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国舅献美

    咱上回说，孙传庭发下军令，河南总兵陈永福留守赊店，自己率大军回汝州取粮。

    这陈永福和李自成交战过不少次，对李自成心有惧意。对孙传庭也是一百个不信任。孙传庭率领的是陕西的秦兵，自己是河南总兵，虽然归孙传庭临时调遣，但终究不算一路的兵。

    这陈永福心里面直打鼓，好家伙，你孙传庭率大军撤走了，留着我陈永福在这里耗着，没粮食吃，只有一堆青柿子充饥，这不是替死鬼吗？孙传庭前脚刚走，陈永福也跟着撤退。

    陈永福手下的部队，本来就士气低落，前军刚刚后退，后军就开始溃散，生怕跑晚了，被李自成追到。李自成见状，急忙下令越过唐河开始攻击。孙传庭被打的猝不及防，止不住败势，连退二百里，正碰上活动在汝州的刘宗敏。

    刘宗敏接住孙传庭厮杀一番。孙传庭大败，率军渡过汜水，往潼关方向逃去。

    刘宗敏走小道，打着孙传庭的旗帜，骗开潼关，占领了潼关。孙传庭到了潼关，被骗进城内，陷入重围，力战而死。

    消息报往京师，崇祯皇帝气急倒地，太医急救数番，方才苏醒。

    且说皇太极占了锦州，收降了洪承畴。明军败退，弃了宁远城，崇祯帝派吴三桂为山海关总兵，领三万人马守卫山海关。

    皇太极休整兵马数月，再次发下军令。令阿巴泰为大将军，绕道黄崖关，攻入蓟州，再次劫掠关内，京师顿时再次告急，崇祯帝万般无奈，只好再次下诏勤王。

    吴三桂奉了诏令，连夜率军回京，会同蓟州总兵白广恩，阵斩清军三等轻车都尉斋萨穆、参领五达纳，阿巴泰不能敌，率军劫掠一番，破关而回。

    捷报奏入朝廷，崇祯帝大喜，嘉许吴三桂之功，下诏封吴三桂为宁远总兵，赐尚方宝剑，一品朝服，令其镇守宁远。

    吴三桂叩谢天恩，立誓做忠臣孝子，留名后世，朝堂众臣闻言，口口赞颂，吴三桂一时间风头无二。

    国舅田弘乃是田贵妃兄长，这田贵妃颇受崇祯帝宠爱，无奈天不假年，田贵妃年纪轻轻，一病不起，转而香消玉殒。

    这田弘本是钻营投机之人，依仗妹妹得宠，一向趾高气扬。如今失去了内援，顿时惶惶不可终日，眼见吴三桂荣升新贵，有意交结。趁吴三桂尚未离京，急忙派人去吴府递了邀帖，请吴三桂前来赴宴。

    吴三桂见了请帖，并未多想，欣然去田府赴宴。田弘将吴三桂迎入府中，邀入上座。

    但见四周金碧辉煌，夺人眼目，桌案上排列各类珍馐美味。吴三桂军旅多年，不曾见过如此阵势，只看的眼花缭乱。田弘见吴三桂面露欢喜，急忙频频让酒，礼数十分周到。

    酒过三巡，吴三桂也喝的兴高采烈，一时间有些头昏脑热。田弘见火候已到，暗中挥了下手，只听一声江南丝竹响起，对坐的罗幕挑起，显出一方偌大的花厅。婉婉转转走出一队舞女，个个梳着高髻，粉妆玉琢，怀抱琵琶，款款分作两行，且歌且舞。

    吴三桂何曾听过如此靡靡之音，不觉沉醉其中。听了一阵，突然一阵琵琶由缓变急，众舞女变了阵势，绕着花厅回环，又听得传来一阵歌唱：“烟柳画桥幕帘翠，十万人家只参差。且看那云树绕堤沙，天堑更无涯……”。

    话音尚未落去，只见一紫衣舞女从罗幕后飘出，莲步轻盈，罗裙飘转，身姿婀娜，玉臂轻挑，用纱袖遮住了脸庞，露出一丛墨云般的螺髻。

    那舞女边转边唱，舞姿曼妙，恰似出水芙蓉，歌声清丽，犹如莺声呖呖。

    紫衣舞女走到场中，众舞女围拢过来，来了个众星捧月，那紫衣舞女住了歌喉，踏着乐拍，微动莲步，轻舒纤腰，玉臂如柔波般舞动，方才露了玉容。

    但见此女肤如凝脂，长眉如鬓，凤眼含春，玉颊樱唇，丰颈秀颐，果然是一绝代佳人。

    紫衣舞女朝席上宛然一笑，露出百媚姿态，又继续舞了起来，伴着丝竹，婉转唱道：“十里荷花管弄晴，箫鼓醉卧，赏看烟霞，千骑拥高牙……”

    众宾客齐声叫好，吴三桂早看呆了眼，酒杯停在手中忘记放下。

    田弘看见吴三桂的呆痴模样，不由心中暗笑，急忙躬身让了吴三桂一杯，说道：“军门一向不在京城，可曾认得此女？”

    吴三桂回过神来，应道：“三桂戎马倥偬，实不曾留意。”

    田弘嘿嘿一笑，说道：“军门为国尽忠，征战疆场，万人敬服。不能纵享世间之乐，却为憾事。此女乃是姑苏名伶，当世秦淮八艳之一，姓陈，名圆圆，此女色艺双绝，世所罕有。兄弟我花了万金方从江南购得。”

    吴三桂早已看的心荡神移，点头应着田弘的话，眼神不曾离开陈圆圆片刻。

    田弘见时机一道，说道：“军门乃当世之英雄，正所谓英雄配美人。军门如果有意此女，田弘当拱手奉上。”

    吴三桂回过神来，说道：“如此……，只是此女乃是国舅亲近所得，三桂岂能夺人所爱？”

    田弘笑道：“正所谓宝马配良将，美人配英雄。如此绝艳女子，正适合军门这样的英雄。”

    吴三桂讪笑道：“国舅说笑了，三桂固守国门，如何能沉迷女色？恐有负皇恩。”

    田弘说道：“军门此言差矣。昔日楚霸王征战四方，尚有虞姬美人陪伴左右。军门能征惯战，只是鼙鼓萧杀，没有美人相伴，岂能衬出军门之英雄气概？”

    吴三桂听了田弘的话，笑而不语，半晌说道：“此女甚好，只是三桂无功不受禄……”

    话未说完，被田弘截住，嘿嘿笑道：“军门何须如此见外，宴会之后，田弘当送此女去府上，军门万万不可推辞！”

    吴三桂定了定神，突然端起酒杯，说道：“若如此，三桂却之不恭，谢国舅美意，且敬国舅一杯！”说完仰头喝了一杯，田弘顿时大喜。

    众人欢饮到黄昏方散，田弘即刻命人制备妆奁，将陈圆圆送至吴府。

    吴三桂得了陈圆圆，不禁情迷其中，两人每天浓情蜜意、耳鬓厮磨，好不甜蜜。

    朝廷几番催促，吴三桂方才离开京师，奔赴山海关驻守，此事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洪承畴降了皇太极，皇太极看他是个降臣，终究放心不下，并未假以兵权，只是不时咨询些军务事宜。

    洪承畴政务稀少，终日闲坐府内。一日有下人来报，门外有一老翁，自称是大学士家乡亲友，上门来访。

    洪承畴如今居住关外，和家乡久未通讯，急忙命人请进府内。只见一位老翁走了进来，头戴瓦楞毡帽，须发皆白，一身蓝布直裰。

    洪承畴并不认得来人，作揖摆手请坐。那老翁脱了毡帽，哈哈一笑：“亨九如今投了他人，不认得老夫。”

    洪承畴听了声音，大吃一惊，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父邵启邵真人。洪承畴见了邵启，顿时惊慌失措，仓惶间跪下说道：“承畴惭愧，无颜再见师父……”说完涕泗交加而下，不能再说一句。

    邵启放了毡帽，凝视洪承畴良久，叹道：“我与你前世有缘，妙峰山上曾救你性命，传授你兵法十章，故而你今世文韬武略，无人能比。然国难深重，社稷危悬，老夫只求你能救我大明于一线。不想松锦一败，你竟投了他人。你如何对得起国家社稷，如何对得起皇上的厚恩？”

    洪承畴听了大吃一惊，跪在地上哭道：“承畴有背皇恩，更有违师恩，苟活于世，实在惭愧！”

    邵启沉吟片刻，说道：“自古最难唯一死，忠臣孝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你我师徒缘分，如今只能到此为止。如今你成了女真夷人，日后若是得了势，切勿滥杀无辜，不要忘了你曾经是个汉人。”

    洪承畴哭道：“师父如此说承畴，承畴无地自容。承畴虽然辫发易服，胸中犹是汉人之心。”

    洪承畴趴在地上，想起关内的老母和妻儿，哭的涕泗横流，一句话说不出来。

    邵启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的玉佩出来，只见这块玉佩呈卵圆形，有半个手掌大小，上面刻着只盘卧的蟠龙。

    邵启默默对着玉佩念了几句咒语，将玉佩递给洪承畴，说道：“这块玉佩你且收着。你前世是一只狗獾精，我在妙峰山上救你性命，你赠我仙草一株。我如今年过百岁，依旧身体康健，都是因为吃了仙草。如今我还你一块玉佩，可保你祛病延年，也算还你一份情谊。

    洪承畴抬起头来，接过玉佩，说道：“师父待我恩深似海，有此玉佩，弟子也好聊寄思念之情。”

    邵启哈哈大笑，说道：“从此你后你我恩断义绝，再也不是师徒。你且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洪承畴愣了一会，急忙追出门外，早已不见了邵启的踪影，一时间怅然若失，将蟠龙玉佩系在腰间的香囊上，回到府中闷闷不乐。

    翌日，有皇太极口谕宣到，召洪承畴去大政殿议事。洪承畴不敢怠慢，整顿朝冠补服，进宫面见皇太极。

    洪承畴急匆匆来到大政殿，进殿叩头请安，被赐了边座。洪承畴坐定一看，只见皇太极安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上，诸王及众议政大臣分列左右。

    皇太极道：“各位爱卿，前番围攻明廷京师，未建奇功，诚然遗憾。如今得了线报，李自成在中原大败孙传庭。如今明廷无兵可用。朕以为正是再次进兵之时，众爱卿以为如何？”

    多尔衮一向勇猛好战，出列说道：“陛下，臣愿率兵为前锋，攻打宁远城。”众亲王见多尔衮率先进言，急忙纷纷出列，愿意领兵出征，皇太极点头大喜。

    洪承畴急忙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此时只宜等待，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多尔衮一向鄙夷洪承畴，喝道：“汉人都是怯懦之人，如此畏战，所谓那般？”

    洪承畴顿时急红了脸，说道：“睿勤王固然勇猛，只是如今明廷内乱不已，犹如烈火烹油，正是爆煎之时。依奴才之计，不如暂且观望，以收渔翁之利！”

    皇太极听了，沉吟片刻说道：“爱卿所言有理，只是不知关内如今形势如何？”

    洪承畴听了，心中一喜，急忙从袖中掏出一个手本，双手托着，说道：“陛下，关内形势，奴才已经绘成图形，供陛下御览！”

    皇太极说道：“如此甚好，爱卿且呈过来看。”

    洪承畴急忙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挪上前去。腰间的蟠龙玉佩和带扣碰的叮当叮当响，声音清脆入耳。皇太极闻声，看了一眼洪承畴的腰间。

    此时窗外正透进来一束阳光，正照在蟠龙玉佩上面。皇太极借着阳光，看到玉佩上卧着一条蟠龙，阳光一照，那蟠龙似乎动了起来，突然从蟠龙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强光，直刺皇太极的眼睛。

    皇太极以为是阳光映射，急忙遮了遮眼睛，看到洪承畴递过的折子，伸手接了过来。

    皇太极展开折子，只见上面画了关内的山川地形，各路反王的兵力和分布，十分详细。折子的末尾详述了关内当下的局势，极尽详细之能。

    皇太极仔细观看，然后点头说道：“难得洪爱卿如此详尽，如此也好，可暂且等待一时，坐收巨额之利！”于是下令罢议进军关内之事。

    皇太极散朝回清宁宫，用了午膳，突然觉得双目有些疼痛，待到申时，逐渐有些加重，双目疼痛，难以睁开。急招太医前来诊治，太医细察眼睛，并无半点异样，一时间束手无策。

    等到了戌时，皇太极感觉双目犹如万剑刺来，痛的大汗淋漓，口中已说不出一句话来，未到亥时，皇太极竟然猝然而亡。

    清廷上下，顿时震动。原来这皇太极正是中了邵启的隐雷咒，邵启将玉佩赠与洪承畴之时，暗暗将隐雷咒施予其上。洪承畴进献折子之时，隐雷突然从玉佩中射出，直击皇太极的眼睛。皇太极以为是阳光映射，并不曾在意，谁知竟然一命呜呼。

    皇太极生前并无立储，国不可一日无君，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睿亲王多尔衮齐聚崇政殿，商讨立君事宜。一番商定，决定立皇太极第六子福临即位，睿亲王多尔衮和郑亲王济尔哈朗为辅政大臣，改元顺治。顺治帝拜多尔衮为大将军，统领八旗诸军，多尔衮逐渐权势日众，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李自成击败孙传庭，中原再无敌手，遂挥动大军，西进函谷关，占了关中。

    丞相牛金星进言道：“如今我顺军占领西安，此乃重现汉高祖之事业，新顺王应顺天应命，建立大顺国。”

    李自成大喜，说道：“陕西乃本王家乡，不曾想十数年后，在此成就如此功业，真是快哉！”遂在西安建国，定国号为大顺，改元永昌。设五等爵位，大封功臣，又设置六部百官，以牛金星为丞相兼天佑殿大学士，刘宗敏为大将军，李岩为礼部尚书，宋献策为御史大夫。

    分封已毕，丞相牛金星奏道：“如今我大顺吊民伐罪，锐气无人可挡，有明尚在关东残喘，请大王东征，解救黎民于倒悬。”

    李自成准奏，于是下令在沙涡口造船三千，亲率大军渡过黄河，开始东征。

    究竟东征战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