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安静看戏
宴席一开始就是献礼环节。
啊，千万别说上午已经献过礼了，太后是太后，皇帝是皇帝，给太后献礼的是命妇，给皇帝献礼的是大臣，能一样吗？
反正，就相当于是，今天吃这一顿席要随两份礼呗。
然后嘛，听着礼单，姜灵瑶的眼珠子又“刷刷刷”亮了起来，这些个大臣们的好东西可真多啊！
云霆不经意间注意到姜灵瑶炯炯有神的目光，忽然心里一凉：完了，这些东西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也还好，反正不是给太后用，没资敌都算好事。
献礼完毕，宴席开始。
一群宫廷舞姬从东门翩翩入场，乐师们也奏起靡靡之音，俨然一种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样子。
姜灵瑶保持着雍容大气的仪态，欣赏着舞姬们的表演，心里期待着。
果不其然，一舞毕，舞姬们有序离场时，一个疑似喝高了的浅红色长袍官员突然起身，步履摇晃着走出座位，站在了场中央。
姜灵瑶眸光一亮，来了来了，这才是今天的大戏啊！
云朝官员的品级从服饰上就可以看出来，一品官员着黑色长袍，二品官员着深蓝色长袍，三品官员着紫色长袍， 四品官员着深红色长袍， 五品官员着浅红色长袍。
之所以没提六、七、八、九品，盖因他们没资格参加大宴，也就不细说了。
场中，随着这位五品官站定，喝酒的放下酒杯，夹菜的放下筷子，众人或警惕、或疑惑、或沉思、或无动于衷地都看向了场中央的官员。
“陛下，臣——”
“陛下，张中丞饮酒过度，神志不清，若在以往当以以下犯上论处，不过今日乃大喜之日，老臣以为，立即遣送其回府醒酒即可！”
姜灵瑶看向说话的人，嚯——竟然是老而弥坚的文丞相！
这不对呀，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今天这一出不是针对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的吗？文丞相冒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早在几天前，姜灵瑶就从几个监视慈宁宫的阿飘眼线处得知：太后的人得到了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的把柄！并打算在今天当众爆出来！
要知道，姜灵瑶为了让宸贵妃平安出生的概率多几分，不仅心里想着把这位周祭酒搞下台，嘴上也和太后这么说过，但……
这也太巧了吧？
刚打瞌睡就有枕头从天上掉下来？
姜灵瑶一度怀疑是太后放出了假消息，故意引她步入陷阱。
但问题是，这是阿飘眼线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并且太后得到消息时也震惊无比。
那么……这事儿，就只能是活该周祭酒官途生涯到头了呗！
当然，虽然已经确定了太后要对周祭酒动手，可姜灵瑶对整件事知之甚少，心不安啊……
好吧，主要是这种大戏，她不想安安静静做个看戏的观众，掺和进去更有趣啊！
姜灵瑶立刻就给方牧之传了话，而方牧之为了宸贵妃平安出生，也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了两个以前负责采买的太监阿飘。
一般而言，皇宫里的阿飘们都是地缚灵，毕竟他们自小进了皇宫，直到死都没出去过。
这也是之前姜灵瑶压根没想着派眼线出去的原因。
但负责采买的阿飘们本来就是经常出入皇宫的，成了阿飘之后活动空间也大，只是数量极少，有些还只在外头游荡，压根不进皇宫来。
方牧之动作挺快，第二天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扒出来了。
姜灵瑶这才发现，之前方牧之慢悠悠干活，合着是不急啊！瞧瞧这会儿急了，办事效率高得吓人。
而了解完周祭酒作了什么大死后，姜灵瑶发现，她似乎还是只能看戏，因为她朝中无人啊！想找个传声筒掺和一下都没人，真就……哎！
别觉得区区五品官好收买，人家又不是傻子，还能放着皇帝、太后、文丞相、摄政王、陆统领这几个山头不去吗？
而且从明面上来说，姜灵瑶还是太后随时可以废掉的棋子呢！
那个大臣能缺心眼儿跟她啊？
总之就是，今儿个，姜灵瑶只带了眼睛、耳朵来赏大戏的。
不过文丞相突然冒出来阻止，倒是为这出大戏增添了些许色彩。
场中，张中丞话刚出口就被打断，而文丞相所言其实也有理。
但太后岂能同意？
“哀家看张中丞清醒着，再说了，张中丞身为御史，自当畅所欲言。皇儿，你以为呢？”
姜灵瑶瞄向云霆，一般来说，文丞相反对，太后支持，那云霆应该……
“母后说的是，文老言重了，朕闻张中丞才思敏捷，许是值此大喜日子，文思泉涌，作了一首好诗？”
嚯，出乎姜灵瑶的预料，云霆竟然附和了太后的话！关键他还特别真诚，似乎真的以为张中丞作了一首诗！
有猫腻！
姜灵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云霆这丫的不对劲啊！
太后也有些意外地侧头看了一眼云霆，她刚才连云霆反对的后续对话都想好了，但没想到没用上。
场中，张中丞得了允许，当即跪下，声如洪钟：“陛下，太后娘娘，微臣有罪！”
此话一出，整个宣德殿都静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姜灵瑶这会儿目光灼灼，心想：这张中丞不愧是干御史的，先声夺人的招数使得妙啊。
但为啥不一口气说完？
文丞相又找到了机会插嘴：“陛下，张中丞醉酒胡言！”
啧，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且暗含深意了。
而主位上，云霆面带疑惑，和风细雨地改口：“莫非是张中丞真的喝醉了？来人，扶张中丞下去醒酒。”
姜灵瑶无语了：……便宜表哥真就见风使舵、毫无主见呗。
殿内静悄悄的，几个贴墙站的太监犹犹豫豫要走上前执行命令，然后又是一道声音：
“等等。”
太后出言阻止，并直接问：“张中丞，你有何罪？”
张中丞还没张口，文丞相再次插嘴：“太后娘娘，今儿年三十大宴，何必于这等醉酒胡言之人身上多费神？”
太后脸色一变，冷哼一声：
“这张中丞俯首认罪，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为我云朝除去一庸碌蠹虫，文卿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