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播音员
杨午野沉默了。
“你是在想闫毕的话吗？”
李思琦冲她挑眉。
“不。”杨午野说，“我在想，李思琦怕昆虫，恐惧症实体化后的生物不应该是雌蛛吗？雌蛛就在外面，那么寄生在李思琦身上的你是谁。”
李思琦笑容不变。
“参赛文件里也提过，这种畸变生物依靠汲取san值为生，既然是依靠精神力，那么寄生在患者身上便失去了意义，反而少了一个有力的san值来源。”
杨午野总结：“要么你在骗我，要么参赛文件在骗我。但我倾向于相信后者。”
话音刚落，杨午野熟练地打掉冲过来的匕首。
李思琦一击不中，异常可惜：“哎呀，差一点。不愧是aub的学生，比之前的几个免疫者有脑子。”
免疫者。
杨午野默默记下一个新词，问她：“那么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啊……有的去见上帝了，有的去西天了。”李思琦一转身，匕首瞬间回到了她的手上。
他们死了。
杨午野心里徒然一紧：“我的室友在哪里？”
李思琦甜腻地笑：“我就在你面前呀。”
瞬间，广播站风声大作，杂乱的稿纸纷飞。迅猛的撞击声之后，李思琦被摔倒在地板上，杨午野半蹲在她身上，膝盖锁住脖子，反抢过匕首，抵在李思琦脑门上。
她凉凉地重复一遍：“我室友在哪？”
李思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李思琦有信仰吗？”
没等杨午野回答，她自言自语地说：“没有的话，用正常人的话讲，那她就应该是死了吧。”
李思琦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匕首，一点也不慌张，从容问：“这可是人家的身子，你就这么给她毁容了？”
“如果她死了，身体也该跟着她一起下葬。”杨午野面无表情，“有人向我保证过，不会有人受伤。”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爱。蛊虫计划居然还会保护人生命的吗？”李思琦突然笑起来，“你别这么看我，当然不是我杀的李思琦。你听到钟声敲响了吗？到八点半的时候，它还会再响一次，那时候北京的大雪刚好可以掩盖一具尸体。那将是为她送终的钟声。”
她绕有兴趣地观察杨午野的反应。
刀尖拂过李思琦的脸庞，在她鼻尖贴了贴。
杨午野听着外面雌蛛的动静，挥着那个匕首：“皮卡丘会放电吗？”
“皮卡丘为什么不能放电？”李思琦反问，吐槽说，“你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点，我一点都没有成就感。”
李思琦忌惮地看着杨午野，精神催眠完全不能干扰到她。甚至san值一点都没掉，还是满的。真是一个完美的s级预备役。上次这么棘手的，还是防恐部的负责人。
“你让它听我的话，放电。”杨午野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好吧好吧。我还不想毁容。”李思琦惆怅地打了个响指，轻巧地说，“可以了。你对它说放电，它就能听你的。”
“就这样？”杨午野仍然不怎么相信，“我该怎么信你？”
“你可以试试。”
李思琦懒洋洋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你明明这么弱？为什么皮卡丘和那群异装癖还会怕你？”杨午野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李思琦：“……”
她向来完美无缺的笑容僵硬片刻，紧接着，原本的天花板被一只蛛腿掀开，她看见了满天的大雪。
李思琦的姿势现在是躺在地板上的。
杨午野早有预料，她侧身带着李思琦一滚，不忘用手掐住她的脖子。
此刻雌蛛挡住了灯光，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杨午野。
杨午野拖着李思琦飞奔出广播站，厉声道：“皮卡丘！电它！”
金黄色的影子从风雪的树林里窜出，毛茸茸的尾巴猛地甩了出来，一路电光火石，直达雌蛛的背甲！
杨午野极其狼狈，她大口喘着气，警惕地观察四周。
没套出什么话，太可惜了。杨午野冷脸看着李思琦。
“照理说，反派逃跑之前都会放几句狠话的。”李思琦的身体忽然开始慢慢变淡，她露出一个杨午野熟悉的笑，“但我不一样。杨午野，我在黑体协会等着你的加入，并对此报以极大的期待。你的性格里有再合适不过我们的因素，埋没真是太可惜了。”
黑体协会？这又是什么势力？到底还有多少东西，隐藏在这个表面平静的世界之下？
“你到底是谁？”杨午野问。
“你该怎样堆一个栩栩如生的雪人？”在快要消散的时候，李思琦用问话回答了她的问话。
李思琦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
在杨午野的正上空，王宇惊讶地“咦”了一声。
她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着实没想到。毕竟广播站里的是黑体协会的人，他们虽然体能菜鸡，只能一天到晚套个壳子神神颠颠，但最擅长蛊惑人心，来的这位也是个强精神力，杨午野居然没有被干扰影响。
他用仪表测了一下，杨午野甚至连san值都没有掉。
“现在的协会业务能力不行了啊。”王宇感慨。
他悠哉游哉地看向雌蛛，被雷电击中，杨午野也该完成附加题了。
但奇怪的是，广播并没有动静。
虽然广播站的播音员走了，好歹还有备用的机械电子音是防恐部的人，这也能罢工？今天是个什么稀奇日子？前有恐惧症免疫者，后有劳模典范防恐部在线摸鱼？
在他困惑的时候，雌蛛居然动了。
它被皮卡丘的电光击中，本该疲软倒下，然后被杨午野祓除。
但是，它站了起来。
在杨午野如临大敌的注视中，它近乎癫狂地拔掉自己的蛛腿，前肢和后肢打架，将蛛腿奋力甩了出去。八只眼睛合拢在一起，露出了人类的忧伤表情。
仔细看，竟然有两行眼泪流下。
杨午野皱眉看着面前的大红蜘蛛。这副景象实打实有点瘆人。
大红蜘蛛张开了它的口器，努力做着口型。在它身上，有一根极其细微的蛛丝接近了杨午野，就连王宇的探察眼都没有发觉。
与此同时，合一楼的闫毕轻轻捻了捻手指。
那根微小的蛛丝想钻进她的耳朵，忽然被衣领后的黑气泯灭。
皮卡丘忽然开口：“大蜘蛛喊你快点去找李思琦，然后杀了它。”
“什么？”杨午野以为自己幻听。
“再不快点，李思琦就要死了。”皮卡丘辨别着大红蜘蛛的口型。
“原来你们还能跨国境跨物种交流？”杨午野语气惊异。
“……我说过玲娜贝尔都能举机械电锯，我会几门外语怎么了嘛！”皮卡丘不服。
杨午野掉头就跑进了小院。在广播站的废墟中，她找到传声话筒，冷静地发出校园广播：“我要找一个人，请已经完成堆雪人的同学帮忙在校园搜寻穿着粉红兔子睡衣的女生，一米六左右，扎着高马尾。”
众人的力量当然比单打独斗要强。她一个人要找李思绮，几乎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杨午野终于无法保持强行的冷静，她发泄出暴躁已久的心绪：“你们这群防恐部的也给我跟着一起找！我室友李思琦！她不是参赛运动员还呆在学校里，她要死了！”
寂静辽阔的校园里回荡她毫不掩饰的怒意。
放下广播，杨午野打了一个寒战。她不自觉裹紧了外套，真冷。
她没有犹豫，转身跑出了小院，茫茫的黑夜里，苍天的大树，错综复杂的老教学楼，漫漫大雪。
这样大的一个学校里，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但是如果有异能的话——例如那个送信童，他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接触那么多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吧？
“王医生，”杨午野突然抬头，望向半空的王宇，“你愿不愿意再受我一个人情？”
王宇一直抱着胳膊注视着她的所有举动。
半晌，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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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断指女人破口大骂，“这踏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她挥出菜刀劈向那个火焰形状的鸟儿，或者是鸟儿形状的火焰。菜刀斩不断它，火焰重新聚集在一起。
“这是重明鸟报仇来了吗？”异瞳小孩的异能与攻击无关，他只能敏捷地躲避在桌椅之间，大声询问。
没人有心思理这个玩笑，顶楼房间一片混乱。
就在刚刚，雌蛛畸变发出警报的同时，一群燃烧着火焰的鸟儿忽然凭空降临到智真大厦之上，不停地发起攻击。
格子衫学长的异能需要借助电脑，这些鸟儿鬼精鬼精的，一出场直接烧毁了所有的电子设备。
“我的异能是催生植物，反而会成为它们的养料。”长卷发女生紧皱眉头，避开火球，“这绝不是巧合，背后的人很熟悉我们的弱点，而且时机卡得很准。”
他们当中唯一的输出是断指女人，但是菜刀怎么能斩断燃烧的火焰。
“联系消防队了吗？他们能灭火。”格子衫学长说。
“联倒是能联系上……但他们是普通人啊！怎么善后你想过吗？”断指女人异常烦躁，大声喊着。
“让气象局人工降雨。”长卷发女生冷静地说，“不需要他们救火。”
“气象局？”异瞳小孩感到不妙，“指望他们不如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的。”长卷发女生同样无可奈何，“我已经通知上级了。防恐部的人实在太少了，根本忙不过来。”
忽然，几根箭矢破风而至，一根接着一根，将火焰的鸟儿钉在烧焦的墙壁上。
一个黑色兜帽人踩在最后一根箭矢上，放下了手中的弓。
“好久没练过弓箭了。”他自言自语，“有些手生。”
“队长！”
“翁队！”
几道惊喜的声音接连响起。
兜帽人从已经破裂的窗子跳进去，他一落地站稳便问：“时间？”他走得急，没戴手表。
长卷发女生下意识站直，迅速回答：“八点十分。”她接着语速飞快地补充，“八点整雌蛛畸变，火焰鸟袭击，aub校内情况——”
“校内情况我已知晓。你们转移到备用监控室继续检测。”
“蛊虫计划难道不需要暂停吗？”长卷发女生疑惑。
“当然得继续。”兜帽人笑，“这是上面的意思。其实也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