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毒力
神出鬼没的宫炼秋，再一次消失在视野中。
莫争先并不在意这位盟友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他只在意自己的目标。
他看向南方，那是前进的方向。
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步行，而不必与时间赛跑，和生死竞速。
飞舟的确和计程车一样方便，但它的价格太贵了，莫争先几乎将所有的钱都用在打车上，口袋空空如也。
他没什么搜刮战利品的经验，当然也没什么额外收入。
莫争先随意发散思维：好在我不求外物，本自具足，修炼功法便有进益。二气境能辟谷，以天地灵气为食，不需要食物……
他低头看了看空空荡荡的腰间。
或许，我需要一口剑？
……
万毒渊不像它的名字那样可怖，反而水质清澈，无波无澜，就像一面镜子。
傍晚时，夕阳照在水面上，折出点点金波，不胜瑰丽。
围绕岸边修有一条整齐的步道，路旁多栽树木。这些树木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岁，株株高大挺拔，庞大树冠交织在一处，形成清爽的阴凉。
只看外表，绝难想到如此平和的水域，竟是以万毒为名。
这片水中没有任何鱼虾等水中生物，甚至连一株水草浮藻都没有，只有偶尔吹过水面的风儿，能带起点点涟漪。
只有安静。
死寂窒息的安静。
莫争先眺望水渊远方，一眼望不见尽头。又低头向下看，清澈的水波涤荡，倒映出清晰的脸。
他向四周看去，除了他自己外，岸边星星点点有几个修士在练法。
那些人施展各样手段，拘来些许水汽，忙不迭地放进随身法器，连一滴水也不敢沾染。
莫争先收回目光，他蹲在岸边，一只手缓缓伸到水面。
看不见的水汽附着在他手掌，不及反应，丝丝缕缕的水汽便扎进血肉，疯狂向血肉深处的经络，骨骼，内脏蔓延。
只一个刹那，甚至更短的时间。
水汽已经侵蚀了他的躯壳，连一根发丝都没放过。
莫争先只感觉一股极庞大的，带着极端腐蚀性质的毒力将要席卷全身，要将一切摧毁。
好霸道的毒！
原本顺着经络缓慢运转，老实温驯的毒体功法，像是在火里泼了汽油，瞬间燃烧起来，在体内疯狂运转。
原先浸着毒力的血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一头撞向霸道的万毒渊毒力。
就好像一辆马车，迎头撞向更加蛮横的火车。
火车安然不动，马车却被撞得四分五裂。
莫争先的脸色霎时一白，本就苍白的脸上退去所有血色，比纸更白，死人一般的白。
层层毒力寸寸剐着属于身体的每个部分。
忽如其来的剧痛，让久经劫阴真气考验的莫争先都不禁闷吭一声，每一寸肌肉剧烈颤抖起来。
他努力维持着意识清明，强行运转着所剩无几的血气继续在经脉运行。
被撞得稀碎的马车，剩下的残骸组装成了一只轮子，勉强能转。只跑过几圈，这只轮子滚雪球似的扩大，形变。
它以惊人的速度进化，从马车一跃进化成汽车。
虽被撞得粉碎，却也打破了原先的桎梏，看到了更大的世界。
井底之蛙，首先要知道自己身处在井中，才能跃出井口。
霸道蛮横的万毒渊毒力并未再次击溃这股败军，它在脊椎遇到了一个强敌。
或者说两个强敌。
其中一股是阴冷的劫阴真气，另一股是锋锐的葬情剑气。
劫阴真气是主力，毒力侵染了脊椎，只能正面大军对垒，但被打得溃不成军。
葬情剑气萦绕全身，能打能跑，没有一处大本营，在莫争先指挥下，只是抽冷子击散些许毒力。
散余的毒力便被毒血吸收，在心脏骨髓走过一圈后，茁壮成长，毒性更烈。
如果有毒素抗性，莫争先相信这个数值会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增长。
他这一身破烂衣服，那些伤口渗出的血液，已经带了一丝凝黑。
片刻。
“脊椎的劫阴真气，消失了……”
莫争先摇晃着站起来，他感到了自由。
“我终于，摆脱了这层桎梏，脱开枷锁……”
他喃喃自语：“牵着风筝的线，套在野兽的绳，获得束缚的同时也获得了安全。脱离了束缚，获得自由的同时，也代表了危险……”
莫争先下意识看向掌心，他记得曾经将一片莹白握在那里。
“我没有忘记那段时光。”他念着旧友的名字，“司无行，我做到了，我挣脱了，现在的我知道了那日你的感受……”
他紧紧握起拳头，似将那片消散的莹白重新握在掌心。
“劫…劫主，我现在摆脱了劫奴的身份，应该叫你重紫宫主人，你等着我，我会来杀你……”
他意识再度沉入体内，驱散劫阴真气后的毒力还有半数。
是时候，决战了。
动念间，毒血并和葬情剑气，一并冲向脊椎处盘桓的毒力。
莫争先盘坐树下，有丝丝毒血自他衣上渗出。
……
“老师，那个人好像坐在树下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少女怯生生地指着远处：“他是不是死了？”
中年模样的修士盯着那人，捋着山羊胡说道：“他还没死，只是引了万毒渊的毒力入体，是在修炼一种功法。”
少女惊讶道：“那他岂不是在找死？”
“这些毒力怕还要不了他的命，只是这人一身的剑气，应该是个剑修，放着好端端的剑道不修，怎么修上毒道了。”
中年修士摸了摸自家学生的头：“休管人家，你今天的课业还未完成哦。”
少女鼓起了脸颊：“老师，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啊，我都忘了。”
“哈哈哈哈。”中年修士看了看天色，“哎呀，快到阴阳蒙昧之时了，快走快走，遇到那些劫修可就麻烦了！”
中年修士掐诀，招出一座车形法器，呼唤学生上车。
“快上车，走也！”
少女坐上车，指着远处道：“老师，那个人一动不动哩，咱们要不要接上他一块走？”
“咱们自身难保，哪还管的了人家。这人又是剑又是毒，像个大刺猬，谁来扎谁，劫修不会碰这种人。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来阴冥魔城旅游了，这地方的破事太多了。”
中年修士催动法器，向城内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