娘应了一声,从付冰洋的床上爬了下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给付冰洋看。

    “哥,你明天教我这东西怎么玩儿。”

    “好,我明天起来就教你。”付冰洋答应了她。

    他给她买的礼物是个小口琴,东西虽然拆开了,但小姑娘并不会吹。

    待小姑娘回到里面的土炕上,付冰洋也麻溜地脱了衣服钻进自己的被窝。虽然刚才是穿着衣服在床上躺着,但是总感觉窗户像是漏风一样,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这么个小房子里装不下两个土炕的,就算能装下了,付冰洋也没钱能请工人来修。他的小木床是没有温度的,所以像这种气温比较低的天气,付冰洋就只能给自己多铺一层褥子,还得再多盖个厚被子。另外还得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也盖在被子上面,省得夜里被冷醒。

    虽然人钻进被窝里了,但被窝里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被子没有暖热,盖在身上反倒觉得比刚才还要冷,冻得人牙直打颤。付冰洋也只能把身体蜷起来,防止热量一下子丢失的那么快。被这么一冰,付冰洋反倒觉得脑子也被冻地清醒了,一时间大脑中思绪飞转,根本停不下来…

    清清是奶奶捡来的孩子。

    四年前的今天,奶奶起了个大早赶去菜场,想趁人少买点特价菜。但是那年突逢倒春寒,虽然已经是初春,那天还是下了很大的雪。

    奶奶去得早,但没曾想菜农们因为大雪耽误了出摊时间,她到菜场的时候,连一家卖菜的都没有。

    起了个大早去买菜,菜没买到,却在菜场捡着个没人要的小家伙儿。

    奶奶见着她的时候,小东西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眼瞅着小家伙儿都快不行了,奶奶着急忙慌地把她抱到医院去,交给大夫抢救。

    或许是小家伙儿命不该绝,在医生们坚持不懈地抢救下,终于熬了过来。

    小姑娘在被抢救过来的那天晚上,奶奶也长舒了一口气。她半开玩笑似的对付冰洋说:“今天起了个大早去买菜,没想着特价菜没买着,买着这么个小东西。”

    其余的一些细节,付冰洋已经记不清了。

    他就记得在小家伙住院的那几天,奶奶整天整天地往菜场跑,有时候在菜场一待就是一天,寻人就问,谁家丢了孩子。但即使是这样,最终也没能找到小家伙的亲生父母。

    没有找到人,奶奶搭进去的钱算是没人能赔她了,气得她也只能痛骂小女孩儿的父母是畜生。

    到了小家伙儿出院的时候,没有父母来认领,奶奶也就只能把她带回自己家。奶奶心善,不舍得这么个小东西再被丢掉,干脆就自己养活了,无非就是家里多了一张嘴的事儿。

    于是乎,奶奶就靠着天天熬米汤和玉米糊糊,甚至有时候去别人家借奶,把这小东西拉扯大。

    再后来,小姑娘也慢慢地会说话会走路了,奶奶就让她跟了自己的姓,也姓付,取名付冰清,对外就说这是她孙女。

    街坊邻居的,大家也就都心照不宣了。

    小姑娘明天四岁生日,说是四岁,其实她已经是四岁多的孩子了。奶奶那天捡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百天大小了。

    奶奶说捡到她那天,小家伙儿正在鬼门前走了一遭,第二天才算是新生,干脆就把捡到她的第二天作为她的“新生日”。

    在奶奶的悉心照料下,小家伙儿也算是无病无灾,顺利长这么大。可惜就是苦了奶奶,在当时的风雪天气下一连找了这么多天的人,人没找到不说,还给自己落下了病根。

    但是家里的钱几乎都花在了抢救小女孩儿上,等到奶奶想要自己再去看病的时候,已经拿不出钱来了。拖得久了,也就落下了这一身的毛病。

    一年后,付冰洋结束了四年的高中生涯,没再继续上学。这么个半大小子步入社会开始工作,那年他16岁。

    还记得他刚开始找工作时,根本没人愿意给这么个半大孩子高工资。光阴一转,两年时间过去了。

    这两年里,他什么都干过。

    他在餐馆里刷过盘子,见过出手阔气的人随意地点着他们自己想吃的菜,那些富人们吃的菜,有些得名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也在城市中心的超市里做过售货员,看着市里的那些富人们一家几口亲密地逛着超市,别提能有多令人羡慕了;

    他在冬天凌晨的大马路上拎着立起来比他都高的扫把扫大街,被街上的那些盲流子堵着抢钱;也在供水厂做着被人吆来喝去的猪猡,拿着被抽了一层又一层油水的微薄工资。

    是的,猪猡,当时学到的课本上好像就是这么描述那些被剥削的体无完肤的人们的。

    在这狗日的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年,他今年18岁,终于能参军了。

    回想这两年的时光,苦吗?

    苦!

    累吗?

    累!

    有抱怨过吗?

    有,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和这么个捡来的小东西在一起生活了四年,她给这个家带来了一点儿跟原来所不一样的温暖。

    步入工作这两年来,只要不是上夜班,不管付冰洋下班多晚,回家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蹲在家门口等着自己。

    尽管自己已经嘱咐过她很多遍不用等自己下班,但这个小影子却从没有听进去过。每每这个时候,虽然想去责怪她,但又有些不忍心,心里面是暖暖的。

    还记得有一次,小姑娘跑出去玩,奶奶一个人在家烧火做饭。因为天气冷,奶奶把门窗都给关着了。

    不曾想,就是因为门窗关的紧了,火炉里闷着的煤没能充分燃烧害得奶奶一氧化碳中毒晕了过去。如果不是小姑娘那天下午回家的早,想必奶奶在那个时候就离他们而去了。

    自那以后,奶奶做饭的时候小姑娘一般都会在家帮忙,并把窗户打开。虽然她并帮不了奶奶什么,但付冰洋就是感觉放心了许多。

    小姑娘虽然调皮,但她是懂事的。

    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会像小家伙那样忍不住去想,爸爸妈妈呢?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自己的爸爸妈妈却不见了?他们哪去了?

    还记得小时候,有次他看见奶奶盯着一张照片发呆,他也顶着自己的脑袋凑上去看。

    照片上一个男人满脸笑容地用手搂着一个女人,另一只手里拿了个拨浪鼓正在转。女人的怀里抱了个孩子,满脸幸福,但此时她怀里的那傻小子正咧着嘴在哭。

    付冰洋问奶奶照片上的人是谁,她说这是他的爸爸妈妈。付冰洋又问他们去哪了,奶奶说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后来付冰洋又问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就记得问完那句话之后奶奶很生气,把他按在腿上狠狠地揍了一顿,疼得他屁股三天没敢坐板凳。

    再后来,他就没敢再问过奶奶关于爸爸妈妈的事儿,奶奶也没再把那张照片拿出来过。

    久而久之,他甚至都已经快要忘记了照片上的男人女人到底长什么样了。但其实就算真的忘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和奶奶一起这么多年了,也都过来了。

    还记得他刚进社会那年,那个时候他找了个清洁工的工作。

    那天早上天不亮,他正拎着扫把正在步行街上打扫卫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来几个盲流子,堵着他就问他要钱。他一个出来扫大街的清洁工,怎么可能会随身带这么多钱?那群盲流子见他身上只有两块钱,把他身上的两块钱钱抢走以后还不满意,又把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抢,那次他没那么幸运,没人替他出头。

    那些二流子虽然混蛋,但所幸他们没给付冰洋脸上挂伤。

    身上挨了揍,但付冰洋也只能在他们走后支着扫把慢慢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自己被推倒后胳膊摔在地上,磨破了皮,还流了血,但当他做完工作,发现胳膊上压根就没一丁点的伤。

    他不信邪,又折回去看现场,发现地上确实是能看出来有点血迹。

    付冰洋当时有些不明所以,随着后来的思量,他竟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割自己一刀试试!

    这个荒诞的想法一经产生,就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了。

    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下手了。他一咬牙,一狠心,拿做饭用的菜刀在猛地手上割了个口子,疼得他吱哇乱叫,血流不止。

    血虽然流了,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虽然当时流的血确实挺多,但出血量很快就止住了,并且伤口也在当天就长好了。

    如果不是新长出来的皮肤跟原来的肤色不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手上还有这么个伤口。

    事后他总结了很久,得出的结果就是:

    他个棒槌在实施的时候实在是害怕,以至于下手的时候太紧张,没把握好力度,手一抖,伤口割得太深了,所以才流了这么多的血。

    自从这件事以后,他的脑子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一个声音所环绕:卧槽!我该不会是变异了!我该不会变成个怪物吧!

    就这么担惊受怕了很久,也不见身体发生什么变异。

    他这才慢慢地冷静下来,最后给了自己几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外界的辐射这么多,说不定其他人也“变异”了,大家都一样,只是他们还没发现;又或许我就是天命之子!注定要草根崛起,拯救人类!

    但这两个结论也在不久之后就又被他给否定了。

    奶奶的身体依旧不好,不小心受伤了、哪怕就是个小感冒,都得要三四天才能好。而他也依旧草包,平淡的生活也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还是一如既往的牛马打工人,过着被人压榨的命。

    再后来,镇上突然来了一批当兵的,他们带着专业的设备挨家挨户地抽血、体检,然后就突然带走了一批人。他们对镇上的人说,这些被带走的都是被辐射污染了的【变异人】,如果他们继续留在镇上,会有大危险。

    其中一个被带走的人,他家就离付冰洋家不远,以至于后来他们周围的几户邻居还特意被叫走做了审讯。

    听街坊邻居们说,被带走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付冰洋担惊受怕了很久,生怕自己也会被查出来带走。所幸,他们只是把自己带到局子里盘问了一通,就把自己给放了。

    自打那件事以后,付冰洋就把“变异”这件事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不敢再提及,也不敢再想起。自己的自愈能力快,最终的答案就是归咎于自己年轻,体质好。

    脑袋里的思绪很乱,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袋里也不知道到底想了多久,付冰洋就这么想着想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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