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闻
陆寒星瞪大了眼睛，嘴巴大得能塞下一只猪肘，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姐姐第一次的失败。
他用足了力气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俊脸顿时肉眼可见地红胀起来，就像一只红烧过的猪头。
“这是梦，不是梦……”
世上没有人不会败。
陆飞星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永远不会败。
但是，当失败真实降临，尤其是以如此屈辱的方式降临。陆飞星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好准备，道心剧烈波动，她看着手中的剑，心中百感交集。
沉重，或者可以称为惨痛的失败，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剑法，能力，智慧。她明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晦暗。
啪！
当她看到弟弟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的时候，灰色的心情竟瞬间明朗起来，一双明眸重新焕发光彩。
至少我的弟弟比我还要不敢置信，起码我都没想到打自己一个耳光。
“弟弟，这不是梦。”陆飞星摸着弟弟的头，就像小时候一直做的那样，“这是现实啊，人都会败，咱们陆家先祖不也败过嘛。老祖宗都曾经失败过，我失败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寒星张着嘴巴，支吾了好一会，终究没能开口。
陆飞星向莫争先深施一礼：“先生，我这剑法乃是祖上传承的至高剑法——逐鹿剑，我以之败过无数俊彦，却为何在先生手里走不出一招？”
莫争先随手折了路边树木的一截枯枝。
“你这剑法确实极好，无论是立意，剑意，招法都是上乘里的上乘，乃是不破不败的剑法。练到精深处，旁人若想败你，只能以力压人。可惜你这一剑形似神不似，只沾了些边，连真正威力的千分之一都未曾达到。”
他以树枝做剑，摆出一个和陆飞星相同的姿势。
“你这剑我看过一遍，大致看懂了些，我不用法力，只用身体的力道，注意看。”
莫争先拿着树枝，仿佛手持一口神剑，他目光只锁陆飞星，少女顿时感觉一道杀气已锁住自己，似有千军万马即将踏来。
“我曾经单剑冲阵，对军阵也有些熟悉，能用出些许模样。”
随即，枯枝前刺，像一口剑那样。
陆飞星全神应对，在她神目中，这树枝已化作了军队，挟着滚滚黄沙的百战杀气，冲锋而来。
隐约间，她感到了黄沙打在脸上的刺痛，听到了战马的嘶鸣。
挡不住！
一人对万军，平时如臂使指的长剑，现在竟有山岳之重，少女的臂膀抬不起剑，更挥不动剑，只能眼睁睁看着军队的锋芒刺在眼前。
她深刻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滋味。
无能为力！！
倏忽。
军队散去，枯枝依旧是枯枝，静静地停在自己眼前。
莫争先随后扔了枯枝：“这招征黄沙的剑意，我只模仿了不到一成，你可看清了吧。”
这……
若非亲眼见到，陆飞星、路寒星姐弟俩从不敢想象，世上还有见过旁人一招，就能用出来的人。
陆飞星甚至觉得，莫争先这一剑比自己的韵味更浓，更具真意，威力更强。
如果是自家族人看见这一剑，定然以为人家才是正版，自己是偷学来的。
陆飞星心里想着，彻底抛却了战败的事。
“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
莫争先道：“这需要对剑法有着深刻的了解，更要亲身经历类似的剑意。我不知道这种剑法运劲的诀窍和秘传，只是浅浅学个皮毛。但我能看出，这部剑法你练得偏了，你应当先将剑招变化变得犹如本能，再去追求剑势剑意。”
陆飞星若有所思：“我不该贪图剑意吗……”
“基础不稳，何谈剑意。”
“我明白了。”
陆飞星朝莫争先深深行礼，“谢先生传道！”
莫争先摇头：“是你自己明悟，继续赶路吧。”
“是！”
陆飞星高声回道。
夜晚在无声中度过。
天明，太阳再度升起，清晨的阳光洒在三人身上，让行路人精神一振。
陆寒星看着姐姐窜进道旁丛木寻找野果，百无聊赖的模样，不禁翻了个白眼。
“姐姐，你怎么又不练了，才坚持了一个时辰。”
陆飞星理直气壮地说：“那怎么了，我累了！”
陆寒星指出姐姐话里的漏洞：“姐姐，三花境的修士只要法力不竭，身体就不会感到累。”
“我是心累！”
“先生可一直在练剑呢。”少年指着默默赶路的剑者，“人家可是一言不发，一心沉浸剑境哦。”
“哼。”
陆飞星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人莫先生，那是为剑而生的人。你姐姐我好歹是三花境，你还二气境呢。”
“二气境怎么了！”
姐弟打闹声中，星岩城已然露出轮廓。
午后，三人终于走进城中。
作为一座小镇，星岩城当然不能和阴冥魔城相比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星岩城也有渡口，有越限飞舟的航线。
“先生，咱们就坐飞舟嘛。”
禁不住陆飞星的苦熬，莫争先还是点头答应了，就当是指点剑法的报酬。
“姐姐姐姐，这城好有趣啊，建筑都是白色的。”
等飞舟航行的时间，陆寒星拉着姐姐到处闲逛。
“大惊小怪，星岩城特产一种叫星岩的矿物，以此为名。”陆飞星指着建筑，“因为星岩的颜色是白色，城里绝大部分的建筑也都是白色的。”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处酒楼附近，酒旗招摇，在风中猎猎作响，一下子吸引了路寒星的目光。
陆寒星摇晃着姐姐的手：“姐姐，上回在饭馆没吃上饭，老板就死了。咱们都到城里了，怎么也得吃上一顿好的吧。”
“去去去。”挨不过弟弟撒娇，陆飞星还是答应了。
“先生，咱们下馆子，你想吃点什么？”知道莫争先脾性的陆飞星提前说道，“就一顿饭的事，也不贵，只是学生的孝敬啦。”
莫争先点头道：“清水白面，不要放油，只需放盐即可。”
“好！”
陆寒星嘀咕着：“先生，这清面的滋味好吗？上次就见你吃这种面。”
“不好吃，但却是面和水的纯净滋味。”莫争先道，“面就是面，水就是水，两者清浊可辨，却又融合一体，深入其理，有剑的感觉。”
“那我也尝尝……”
正是午后，一楼却是满客，于是三人登上二楼。回字形的楼形，三人靠着栏杆，正能看到一楼说书人在讲着近日发生的大事。
啪！
惊堂木拍桌，说书人一语开场。
“今天就来讲讲这天地间的头一桩大事——魔统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