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色大鸟
林间溪将杨午野送进附近酒店，安顿好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醒的原因，她的膝盖已经不疼了。不过杨午野还是遵循医生的叮嘱，洗澡的时候小心避开了沾水。
她躺在酒店温暖的床上，原本以为会胡思乱想得睡不着，谁知一闭眼，直接晕了过去。
第二天是闹钟叫醒的她。
一夜无梦，杨午野意外地休息不错。
手机有新消息，是林间溪发来的。信上说她可以呆在酒店休息一天，或者随时来智真大厦提前适应实习工作。
酒店的服务速度很快，或许是只有她一位客人的缘故，早餐在杨午野提出后的三分钟内就送到门口。
托盘上放着热喷喷的芝士吐司面包，和冒热气的牛奶。
杨午野吃完早餐，掀开厚重的遮光窗帘，清晰地看见街道上仍然没有路人。
低低的天空挂着一轮浅色的月亮，在月亮旁边同样有一个黯淡的光点，像是金星。
杨午野举起手机，试图拍下这一幕，结果相机根本捕捉不到月亮。
尝试了一会，她选择放弃。
上午她打算找个地方打探打探。谁知一打开门，就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门口。
金属头盔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板：“杨同学，请问现在是出发去智真大厦吗？”
“我可以去街上走走吗？”
“不能。”
杨午野懂了，她一旦出门，只能有一个目的地。她转身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次出门，对士兵说：“现在去智真大厦吧。”
他们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身后跟着一辆护送的安保车。
喧哗的街道这样空虚安静，跟荒原的大山一样没有多年的人烟。晨曦明亮而富有活力，天空湛蓝，没有多余的云彩。
士兵沉默地握着方向盘，杨午野则事不关己地望着窗外。
拐过一个弯，杨午野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车辆的影子没有变化？”她看向后视镜，“护送的车突然不见了。”
即使行驶的是直线，影子也该慢慢变化，而他们一路走来，影子仍然是刚出发的形状大小。本该紧跟在后面的安保车，在拐弯处也失去了踪影。
士兵听言，他缓缓靠近街边。借着写字楼的玻璃反射，一只黑色的大鸟笼罩着街道上唯一行驶的车辆。
那只大鸟通身黑色，尾翅掺杂着暗紫的羽毛，只能看见腹部。
他们居然一直行驶在大鸟的阴影之下！
士兵立刻打开通讯器，开机后传来的却是一片杂音。
杨午野感觉不太妙：“没有信号了？”
“是的。”
“从这里到智真大厦要多久？”
“照目前的速度，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士兵问她，“你会开车吗？”
杨午野默了默，想起挂了两次的科二：“……不会，但知道基本操作。”
“情况紧急的话，我将它引开。”士兵冷静地说，“你沿这条路直走，就能到智真大厦，那附近有异能者能对付它。”
士兵换成单手掌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掏出了一把制式手枪。
杨午野深深呼吸一口气，同样冷静下来。
那只黑色的大鸟似乎知道他们孤苦无援的处境，接着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它开始攻击了。
杨午野看着地面的阴影越来越大，几乎要覆盖住车道宽度的一半。士兵猛地探出窗，向上开了几枪。
“砰！砰！”
密集的枪声之后，车顶紧接着一阵巨大的震动！
哐当巨响，车顶的金属被尖锐重物击中，扭曲地变形。
杨午野下意识抱头缩身，感觉到车顶被一个高速下降的物体砸中。
估计就是那黑色大鸟，它应该停留在汽车之上，用力地击打着金属框顶。
士兵半边身子仍然探出车窗，分了条手臂用于控制方向盘，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几声枪响之后，地面的阴影骤然缩小，车顶忽地一轻。
士兵迅速坐回驾驶位，一脚油门加快车速。
但地面的影子紧追不放地跟着，仿佛笼罩不详的阴云。
杨午野侧身望向高楼的玻璃窗户，黑色的大鸟张开庞大的翅膀，速度丝毫不减。它的翅膀扇过阴冷的风，混杂着呼啸的尘埃，将明亮的朝阳模糊，如同升腾起一场大雾。
士兵不得不停下前进的车。
黑色的大鸟随之停下，但并不着急降落。
杨午野在狭小的空间里一个翻身，坐到了副驾驶。
她抬起手，奋力地扒开前方厚重的风。她的能力实在太弱，只能勉强露出一瞬间平坦的道路，冷静道：“直行。”
士兵在她开口之前，大雾消散的那瞬间便发动了轿车。
他们没有关车窗，上方的鸣叫清晰地传入耳中。
大鸟的叫声类似乌鸦，粗劣的嘶哑声划过耳膜，极其不舒服，令人心烦意乱。
在大鸟的鸣叫声中，士兵手背的青筋暴起，微微颤抖。杨午野不放心地问：“你还好吗？”
士兵深深吐气：“不行，这叫声在干扰我的大脑。你状态怎么样？”
或许是已经觉醒的缘故，杨午野对这叫声适应很好，就当在放难听的背景音乐：“我还行。”
“我得下车了，再过一会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向你攻击。希望我在路边还能帮忙吸引大鸟的注意。”士兵咬牙说着，“记着一路直行就能到。”
他交给杨午野上膛的手枪，简单介绍了用法之后，利落地打开车门，侧滚下车。
打开的车门灌进粗糙的风，杨午野迅速接替了驾驶位，伸手将车门重重关上。
黑色大鸟扇动翅膀的频率加快，被分开的灰雾再次逼近！
大鸟是从哪里来的？它跟雌蛛的行为逻辑很像，难道也是某个人恐惧症实体化生物？
为什么它们都不约而同地找上了自己？会不会以后出现的奇怪生物都会选择她发动攻击？
如果这种情形将成为未来的常态，她必须尽快提升战斗力，她不可能随时处于安全保护之下。
一直等待救援不是长久之计。
杨午野思及此，反而更加镇定下来。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同样，实战是提升能力的有效手段。
杨午野握紧了制式手枪。
鸣叫声被关在车外，带来的精神干扰变得单薄。
与此同时，地面的阴影再一次开始慢慢膨胀，预示着黑色大鸟缓缓的靠近。
逼近的鸣叫声，灰色大雾更加浓郁。可视范围逐渐缩小到几米。
黏稠的大雾里，方向盘那样大的利爪出现在车窗之外，杨午野猛地降下车窗，瞄准它，扣下扳机。
“砰！”
杨午野不是第一次摸枪，军训的时候也碰过，幸好那几天认真学习，她现在的手很稳。甚至还迅速补充了弹夹。
黑色大鸟吃痛地叫了一声，侧身飞到轿车旁，跟疾速前行的轿车齐头并进。
这时，杨午野终于能仔细地观察它。
它的翅膀完全展开，几乎占据一半的车道，尾羽泛红色，两侧翅膀腋下各有一道红纹的绒毛，那些讨人厌的阴风和灰雾就从这里被扇出来。
子弹对它只能造成皮外伤，大鸟比普通生物的肉体强度要高。
杨午野跟它的距离已经小于五米了，在异能的施展范畴之内。
她死死盯着大鸟漆黑的眼珠，用力而缓慢地抬起手。
黑色的大鸟直觉不对，想往上飞。
然而，庞大身躯带来的副作用是需要强大的拖载大风，它难以找到借助上升的气流，只能在原地前行。
灰雾之外，晴朗的天空再次出现小小的崩裂。
可惜观测者被困于大雾，大雾之外的人无法直视，第二次的崩裂仍然无人得知。
杨午野的手不算大，但手指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她将五根手指用力分开，微微弯曲，向黑色大鸟探去的手势，像是在收割一个木讷的灵魂。
大鸟扇动翅膀的速度猛地加快，扑哧羽毛的声音甚至盖过了它的鸣叫，仿佛在杨午野的脑子里搅动翻滚。
独行的街道，黑色大鸟奋力地腾空，又狠狠地坠落而下。
杨午野没有移开视线。她借那一股微弱的气流，努力抵抗着灰雾的进攻。
她手心出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用力过度的反应。
一人一鸟并肩而前，僵持着，等待谁先力竭。
黑色大鸟失去耐心，率先发起攻击。
在高速的翅膀扇动之中，它迅速逼近了疾速行驶的轿车。
杨午野看着锋利的鸟喙，那粗壮且带着巨大速度的冲击足以撞碎车门。
在黑色大鸟要撞向轿车的一瞬间，杨午野猛地踢开车门！
大鸟躲闪不及，被反弹出一小段距离。
而由于之前士兵锁死了方向盘，轿车一直行驶在正确的道路上。
没等黑色大鸟反应过来，杨午野虚虚一扯，试图盖住大鸟腋下的红纹，也是周围灰雾的出风口。
“咕！”
黑色大鸟愤怒地叫了声，它更加紧促地扇动翅膀，调动庞大的气流，再次向轿车俯冲而去！
它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灰雾正在慢慢变得浅淡。
杨午野翻身躲过锋利的鸟喙，驾驶座立刻被戳出蓬松的海绵，被车外迅疾的风迅速吞吃掉。
“快到了。”她低语着，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下一刻她的手腕擦过了粗钝的羽毛，这些羽毛并不如看上去柔软。她躲闪不及，手腕被划过很淡的一个口子。
黑色大鸟突然古怪地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