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剿除王杲
上回说，蒙古大军攻城正酣，忽听得背后响起一阵喊杀声，一彪人马从城外的密林中杀出。
这辛爱之前吃过一次亏，犹如惊弓之鸟，大叫不好。图们不一样，图们这些年没少劫掠明朝边境，有经验，见惯了大场面。图们下令，辛爱、速把亥分一半人马迎敌。
这股明军人数不多，为首的乃是明军副将赵完。辛爱和速把亥合力来战赵完。这赵完兵少，没战几个回合，只听得唿哨一声，赵完虚晃几枪，率队散入密林中去了。
辛爱、速把亥深恐有诈，不敢追赶，又回身来助图们攻城。这辽阳城，城高池深，是块硬骨头，攻了两个时辰，也也没啃下来。这图们看军士伤亡不少，只好鸣金收兵，命大军后撤五里下寨，暂歇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当天夜里，图们三人端坐大帐之中，商议进军之策。突然听得帐外一片喧哗之声。三人急忙出了营帐。只见营地外面的密林中，火光闪闪，啸声不断。
速把亥说道：“这肯定是蛮子赵完，不敢出来应战，只会像苍蝇一样骚扰我们。”辛爱说道：“大哥说的对，这明朝蛮子熟悉地形，我们千万不要追赶，小心着了他们的道。”于是图们下令，严加防守，不可大意。
这赵完带着士兵，叫了半夜才散，搅合的图们大军一夜没睡好。从此之后，但凡图们前来攻城，赵完就在夜间出现，一经交战，回身便走，打起了游击。
这图们大军攻打辽阳城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白天攻不下，夜间睡不好，叫苦连连啊。图们手下又来报告，说这粮草也快没了。你说让士兵们到处抢一点吧，这明军早已经坚壁清野，抢来的东西还不够力气活。眼看这辽阳城久攻不下，王杲这孙子也没一点动静。
图们三人商量，咱们来这辽阳城，讲究的是速战速决，没想到这明朝蛮子准备的挺充分，愣是没啃下。现如今，人困马乏，这样弄下去也不是办法。这辽阳城是明朝辽东的中心，虽然没啃下来，咱也算没吃亏，也算在明军头上拉来一泡屎尿，报了辛爱的一箭之仇，总之没白来，不如见好就收吧。
三人又骂了一通王杲，然后下令，大军拔寨回蒙。图们大军起了营帐，往婆猪河北退，行了半日，来到婆猪河旁边，准备渡河北走。
图们下令大军过浮桥，刚走一半，又听得背后一阵喊杀声，只见一彪人马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红袍小将，白面净须，背后一展大旗，上面写着一个“李”字。这人不是别人，乃是李成梁的大儿子李如松。
李如松看到图们，远远地叫道：“鞑子休走，快快下马受死！”速把亥一听，火冒三丈，你说我跟你硬刚，你不出城，现在我们要走了，你倒追过来了。
速把亥叫道：“黄口小蛮子，不识相的东西，爷爷饶你一命，你倒作死送上门来了。”说完驱兵拍马而上，和李如松斗做一处。
这李如松和速把亥交战不过几个回合，回身边走，这速把亥以为李如松胆怯，拍马便追。转过一个路弯，迎面是一个高岗，李如松纵马向高岗上驰去，速把亥紧紧跟上。
正追着呢，只见高岗上闪出一个青袍小将，挽着一个大铁弓，瞧见速把亥，二话不说，一箭射了过来，这速把亥正骑马爬坡呢，没提防，脖子上嗖的一声中了一箭，一头栽下马来。
这林子里，早埋伏着一个明军士兵，存出来，手起刀落，取了速把亥的首级。这蒙古士兵一看速把亥死了，顿时大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纷纷往浮桥上拥，抢着要过河。
图们和辛爱喝令不住，只好跟着大军上桥，先过了河再说。蒙古士兵还没抢到对岸，只听对面鼓声大作，又是一彪人马出现在对岸，原来是参将李锐从广宁城外黄土岭赶到这里，正好将图们大军拦在桥上。
只听李锐一声令下，手下的骑兵摆了一个弯弓却月阵，对准桥头，一阵乱射，还没射完，又在桥头放了一把火。
图们大怒，命令岱钦率兵士抢占桥，这岱钦被挤在桥上，还没施展呢，一个流箭射来，邦的一声，钉在额头上，这岱钦两眼一翻，像个土布袋似的，扑通一声跌到河里去了，这蒙古先锋大将就这样交待了。
这蒙古大军困在桥上，前有阻击，后有追兵。眼看插翅难飞，图们悲痛大叫：“我图们一时英雄，今番要死在蛮子手里了！”说完，抽出腰刀，就要自刎。
还没下手呢，突然听得一声高喊：“大汗速速登船！”图们循着声音一看，只见江中飘来一个木筏，辛爱立在上面。 要么说这辛爱机灵，眼看看事情不对，早找好了木筏。
图们急忙弃了马匹，从桥上一跃跳上木筏。手下的士兵一看大汗跳上了木筏，也从桥上往木筏上跳。这木筏窄小轻薄，哪经得住这样折腾？图们挥起腰刀，手劈脚踹，总算挣脱。图们和辛爱驾了木筏，顺流而逃，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到了安全地带，才敢靠岸，沿着小道逃回了本部。
这图们五万大军，算是折在了猪婆河畔。从此以后，图们辛爱一蹶不振，再也不敢进犯辽东半步。
咱回头说这女真王杲，本来阴谋与图们结连，谋取辽东。不想被李成梁识破。巡抚张学颜率数千辽东民勇，广树旗帐，部做疑兵。
这王杲生性多疑，与图们结盟也只是为了图利，哪里有心出力。眼见这李成梁有了防备，也就按兵不动，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不想婆猪河一战，图们全军覆没，王杲的如意算盘算是落了空。
李成梁收兵回辽阳，休整兵马，整修关隘。过了一月有余，有一天，李成梁捧出圣旨，招齐众将道：“王杲这个贼酋，数次劫掠边关，屠杀我大明官员百姓，罪大恶极。现如今接到朝廷圣旨，奉命发兵前往擒拿王杲！”掷下令箭，点起一万大军，东出辽阳二百里，不消三日便到王杲的老巢古勒寨下。
这古勒寨地势雄奇，是个险要的地方。这寨子北依古勒山，南临苏子河，西面是一面峭壁，东面是一个陡坡，山顶一片平地，方圆足有一里有余。整个寨子座落在山顶上，只有东边开了一个大门，门前一条崎岖的山道通往山下，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种寨子只能智取，不能硬攻。李成梁发下令来，封锁进寨的通道，断绝寨中的水源，只围不攻。过了几天，寨中缺水，寨中的人饥渴难耐。
忽然一天，寨门突然大开，王杲部将来力红率军一千出寨迎战。李成梁命令将士佯装接战，边战边退，将来力红引至苏子河边。
明军的火器营早已在此埋伏待命，只等来力红兵马赶到，霹雳乓啷一阵弹丸齐发，来力红的一千兵马顿时折损过半。山脚下的地面宽敞，火器扫射一阵后，明军的骑兵如风一般扫荡过来，这来力红寡不敌众，命丧刀下。明军乘胜攻上古勒寨，到处找王杲，发现王杲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来明军围寨之时，部将来力红见明军来势凶猛，难以抵挡，便劝说王杲带家眷先逃，自己留下抵挡明军。王杲乃率家眷二十七人，偷偷沿北山小径逃跑了。
王杲逃出古勒山，本来想去投奔图们，但图们在察哈尔，路途遥远，要经过明军驻地，风险太大。后来想了想，和哈达部王台有些交情，不如投奔王台去。
王杲有个女儿，他琢磨着把自己女儿嫁给王台儿子，结成姻亲。将来说服王台共抗朝廷，岂不是一条妙计！于是王杲奔哈达部而去。王台秘密接待了王杲，将王杲家眷一帮人安置在石头寨。
这明军遍寻王杲不着，于是发下海捕文书到女真各部，但凡发现有谁隐匿包庇王杲，朝廷绝不轻饶。
有这么一天，李成梁正在署衙处理公务，突然下人来报，建州左卫指挥使觉昌安有要事求见。李成梁命人传见，觉昌安进了会客厅，俯身便拜。
李成梁屏退了左右，问他有何事要报？觉昌安低声禀道：“大帅，卑职获知，王杲藏在哈达部石头寨。”
李成梁一听心里大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哦，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觉昌安回道：“我大哥和哈达部王台是亲家，所以知道消息。”李成梁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你能忠于朝廷，我很欣慰。如果抓了王杲，到时候禀明朝廷，少不了给你敕书封赏！”
觉昌安急忙躬身谢过，说道：“卑职谢朝廷和大帅恩典，只是，卑职……卑职……”
李成梁看觉昌安欲言又止，结结巴巴的，瞪眼问道：“只是什么，快说。”
觉昌安又拱了拱身子，说道：“只是卑职还有一事要劳烦大帅……”
李成梁有点不耐烦，说道：“什么事？说吧。”
觉昌安定了定神，说道：“上个月大帅剿除王杲，卑职的两个孙儿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当时正好在古勒寨中，寨破之时，被大帅大军俘虏，卑职求大帅放了他们。”
李成梁一听，不由火冒三丈，把桌子一拍说道：“你的两个孙儿为何在古勒寨中，是不是跟着那王杲做贼？”
觉昌安吓得一哆嗦，急忙跪下禀道：”大帅请息怒。只因那王杲势大，平时欺凌我部。我部迫不得已，为了讨好于他，只好假意投靠，送两个孙儿在他那里做人质。大帅请放心，我两个孙儿尚且年幼，没有做过大逆不道的事情。”
上次攻打古勒寨俘获的俘虏，都被李成梁编入了苦役营。修桥补路，修补城垣，这些脏活累活，都是苦役营的人干的。
李成梁于是命人传唤努尔哈赤、舒尔哈齐进衙。不一会功夫，军卒押着两个少年进了会客厅。两个少年跪在地上和李成梁行了礼，站起身来。
李成梁仔细端详这两个年轻人。只见这大的十四五岁年纪，中等个头，头发微黄，方面孔，半胖脸，眼神透着几分精神气，这大的叫努尔哈赤，小的那个看着只有十一二岁年纪，稚气未脱，臂膀倒长的挺结实，名叫做舒尔哈齐。
李成梁端详了一番，跟觉昌安说，你这两个孙子看着仪表不凡，小的领回去，大的留下给我当随从吧。觉昌安一听，知道这是李成梁信不过他，要留一个孙子做人质。觉昌安明知道这样，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努尔哈赤留下，磕了头，谢了恩，领了小孙子舒尔哈齐回去。
李成梁知道了王杲的藏身之处，没有带兵去围剿，派了一个密使到王台那里索要王杲。王台见了密使，一看事情败露，不敢不从，急忙递书请罪，许诺一定捉拿王杲，戴罪立功。
一天，王台设宴款待王杲，王杲喝的酩酊大醉。王台一声令下，连同王杲家眷，一举拿下，押送给李成梁。只是没想到，跑了王杲的两个儿子阿台和阿海，这两个人十分警惕，琢磨着不对，宴会当中抽了个空，撒丫子跑了。
这王杲俯首就擒，巡抚张学颜命千总柯万用囚车将王杲押入京师，万历皇帝下旨将王杲斩首示众。
从此以后十多年，仗着李成梁的威名，辽东太平无事。
十多年过去了，突然有一天，有人来报李成梁，说王杲儿子阿台、阿海出逃了十年，又偷偷潜回古勒寨，重修城寨，占山为王，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李成梁听了拍案大怒，这真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生啊。
李成梁会怎么对付阿台、阿海，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