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战古勒
咱上回说,李成梁听闻阿台阿海占据了古勒寨,重操旧业,无恶不作,不由得拍案大怒。
不除掉阿台阿海这两个狗贼,辽东恐怕不得安生啊。李成梁正在思索怎么对付这两个人,突然下人来报,尼堪外兰求见。
这尼堪外兰是建州左卫图伦城的城主,此人一向醉心名利,最爱的是升官发财,时不时来李成梁处送礼请安,甚得李成梁的心。
李成梁命人传唤进来。尼堪外兰见了李成梁,二话不说,先跪下磕三个香响头,口中说道:“大帅太爷,卑职有紧急事情要报!”。
李成梁端坐在太师椅上,屏退了左右,问道:“所谓何事?快快讲来!”
“大帅太爷,卑职探得,王杲之子阿台阿海准备下月出动军马,劫掠抚顺,事关重大,请大帅太爷早作防备。”
李成梁大怒,说道:“阿台阿海这两个狗贼,正寻思着怎么收拾你们,你们自己倒是跳起来摸老虎屁股,真是找死。”
李成梁决定先发制人,发下将令,点起五千兵马,命尼堪外兰率本部人马一千为前锋,哈达部率本部兵马三千为后援,前去剿灭阿台阿海。
这尼堪外兰想邀功请赏,一看有这机会,急忙磕头谢恩,领着本部人马前去。这哈达部收到李成梁将令,不敢不从,哈达部新任首领首领乃是王台之子歹商,这歹商亲率兵马三千助阵。三方面合兵,进剿阿台老巢古勒寨。
三路人马走了三日,来到古勒寨寨下。这古勒寨被阿台重新修整,气势比以前更加雄壮。只见城高数丈,大门楼子耸立,门楼外挖了一个深沟,门洞上挂着一个吊桥,这更加易守难攻。
这李成梁吩咐下去,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三路大军将古勒寨围个水泄不通,只等着寨子里面缺水断粮出来投降。没成想等了十几天不见动静。
原来这阿台早就吸取了他爹的教训。在寨子里面早就挖了深井,引了北山的泉水进寨,又在寨中建了个大粮仓,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哪怕你围上一年,寨子里也有吃有喝,不怕你。
老方法不顶用了,李成梁无奈,省力的不行,咱就硬来。李成梁下令,命火器营将弗朗机大炮运送到阵前,这弗朗炮是从荷兰红帽子那里买的,威力巨大。
只见号旗一挥,一阵大炮轰鸣,打的寨墙上石头横飞,寨墙上的人缩着脑袋,趴地上不敢动弹。轰了一阵大炮,李成梁下令,尼堪外兰领本部兵马率先攻城,哈达部歹商紧随其后。
这尼堪外兰阿谀奉承,媚上欺下那是强项,你让他攻城拔寨,那可是要他的命了。这李成梁压根就看不上尼堪外兰,就是想让他上去当个炮灰垫脚石。你要是畏战后退,先砍了你的狗头。
这尼堪外兰不敢抗命,心里面骂了李成梁一千遍,口里面叫了一万声的佛号。这才硬着头皮率兵攻城,刚爬到寨墙边上,上面下雨似的落下来一阵滚木砲石。这尼堪外兰一看这阵势,立马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逃了下来,哈达部歹商率军跟在后面,一看形势不对,也跟着逃了下来。
李成梁大怒,命人将尼堪外兰和歹商押入大帐,大骂这两个人是废物点心,命人将两个人推出去斩首。众将官一听,急忙假装给他们两个人求情,这两个人要是杀了,谁去打头阵?他们带来的兵岂不是要造反,还是让他们将功赎罪吧。
李成梁本来也就是要吓唬下两个人。于是发下将令,让他们带领人马,明日继续攻城。
这尼堪外兰脑子活,心想着就算明日再去攻城,那也啃不下来,将来免不了一死,咱要保命,得想其他办法。尼堪外兰脑子一转,想起了一个主意,于是向李成梁禀道:“大帅太爷,这古勒寨寨墙坚固,实在是不好攻打。卑职忽然想到一计,保管不费一兵一卒,让那阿台出城投降。”
“那就快快说来!”尼堪外兰趴在地上,磕着头说道:“卑职听闻觉昌安的孙女嫁给了阿台,可以让觉昌安前来到寨中劝降”。 李成梁一听,还有这么一回事?好个觉昌安,你够滑头的。王杲是你出卖的,现在又将孙女嫁给了阿台,你是冬瓜上霜两头光啊。你想两头下注,我今天就让你来阵前劝降。
李成梁传下令去,传唤觉昌安父子前来阵前。觉昌安带着儿子塔克世奉命来带阵前。
这塔克世便是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的父亲。觉昌安父子两人奉了李成梁的将领,前去劝降。父子二人并马来到古勒寨下,通报了姓名,叫开寨门,进了寨去。这阿台兄弟,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狂的没边。哪听得觉昌安父子的劝阻。觉昌安父子进寨两天,没一点消息传回来。
这李成梁看劝降这招没什么用,又发下军令,命尼堪外兰和王台继续攻城,若是攻打不下,两人提头来见。这尼堪外兰把觉昌安父子八辈祖宗骂了个遍,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还得上。
尼堪外兰领着兵来到寨下,远远望去,阿台和阿海领着亲兵立在寨门楼子上。阿台远远望见尼堪外兰,开口就问候尼堪外兰八辈祖宗。尼堪外兰听着阿台骂自己,心里气愤,对着城上大声叫道:“大帅有令,阿台对抗朝廷,谁能斩杀阿台,便为古勒寨城主!加封左卫都督!”
这本是一句诳语,尼堪外兰也就随便一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台的一个亲兵听到,不觉动了心思,心想如今这大兵压境,如此抵抗下去,早晚不会有好结果,不如冒死搏一个富贵,咱也捞个都督当当。
那亲兵觑见阿台不防,说时迟,那时快,抽刀斩了阿台的首级,又回身一刀搠死了阿海。那亲兵斩了阿台,提着阿台的头颅站在寨门楼子上高叫:“阿台阿海已死,我为古勒寨主,快开寨门!”众兵士见阿台死了,登时没了主意,守门的军士乱哄哄的开了寨门。
尼堪外兰趁机率兵攻入了寨门,见人便杀,那个新寨主前来请赏,被尼堪外兰一刀给结果了。尼堪外兰和歹商命士兵四下放起火杀人,乱了两个时辰,寨子里面四面冒烟,人被杀的一干二净,房子全部荡为平地。
李成梁大喜,命人重赏尼堪外兰和歹商。正高兴着呢,突然一人闯进帐内,跪在地上大哭。李成梁仔细一瞧。原来是努尔哈赤。李成梁问他到底有何事情?
努尔哈赤跪在地上哭诉道:“大帅,小人的父祖,奉命去寨内劝降,如今皆被尼堪外兰的部下乘乱所杀,万请大帅做主啊!”
李成梁这时候才想起,觉昌安父子去寨内劝降还没出来呢。李成梁心想,这觉昌安父子虽然暗地里两头下注,但平日里也算听朝廷的话。如今进寨劝降,虽然没有功劳,被乱军所杀,也算是死的冤枉。
于是说道:“努尔哈赤,你父祖二人被乱军所杀,乃是误杀。乱军之中,在所难免,事已至此,你也不要悲伤。等我奏报朝廷,到时候让你袭了你爷爷的指挥使的位置,多给你些敕书封赏做补偿吧。”
努尔哈赤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听了李成梁这么说,也不敢不从,扣头谢恩出去了。
这阿台已经被剿灭,李成梁上报朝廷,朝廷大加封赏。这尼堪外兰和歹商也在封赏之列。努尔哈赤这边,经过李成梁的奏报,让努尔哈贺词承袭了他爷爷的指挥使位置,赐了敕书三十道,马三十匹做补偿。
努尔哈赤这时候二十五六年纪,李成梁不放他走,依旧留他在身边当差。
有一天,有小校来报,礼部侍郎、钦天监监正邵启求见。李成梁命迎入府衙。
只见一个老道头戴庄子巾,身着灰道袍,手持拂尘,鹤发童颜,长须飘飘,走入厅内施礼,这人正是邵启。
你说这邵启怎么就成了老道?前几回斩龙的时候,不还是个精神小伙吗?咱们说书啊,有事则长,无事则短,一句话几十年就过去了。邵启斩龙的时候还是嘉靖年间,如今是万历年间,四五十年都过去了,可不就成了老道,岁数比李成梁还大一些。
李成梁见了邵启,急忙起身还礼让座,命人上茶。说道:“老真人一向只在京都,如今来辽东,有何事情啊?”
邵启坐定了,说道:“老弟,不瞒你说。我在京师,夜观天象,发现这辽东有龙气游荡,所以特来查看!”
李成梁说道:“我年少时候就听说,老真人和贵师大宗伯雪崖真人,曾经亲来辽东斩龙。辽东九九八十一条龙气,皆黯然俯首。为何如今还有龙气存在?”。
邵启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弟有所不知,只怪当年老夫学艺不精,斩龙不利,漏了一条龙气。师父羽化成仙之前,已经有所察觉,临终嘱咐我顺应天意,不要再强而为之。但我时候大明的臣子,受朝廷恩养。岂能坐视不管?”
“老真人真是赤胆忠心,所言极是。不知道兄弟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看这龙气已经生发,虽然微弱,却正应在这辽阳城内。老弟久居辽阳城,是否觉察过什么异象之人?”
李成梁哈哈一笑,说道:“我乃一届武夫,向来粗疏,倒也不曾留意。老真人既然说这龙气应在这辽阳城中,何不在此多住几日,细细查访。我这边也命人探查,一有消息,立刻报给你!”
邵启拱手谢过,两人又聊了一会,邵启离开了府衙,去客栈住下了。
这邵启还住在大东客栈,每天在辽阳城内寻找,一连找了几个月,也没有结果。
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士兵来找邵启,说是总兵李大人有急事想请。邵启一听,急忙赶了过去。
邵启进了帅府,李成梁早就等候在议事堂外。看到邵启,急急接着,两人一起进入议事堂中坐定。
李成梁说道:“老真人,我有一异象相告,不知是否和龙气有关?”
邵启道:“老弟快快请讲,我在这辽阳城内搜寻了数月,没有结果,正一筹莫展呢!”
李成梁道:“我有一侍卫亲兵,乃是一名女真夷人,名唤努尔哈赤。此人不过二十四五年纪。现如今蒙朝廷恩赐,袭任建州左卫指挥使。但因聪明伶俐,被我留在身边听用。此人有一异相,以前我并不知道。”
邵启忙问:“是什么异象?老弟细细说说!”
努尔哈赤到底有什么异象?李成梁到底说了什么?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