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贩卖试题
面对太后的诘问，文丞相面色如常，只拱手：
“是老臣想差了，既如此，就把张中丞收监吧，等到年初三再交由三司审理，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说来说去，文丞相就是不想张中丞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口中的“罪名”说出来。
姜灵瑶看戏看得起劲，但也没太搞懂文丞相，这老头是知道了什么吗？
可若是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以文丞相如今的名望与地位，恐怕还要抢着亲自出手料理才对的啊。
但看文丞相这副铁了心要阻止的模样……难道这老头竟是一丘之貉？
那这事情可就大条了啊！
姜灵瑶瞄了一眼太后，果然，太后睿智的凤眼里满是深思。
“文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此事，莫非张中丞即将所言之事，与你有关？！”
文丞相这次没话了，再说下去，他估计也脱不了身。
但，为官多年的经验告诉文丞相，今天这事儿不小。
且临近会试（二月）、殿试（三月），他也不是没听见些似是而非的风声，例如每年都有的贩卖试题传言。
若果真与此有关……
文丞相心知：太后一定是掌握了不得了的证据，不然不会如此坚持。
如此，他也不能再阻拦了。
“老臣与张中丞不过同僚之谊，只是提一提意见，既太后娘娘坚持，那便听一听张中丞何罪之有。”
终于，被晾了半晌的张中丞得以开口：
“微臣……微臣与周祭酒家的公子交好，前日一道饮酒时，周公子酒后吐真言，说是……说是……一份会试试题价值千金。”
话音刚落，只听“哗啦——”一声，本安坐看戏的周祭酒猛地起身，他一下冲到场中，与张中丞跪在一处，高声喊冤：
“陛下，娘娘，犬子未及弱冠，心思澄澈，怎么可能会有……会有此等奸恶心思？定是奸人诬陷！”
张中丞不甘示弱，声音更大：“微臣听到贩卖试题，酒立刻醒了，此等大事，微臣也不敢专擅，只得把周公子与当时一起饮酒的好友们都哄到了一处别院中，派人看管。陛下，太后娘娘，微臣敢保证，此前无人接触周公子，一审便知……”
周祭酒闻言目眦欲裂，他儿子确实这两天没回家，但身边小厮传了口信回来，说是在好友家歇，没想到……
至于贩卖试题的事，周祭酒自然是清楚的。
毕竟，他管着国子监，当然也会想帮助一些依附于他的监生考中，且周婕妤在宫中也需要银钱打点……
周祭酒脸色惨白，还想继续喊冤。
可太后已经达到了目的，直接下令收监周祭酒、张中丞，以及派人去把周公子等一群人都抓回来收监。
大年三十都封笔了，肯定不能审理案子。
但人都被收监了，供词啊、证据啊，加班加点或者大刑伺候，肯定能得到啊。
等到年初三，事已成定局，到时候，该操心的就是谁上位国子监祭酒之位了！
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但其实还挺麻烦的。
毕竟文丞相等人可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下来，太后已经打算免掉这几天的后宫嫔妃请安，专心办周祭酒的案子了。
说回宴席上，两个主人公都被带下去后，宣德殿的歌舞继续。
当然，场中几乎没人还吃得下去美味佳肴，也几乎没人有闲心欣赏舞姬们曼妙的身姿了。
毕竟与张中丞关系好的大臣可能少，可与周祭酒交好的大臣太多，若是被牵连了……而且这事儿一看就是太后的手笔，那么，不在太后阵营的大臣们，可不得忧心忡忡吗！
尤其是那些本就参与了贩卖会试试题的大臣们，这会儿吓得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
而以成国公 、宁国公为首的姜家人就开心了，尤其是成国公的幼子，姜灵瑶的四堂哥。
四堂哥如今官职是侍讲学士，与国子监祭酒同属从四品。
姜灵瑶可是知道，太后打算让四堂哥兼任国子监祭酒，如果不行，那就换掉侍讲学士，刚好五堂哥今年要科举，到时候直接进翰林院，相当于给五堂哥腾位子。
别说，姜灵瑶当时听完阿飘复述完这想法的时候，对太后都无语了一丝丝，真是想得挺美，也不看看其他人同不同意。
思绪飘散间，宴已至中场。
太后准备的大戏已经唱完了，但岳妃、贤妃、德妃三人准备的还没开演啊。
只能说，今天就是周家人一起倒霉的日子。
刚收监了周祭酒、周公子，眼看着是出不来了，再过一会儿，就要轮到周婕妤了，啧啧。
不过，周婕妤刚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这会儿脸色白惨惨的，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宸贵妃还安好不？
姜灵瑶漫不经心地看了过去——
方牧之像个门神一样一直站在周婕妤身边，他能感应到生命气息，瞧着气定神闲，应是没问题。
姜灵瑶收回视线，继续看歌舞。
或许是乐师们太过卖力地奏乐，过了没一会儿，宣德殿的气氛竟慢慢与开宴那会儿差不多了。
众人又恢复了言笑晏晏、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又是一场舞结束，舞姬退场之时，一个身着皇家服饰、看不出品级的中年人扬着笑脸站起身——
“陛下，微臣准备了一份大礼，还请陛下恩许呈上。”
姜灵瑶眼眸一亮：哟，今儿还有其他好戏？
她之前把阿飘眼线们全派去盯着各宫了，就生怕一个不注意周婕妤中了招，因此对这次宴会还真没仔细查过。
不过看到这个宗室之人，姜灵瑶就想起了太后使的好手段。
要说太后也挺厉害的，先帝在位时期，太后就把宗亲修理了一遍，导致这些天潢贵胄们连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虽然有科举的门路，可太后严防死守，再收买些亲近之人去进谗言，愣是把两代人全养废了。
除了宗人府里几个握有实权的老头，这些或中年、或青年的皇叔、堂兄弟们，全是游手好闲、走街串巷的一把好手。
这些人有钱有闲，又没正事儿做，就可劲儿生孩子，粗略算一算，七个皇叔，起码有将近四十多个堂兄弟，以及更多的侄子……
奇怪的点是：云家人都挺能生，除了先帝颗粒无收。
不得不说：太后也真是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