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边帅军威

    咱上回说，辛爱率蒙古大军犯边，总兵王治道战死，锦州城被围个水泄不通。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突然一彪人马出现在锦州城的东北。这彪人马也不搭话，直接冲击辛爱的右军。辛爱的右军抵挡不住，如潮水般往后退。这辛爱一下子就着急了，急忙命令稳住右军，传令下去，摆阵迎战。

    正慌乱间，只见明军阵中，驰出一将，身披青袍，身穿铁甲，引弓搭箭，瞅的准准的，一箭正中辛爱的左眼。辛爱啊呀大叫一声，只觉得疼痛彻骨，坐立不稳，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跟随的亲兵急忙护着辛爱，且战且退。明军乘胜掩杀，蒙古大军死伤无数，大败而逃，锦州城转危为安。

    你说这明军是哪一部分的？带头的将领乃是辽东都督佥事李成梁，这李成梁是辽东铁岭人，乃世代将门之后，字汝契，带兵驻守在广宁城。听闻锦州被围，王总兵战死，急忙率兵前来救援。

    军情紧急，兵贵神速，李成梁仅率精骑五千，星夜兼程而来。这五千骑兵，都是能征善射之人。大军离锦州城北五十里，探马来报，辛爱三路重兵围城，形势危如累卵。李成梁对属下众将说道：“这蒙古鞑兵卷地而来，虽然人多势众，然则多数是贪掠之徒，胜则意满，败则丧胆。如今围了锦州城，必定疏于防备。我方人马虽然少，但可以给他来个乘其不备，必能够大获全胜。”李成梁号令诸将，统兵疾进，果然大败辛爱。

    王治道战死之后，朝廷得了消息，整个朝野为之震动。后又有消息传来，说李成梁以轻骑退敌，这隆庆皇帝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面高兴。下旨擢升李成梁为辽东总兵，仍旧驻守广宁城。

    这辛爱中箭受伤，率残兵逃回本部，修整军马，心里懊恼不已。

    有这么一天，辛爱正在大帐中疗理箭伤，忽然有小校来报：“泰宁部台吉速把亥求见”。辛爱听了大喜，急忙命人迎入帐中。这速把亥是辛爱的发小、铁哥们，两人一向交好非常。速把亥进入帐内，两人施礼完毕，分宾主坐下。

    速把亥说道：“听闻台吉哥哥被明朝蛮子所伤，特来问候问候！”

    辛爱说道：“有劳兄弟费心。虽然杀了王治道，不成想被李成梁给偷袭了。这李成梁是个狠人，不太好对付。”

    速把亥猛拍了下大腿，大声说道：“台吉哥哥休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台吉哥哥这次兵败，不过是那李成梁偷袭得胜罢了。等台吉哥哥疗养好箭伤，你我两部合力，再去取那锦州城。”

    辛爱说道：“有老弟你支持，定杀得那些明朝蛮子屁滚尿流。”

    速把亥想了想说道：“察哈尔部图们大汗一向与明朝有仇，到时候我们可以邀他一同起兵。我还听说建州右卫古勒城主王杲，勇猛彪悍，素有反明之志，可以暗中与他结盟。到时候我们三部一同起兵，王杲率部遥相呼应，东西夹击，必能报仇雪恨！”

    辛爱听了很高兴，说道：“老弟果然足智多谋，考虑周全！再过些时日，等到秋高气爽，马肥膘壮，那时候我的眼伤也当痊愈，正是起兵复仇的好时候。”

    速把该拍手赞道：“台吉哥哥说的是，只待时日，我们再去战那明朝蛮子。”两人又在帐中说了几番话，速把亥辞别辛爱，回到本部，派人去联络图们和王杲。

    且说数月之后，辛爱箭伤已愈，三部人马整肃。速把亥派秘使会知王杲，三部起兵五万，号称二十万，由图们率领，分三路直往辽阳而来。

    早有探子将消息报给了李成梁。李成梁急忙晓谕众将，前来议事。只见李成梁全身披挂，身着戎衣，腰佩大刀，安坐在议事厅正中的太师椅上，左手侧坐着辽东巡抚张学颜，这巡抚张学颜从辽阳赶过来，众将军在下首分列两旁坐下。

    你说这巡抚怎么跑到李成梁这边来了？这巡抚和总兵到底谁的官大？这总兵和巡抚本来都是朝廷派下来到地方巡视的差官，属于临时性质的官员，没有定品级。总兵带印出征，巡抚佩印出巡，事情做完了，回京汇报，交回印信。

    后来慢慢呢，总兵和巡抚变成了固定的地方官，从品级上来说，明朝的总兵和巡抚是一样的，一文一武。如今这蒙古犯边，战事为主，所以这巡抚张学颜特地从驻地辽阳赶了过来，和总兵李成梁一同商议，看怎么击退这蒙古大军。

    李成梁看众将都来齐了，发了话：“众位兄弟，如今图们、辛爱、速把亥率军二十万，直奔着辽阳而来，形势危急。更有探马来报，建州左卫古勒城主王杲，心怀不轨，蠢蠢欲动，诸位兄弟，你们有什么良策？”

    副将赵完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鞑兵人多势众，我军不宜与他们直接对抗。不如深沟壁垒，坚壁清野，以坚城防守为主。鞑兵远道而来，粮草不继，等到鞑兵疲惫，我们再出城一击，必能取胜。”

    李成梁点了点头，示意赵完继续说。赵完又说道：“鞑兵毁坏边墙，直奔辽阳而来，这一路上都是我们的堡寨。其中长勇、长胜、长安三堡结连大道，直通辽阳，乃进攻辽阳的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那里设兵防守。等候他们攻打，也不用坚守，只要能拖住鞑兵就好。等到鞑兵攻破这些堡寨，到达辽阳，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了”。

    李成梁点了点头，说道“赵兄所言不错，正合我意。只是这蒙古鞑兵，都是游击骑兵，匪性难改。攻打堡寨，如果久攻不下，说不定会移师别处，这个不能不防”。

    参将李锐说道：“广宁城外有一个黄土岭，林密草深，毗邻大道，可以设置伏兵三千。如果鞑兵向西逃窜，必经过此地，可以在此地伏击他们。辽阳城外围有武靖营、虎皮驿、柳条寨等堡寨，可以在这些险要的地方挖掘深沟、构筑大垒，防止鞑兵东窜。如果鞑兵围攻辽阳，到时候调集广宁、辽阳、武靖营骑兵三面围攻，必能击溃鞑兵。”

    张学颜说道：“众位将军计策甚好。只是别忘了，东边还有个王杲蠢蠢欲动，不得不防啊！

    李成梁说道：“抚台所虑极是。这个王杲，是个反复无常，无利不起早的小人。这次他暗中和蒙古鞑子勾结，不过是想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罢了。肯定不会使出十分的力气。所以我们不妨大张旗鼓，派使节去哈达部联络王台。并于抚顺马市散布消息，但说朝廷欲整肃辽东，重金结连哈达部。哈达部人马众多，王杲必有所忌惮。另有劳抚台大人领数千辽阳民勇，身穿士兵衣装，多树旗帜，沿太子河广布营帐，以为疑兵。如此这般，王杲必然有所忌惮，不敢轻动。”

    张学颜拱了拱手，说道：“军门所言真乃妙计，待兄弟我返回辽阳，即刻准备。”

    李成梁也拱了拱手，说道：“大敌当前，有劳抚台费心”。李成梁发付令箭，安排人马去各处守卫。然后自己亲率骑兵五千，随同巡抚张学颜，一同前往辽阳驻守。

    咱们回头来说蒙古图们大军，从泰宁卫出发，越过闾山，来到辽阳城西北二百里处下寨，速把亥派细作去接连王杲举事。

    李成梁下令坚壁清野，这辽阳城外的老百姓都，都收拾细软，烧毁了房子，进入辽阳城内避难。李成梁又下令关闭边市，女真百姓谁不许进入边墙之内。各路守军严把关隘，通过之人一定要细细审问。

    速把亥派出的那个细作不知道情况，穿了一身女真人的打扮，刚走到沈阳城外，被明军拿个正着。一番拷打，什么都招了。

    这李成梁知道了蒙古大军的底细，心里就更有谱了。传令下去，各处将士不要轻动，依照计策行事即可。

    图们大军休整了三日，拔寨往辽阳进发。行走半日，只见前面当道立着一个堡寨，这堡寨名叫长勇堡，此地乃是明军前哨。明军在这里驻兵一千，堡前是深沟大垒，垒后立着拒马寨栅。

    蒙古先锋大将岱钦率步兵一千，来到堡前扼战。还没到沟边。只听得堡内嗖嗖嗖，箭如飞蝗一样射了出来。岱钦左手挽着大盾，右手提着大刀，领着兵卒硬闯，好不容易靠近沟边，又被堡内一通火药土铳给射了回来。岱钦抵挡不住，向后撤出明军的射程，对着堡内大骂，骂了半天，堡内一点动静没有。

    岱钦率队再攻，又被飞箭土铳打的灰头土脸的返回来。如此往复折了不少人马。岱钦大叫晦气，撤兵回营去了。

    图们听闻，不由拍案大怒，大骂岱钦是个废物，罚岱钦鞭背二十，令其明日再率兵五千，攻打长勇堡，到时候若还攻不下，那就提头来见。

    第二天，岱钦率五千军士，向长勇堡攻来。岱钦命令士兵，没人抗一个土袋子，冲至沟边，往沟里面填，一会功夫就填平了深沟。只得堡内明军箭如雨下，土铳霹雳乓啷响个不停，蒙军人马被射翻无数。岱钦也是活出了性命，冒死率士兵一拥而上，放了一把火，烧了拒马寨栅。

    这图们亲自在后面观阵，只见这图们大汗骑着一匹乌珠木沁枣红马，手提一把狼头护手弯刀。看到岱钦靠近了寨门，抽出大刀叫道：“谁先攻入堡内，赐千夫长，牛羊两千头。”

    这些士兵们一听有封赏，顿时来了劲，死命攻打堡门。破了堡门，只见得堡内火光熊熊，一个明军的人影都没有。明军早撒丫子跑了，这图们旗开得胜，心里像吃了蜜似的。

    图们赏了将士，马不停蹄，沿着大道，直奔长胜堡、长安堡、长宁堡而去。这些地方都是小堡寨，都被图们一一拿下。图们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过了婆猪河，来到辽阳城下。

    只见这辽阳城，城高池深，戒备森严，城头上甲帐林立，飘着一个李字大旗，很明显，李成梁就在里面。

    图们下令三军，城外五里扎营。第二天，埋锅造饭，饱餐一顿，开打辽阳城，凡是攻上城头者，赏千户，金银千两，牛羊千头，谁要是活捉了李成梁，那就赏万户，金银万两，牛羊万头。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蒙古士兵啸叫着，蜂拥而上。只听得城头鼓声大作，箭如雨下，火药土统，响个不绝。攻城战打的正酣，忽听得背后一阵喊杀，图们回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从城外密林中杀出。这辛爱看的真切，急忙叫道：“不好，中了计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回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