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转战山陕

    上回说，李自成为士兵讨饷，不巧碰到了仇人的儿子艾子星，被艾子星一下认了出来。参将王国立刻下令，将李自成抓起来。

    李自成心里直叫不好。不敢多犹豫，心里面一横，当时拽出腰刀，一个踏步向前，搠翻了王国。收回腰刀，撤步蓄力，跨步朝前，隔着酒桌，抡圆了，一刀削去了艾子星的脑袋。艾子星的脑袋滚在酒桌上，撞的杯盘碰碎一片，鲜血喷了众人一脸。酒桌上的这些乡绅名流，哪见过这种场面，都吓的屁滚尿流，哭着喊着，滚着趴着往外逃。

    李自成也不管他们，回身击退了王国的贴身亲兵，俯身砍了王国的脑袋，大踏步来到县衙外面。

    县衙外边早聚集了几千士兵，听说县衙里杀人了，都跑过来看。

    李自成站在县衙门口的台阶上，提留着王国的脑袋，高声叫道：“参将王国，贪污军饷，不顾我们的死活。我现在替大家宰了他。现如今朝廷腐败无能，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我老李今天决定造反了。愿意跟我造反的，都跟我来！”

    王国手下的士兵早对王国不满，对朝廷的腐败更是恨之入骨。李自成这么振臂一呼，纷纷响应。

    李自成自此以后，开始领着队伍造反。李自成第一次造反，也没经验，心里面忐忑。听说陕西有个叫王左挂的，正拉着队伍在韩城一带造反，心想不如和他合成一股，也好壮大声势，于是领着大军前去韩城投奔王佐挂去了。

    咱们话分两头说，前面说金兵从大安口入塞，朝廷下令各地兵马进京勤王。你说这金兵在关外待着，怎么就突然进了关？这事情要往回了说。崇祯皇帝即位后，诛杀太监魏忠贤，整顿朝纲，任命袁崇焕为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并赐袁崇焕蟒袍玉带，尚方宝剑。

    袁崇焕受了皇恩，和皇上许诺五年平辽。袁崇焕说五年平辽，那是一时激动，说了大话，女真金国已经做大，大明的人力财力都难以为继，平定女真已经是难上加难。

    好在有山海关天险，袁崇焕命祖大寿守锦州，赵率教守山海关，自己亲自驻宁远。努尔哈赤死后，他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即位为大汗，这皇太极多次进兵宁远，奈何袁崇焕城坚炮利，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皇太极脑子活络，宁远防线我突破不了，咱不能一根筋吊死一棵树上，咱们可以换条线路。皇太极派弟弟多尔衮征伐蒙古察哈尔、科尔沁、兀良哈，拿下了大片地盘。这些地盘刚好在明朝边境线的北边，这条路打通以后，皇太极可以绕过山海关，从长城北边的关塞攻入。

    这女真金兵悄悄迂回到长城以北，趁着明朝边塞空虚，攻破大安口，取遵化，占蓟州，直逼北京城下。一时间朝野震动。

    这还了得，崇祯皇帝急忙下诏通令各地勤王。袁崇焕听到消息，急忙率祖大寿、何可纲入关救援，袁崇焕驻军北京城外，和女真金兵鏖战。一番血战，终于打退了金兵。

    金兵退去，皇太极恨袁崇焕恨的牙根直痒痒。每到关键时刻，都碰到他，还赢不了他。转念之间，突然想起一主意。这硬的不行，咱来软的，软刀子杀人最厉害。三十六计，咱来一个反间计。

    于是命人放出谣言，说袁崇焕和女真人勾结，故意放女真人入关，意图谋反。崇祯皇帝是个多疑之人，你袁崇焕守辽东，你要钱要人马，我可都是一口答应，从来没犹豫过。你说五年平辽，我也相信你，任凭谁弹劾你我都不信。现如今可好，不到两年，女真人打到北京城下，差点要了朝廷的老命。你袁崇焕到底安的什么心？虽然你暂时打退了女真人，我不能不怀疑你。

    崇祯皇帝本来就疑心袁崇焕，现在又听到坊间的一些传言，御史们的弹劾奏章，一气之下，将袁崇焕打入大牢。自古以来，君疑臣，臣必死。最后三法司给袁崇焕定了死罪，抄没家产，凌迟处死。邵启听后，急忙上表，想保袁崇焕一命，却遭到崇祯皇帝一通呵斥，自己差点也被关了进去。

    袁崇焕刑场赴死，被凌迟三千多刀。前番女真入寇的时候，京师的老百姓惨遭洗劫，如今听信了皇太极散布的谣言，恨袁崇焕恨的咬牙切齿。袁崇焕凌迟之日，老百姓争相出钱买他的肉吃。可怜一代名将，国之长城，死于奸人之手。

    邵启偷偷派人收了袁崇焕的尸骨，安葬在广渠门内的广东义园内。邵启在袁崇焕墓前大哭一场。可叹我大明一昧臣火，就此熄灭。大明之国运，恐怕不会长久了。

    天象昭彰，这边袁崇焕刚死，西北的民变即起。王佐挂在韩城起兵造反，刚竖起旗子，李自成就从金县来投。两股人马合在一起，攻打韩城。

    三边总督杨鹤急忙召集部署商议平乱，这杨鹤是个无能之人，手下缺少将兵之人。眼看有人造反攻城，光叹气没主意，也下不了决心，部下看着都着急。

    正在那着急呢，手下一个人站了出来，此人姓洪名承畴，字亨九，福建泉州人，万历年间进士，现为陕西布政使参政。洪承畴拱手说道：“部堂大人，卑职不才，愿领兵五千平乱。”

    杨鹤看了看洪承畴，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一介文官，从未领过兵，打过仗，勇气可嘉，真打起来不是送人头吗？”

    洪承畴拱手说道：“部堂大人，卑职自幼爱读兵书，排兵布阵也曾涉猎。贼兵不过是乌合之众，有勇无谋，迎头一击，必然溃散。卑职愿意领兵出战，若战败，任由部堂处置。”

    事情逼到头上，杨鹤也没别的办法，看洪承畴意志坚决，只好答应，任命洪承畴为副将，率兵解韩城之围。

    洪承畴披挂一番，率兵五千直逼韩城。王左挂和李自成的人马足足有一万多人，围着韩城攻打。洪承畴派一千人马前去搦战，王佐挂李自成率军接战。战不多时，洪军佯装败退，王佐挂，李自成乘胜追赶，追进一个山坳处。

    李自成勒住马头，对王佐挂说道：“官军败退迅速，此恐有诈。”王佐挂不听劝告，大叫一声：“有胆得随我来！”说完纵马追进山坳。

    刚进山坳，只听得山上响起好号炮，山头上火器弓箭齐发，王佐挂大叫不好，急忙大喊撤退。只是为时已晚，洪承畴占据山顶，派兵封住山坳出口，来了个瓮中捉鳖。李自成前来救援，被洪承畴骑兵击退。

    不消一个时辰，王佐挂死伤过半。王佐挂下马请降，洪承畴收了王佐挂的残兵，命人将王佐挂拉到阵前斩首。李自成看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回马离开韩城，率领残部，投北边走了。

    且说洪承畴旗开得胜，解了韩城之围。杨鹤大喜，上报朝廷请赏。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报传来，陕西全境贼寇四起。府谷王嘉胤、汉南王大梁、安塞高迎祥，米脂张献忠等纷纷率饥民揭竿而起。飞章上报朝廷，皇上震怒，下旨撤去杨鹤三边总督之位，令洪承畴代之，另外派总兵曹文诏、贺虎臣前去陕西协助，全力围剿贼寇。

    这边说李自成败走韩城，带领人马投北边而去。进了延长县地界，走到一个叫斜土岗的地方，忽然见前方烟尘滚滚，一彪人马正迎面都了过来。

    李自成以为是官军，正欲躲避，仔细一看，这帮人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拎着大刀、缨枪，锄头、木棍，什么都有。这一看就是一伙起义的农民军。李自成拍马上去闻讯，来的乃是王嘉胤的队伍。

    这王嘉胤是本是府谷县的农民，只因连年饥荒，没吃的，走投无路，率领饥民揭竿而起。从府谷县一路向南吃大户，到了米脂县，有一个叫张献忠的率领饥民两千加入，又到了安塞县，有一个叫高迎祥的，领着一帮饥民加入，声势不断壮大，过州走县，抢粮抢钱，惹的官军一路追剿。

    这高迎祥不是别人，正是李自成的嫡亲舅舅。李自成听说舅舅也在军中，前来拜见。甥舅两个多年不见，一见面嘘唏感叹不已。真是世道艰辛，前番还是朝廷的是顺民，如今都成了朝廷眼中反贼。

    李自成自此投了王嘉胤，归在高迎祥帐下。王嘉胤有兵马三万，声势雄壮，一路向南劫掠，所到州县，无人能敌，转眼间就来到了西安府的地界。

    告急文书雪片一般飞往西安，三边总督洪承畴发下将令，命曹文诏率骑兵两千，埋伏在耀州锥子山，贺虎臣率军五千前去同官县迎敌，自己率兵五千为中军后援。分派完毕，各自去讫。

    王嘉胤命张献忠为前锋，攻下金锁关，直奔同官县而来。行不多时，正碰上贺虎臣兵马。张献忠和贺虎臣杀做一处，两军战不多时。贺虎臣人少，回军便走，张献忠紧随其后。王嘉胤看旗开得胜，命高迎祥随张献忠追赶。

    李自成说道：“舅父千万小心，新任三边总督洪承畴狡诈多计。前番诱使王佐挂就是大意轻敌，中了埋伏。依我看，这次乃是故技重施，不可不防。”高迎祥深以为然，和王嘉胤商议。

    王嘉胤笑道：“此处去西安府，一路平川，洪承畴纵然想设伏兵，除非从地下冒出来。自成休要胆怯，自己吓唬自己。咱这一路去，耀州、三原，都是富庶的地方，保管有无数的财宝和粮食。”

    高迎祥说道：“所言甚是，咱们起义兵造反，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前怕狼后怕虎虎，如何能成事情，且随我来。”

    张献忠和高迎祥一路追着贺虎臣，没多久，来到一个地方，这地方平地起了几座矮岗，远处立着一座小山。这山生的奇怪，山峰陡峭，四面光光，顶部尖尖的，像一个锥子一样直插天空，当地人称锥子山。

    贺虎臣一路南逃，来到山南的一条河边，这河名叫沮水河。正是盛夏时节，河水暴涨，贺虎臣来不及渡河，直接背着河水扎下营寨。

    张献忠，高迎祥一路追来，将贺虎臣团团围住，贺虎臣在营寨周围围了数重寨栅，坚守不战。王嘉胤随后率大军赶到，看到官军势孤，遂下令猛攻，早点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贺虎臣拼死抵抗，双方激战正酣，突然一队人马从锥子山后杀出，来人正是曹文诏。这曹文诏武艺高强，臂力过人，一马当先，率骑兵直冲农民军左翼，将农民军截为两段。顿时阵势大乱，失去控制。曹文诏领着骑兵在阵内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王嘉胤抵挡不住，急忙下令后撤。突然另有一彪人马从耀州城内杀出，这队人马正是洪承畴的中军。洪承畴截住王嘉胤一通厮杀，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杀的农民军落花流水。

    混乱之中，王嘉胤胳膊上中了一箭，高迎祥、张献忠不敢恋战，护着王嘉胤往北逃去。一行人逃了两天两夜，总算保了性命，清点人马，只剩两千有余。

    王嘉胤、高迎祥等人懊悔不已，看来这新任的三边总督有两把刷子，不是那么好惹的。咱们惹不起，躲的起，收拾残部，东渡黄河，奔山西去了。

    这山西地方，表里山河，历来是人口稠密的地方。如今天下大乱，饥民遍地。山西也起了几股义军，分别是罗汝才、老回回、革里眼、改世王，各领兵马数千，到处烧杀劫掠。王嘉胤进了山西，和这几股子人合在一起，尊王嘉胤为大头领。

    王嘉胤一路收罗饥民，转眼之间又成了大队伍，号称十万，一时间名声大噪。不到一月时间，一路攻占平阳府下的大宁和隰州两县。

    告急文书发往朝廷，朝廷下诏，加封洪承畴为太子少保，率军入晋助剿。洪承畴率陕军三万，东行渡河，进入山西平乱。

    听说洪承畴率大军前来，王嘉胤知道官军的厉害，据城坚守才上策，于是下令，王嘉胤、高迎祥、改世王守隰州城，罗汝才、老回回、革里眼等据守大宁城，成犄角之势，相互救援。

    洪承畴率军来到大宁城下，离城五里下寨，发下将令，将大宁城围个严严实实。罗汝才几番派人出城迎战，都被曹文诏迎头打了回去。

    曹文诏请令攻城，洪承畴不许，派曹文诏率骑兵五千在大宁城北埋伏。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王嘉胤按捺不住,命改世王率兵一万，前去救援大宁。

    改世王刚走半道，就中了曹文诏的埋伏，曹文诏手下全是骑兵，来无踪，去无影，对着改世王的大军一顿斜刺冲杀，只杀的改世王人仰马翻，丢下数千具尸体，逃回了隰州城，再也不敢出城一步。

    洪承畴看时机已到，下令放开大宁城北面的包围，集中兵力攻打南门。罗汝才、老回回、革里眼被官军的阵势打怕了，看到城北撤了包围，开了北门，没命似的往隰州逃窜。贺虎臣乘胜随后追杀，斩首一万有余，罗汝才三人率残部逃入隰州城，紧闭城门不出。

    洪承畴移师隰州城，驻扎城下，半个月不见动静。王嘉胤等据守城内，不敢轻动。忽然一天，听得一声巨响，隰州城南城墙塌掉几十米长得一段。

    原来这半个月洪承畴没闲着，暗地征发当地民夫两万名，不分白天黑夜，挖掘地道攻城，地道挖好后，放上炸药，只听的一阵轰天响，城墙塌开一个大口子。

    曹文诏一马当先，率军攻入城内，官民两军在城内厮杀，农民军虽然人多，但抵不上官军兵马锐利，一番大战，农民军抵挡不住，王嘉胤死命迎敌，重伤而死。

    众人一看，大首领没了，无心恋战，开了城门四散逃命。罗汝才、老回回等人不知去向，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三人，率了残兵，奔西南方向逃了。

    洪承畴收了大军，追着高迎祥，往晋西南而去。高迎祥三人带着队伍，一连逃了三天三夜，来到一个叫泽州的地方。人马疲惫，实在走不动了，高迎祥命令原地扎营休息。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三人大营中商量。如今这洪承畴像活阎王一样，紧追在后面，怎么才能摆脱掉他。三个人想了半天，没有方法。正你看我，我看你得时候，忽然小校来报，有一个自称算命人求见。

    来一个算命的，这是干什么？高迎祥命人将算命的传入大帐。片刻之后，只见进来一个人，五短身材，头戴儒巾，身穿直裰，留着一副八字山羊胡，手里面擎着一幅布帘，上面绣着“知天行卦”四个字。

    来人进到帐内，靠了卦帘。对着高迎祥三人拱手做了个揖，说道：“在下宋献策，河南永城人，今天特来为三位首领献计，助三位首领大胜洪承畴。”

    高迎祥说道：“你有何计策，能够胜了洪承畴，可以说来听听？”

    宋献策说道：“诸位首领，鄙人行卦江湖，五行相术，地理形势，了熟于心。离此不远有一个八卦湖，各位首领在此设伏，必能大胜。”

    高迎祥笑道：“洪承畴狡诈多计，我们几番被他打败。先生有何把握，我们能在太极湖胜他。”

    宋献策哈哈大笑，说道：“洪承畴未入仕之前，与我有一面之缘。我卦算过此人，此人乃是妙峰山狗獾托生，腹中天生自有一部兵书，所以各位首领当然不是对手。不过太极湖这地方，奇石林立，妙水交错，呈太极八卦之势。其山名叫珏山，其水名叫丹水，一山一水自称一境，道家谓之宝鼎成丹之势。任他是大罗神仙，到了这里也得收敛神通，俯首帖耳。各位首领，可在此设伏，等洪承畴进了太极湖地界，必定俯首就擒。”

    高迎祥听了大喜，急命设宴款待宋献策。任命宋献策为军师，大小将领听由宋献策安排。

    宋献策究竟有何计策破敌？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