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合欢香案2
云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其中有几个老头胡须都是白的，瞧着应该是太医。
“儿子见过母后。”
云霆的语气软绵绵的，还是那副唯唯诺诺、耷拉着眉眼的模样。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霆身后之人，笑意不达眼底：“皇儿来得倒是巧，哀家还想着派人去请你呢，坐下吧。”
云霆腼腆一笑，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这时候，跟在云霆身后的老太监就站了出来。
“内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今儿可真是威风啊！一声令下，满宫都热闹起来了，好一个沸沸扬扬啊！”
这话说的，是丝毫不客气啊！
太后眉头一皱，清芷嘴唇一动，就要站出来呵斥——
老太监却先一步开口：“呵呵，娘娘竟下令搜宫！内臣真是好些年没听闻过这个词了，娘娘掌后宫事这么多年，如今出了纰漏就要搜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姜灵瑶瞄了一眼面露轻松之色的陆德妃，心说这位的靠山，看起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瞧瞧太后那吃瘪的小模样，啧啧啧。
不过，可不能让友军孤军奋战。
“赵公公，你这是什么语气？！你是在指责母后做的不对吗？
本宫宫中出现了有毒的合欢香，那可是阖宫都在用的合欢香，难道不该好好检查？！
还是说，本宫宫中那些有毒的合欢香，不用搜查你就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再说了，若是其他嫔妃宫中的合欢香也有毒……那陛下的龙体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任吗？！”
姜灵瑶气势汹汹，宛如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被她质问的人，是“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的司礼监总管大太监赵公公赵元青！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如今的宦官集团了。
司礼监是整个宦官集团中最高的权力机构，其中总管大太监“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
司礼监的主要职权分为三方面：
其一：可以批阅奏章，传宣谕旨。这职权光是听听，瞬间就能想出无数个能做小动作的地方来。
其二：总领所有宦官事务。这其中就包括了御马监、 内官监、司设监、御用监、神宫监、 尚膳监、尚宝监、 印绶监、直殿监、 尚衣监、 都知监。
其三：兼顾其他重要官职。类似监军一样的角色，但又比监军厉害，因为可以手握实权！
当然了，这只是宦官集团在理想状态下的职权。
毕竟权力就那么多，太后、摄政王、文武百官，这三方完全可以瓜分个干干净净的。
赵公公身为一介奴婢，若不是联合了禁军统领陆暝，他甚至都不能进入这个权力的中心！
但……谁让先帝驾崩得太过突然了呢，太后那时候压根没做好准备，事实上整个朝堂都是懵的。
太后一边要稳住本身势大的摄政王，一边要和文武百官商议新帝人选……完全没空搭理后宫这一亩三分地。
而赵公公就是在这时候，趁机抓住了权柄。
当然，权力是恒定的，赵公公其实也没分到多少，只是与禁军统领联合起来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就是了。
自然，赵公公肯定也是自诩保皇党的，只是他身为司礼监总管大太监，若有一天真的得势，想想他的职权……
姜灵瑶心中又双叒叕叹气：便宜表哥好惨哦。
随即姜灵瑶又想到：昨晚她吩咐了御膳房做佛跳墙、开水白菜，一会儿还得把便宜表哥忽悠到未央宫去。
正看戏的云霆，突然感觉后背有点凉。
被骂了一通，还疑似被泼了脏水的赵公公：不是说皇后是个傻的吗？
这说话挺有条理的，不像傻子啊！
赵公公只短暂懵了一瞬，就肃容起来：“皇后娘娘，您身为后宫之主，合该温柔娴淑，如此咆哮无礼——”
“行了！”
太后打断赵公公的话，声音冷冽：“赵元青，哀家怎么不知道，你司礼监什么时候管得这么宽了？合欢香一事，系为后宫之事！”
赵公公没抓着姜灵瑶这个马前卒不放，闻言躬身：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合欢香有毒一事涉及甚广，内臣自然是相信娘娘与此事无关的，只是……”
赵公公微微抬眸，面白无须的脸上勾出一个笑：“这合欢香到底是出自娘娘之手，您得避嫌啊！内臣提议，此事交由三司会审！”
哇喔！
姜灵瑶在心中悄悄给赵公公竖起了大拇指，三司会审好啊！比她之前想的好得多！
其余人眸中也是异彩连连。
若是让太后一言独断，还指不定谁会背黑锅呢，但三司会审就不一样了！
三司分别是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可以说是各方势力都掺和其中，能博弈的地方可就多了。
太后脸色阴沉。
姜灵瑶装模作样地狐假虎威：“赵公公，你说合欢香出自母后之手，还说母后应该避嫌，莫非你在怀疑母后的拳拳爱子之心吗？
再说了，这件事，分明是珍妃狗胆包天在合欢香里混入了毒物，想让松雪给本宫下毒！
本宫身为皇后，又是受害者，且这合欢香……各宫妹妹都在用，母后忧心陛下的安危，想要查明一切，不得不搜宫，有何错处？如何不能亲自审理此事？”
赵公公面笑皮不笑：“皇后娘娘，您方才也说了，此事关乎陛下龙体的安危。
这往小了说，是后宫嫔妃嫉妒成性，酿成大祸；往大了说，是有小人躲在暗处搅动风云，妄图弑君！
您此刻阻拦三司会审，内臣倒是要问问，您是何居心啊？”
“……”
姜灵瑶哑口无言，慌乱地看向太后求助。
太后瞟她一眼，轻咳一声：“哀家先前确实考虑不周了，幸得赵公公提醒。”
一句话略过，太后看向几个老头：“宫中出了这等事，几位太医劳累些，都诊一诊脉吧。”
姜灵瑶暗暗撇嘴，太后可真会转移话题。
偏偏还没人能反驳，毕竟赵公公刚刚还扯着关乎陛下龙体安危的大旗呢。
云霆看了半天戏，此时乖乖听太后的话，伸出手——嗯，龙体康健。
接下来是太后——凤体也硬朗得很。
轮到姜灵瑶，她无所谓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