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温岭身边，李拜天攥着拳头。
他强压住想冷笑出声的念头，这个许恒星太滑头了，竟然用上市辅导意向书吊着温岭。
温岭现在是虎落平阳，要不然，也不会被这种破事牵扯！
李拜天心中有火，看向温岭。
温岭勾起嘴角，镇定自若，
“许总，”
她正想在争取一下，许恒星办公室的门前，秘书抱着一个文件夹，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前，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许恒星一拍脑门，起身对温岭道歉，
“哎呦！瞧我这个记性。我约了十点的会，那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劳烦再起一个意向书？”
见自己的话头被堵死，温岭也只能作罢，再寻它途。
“好，那咱们在约时间吧。”
许恒星满意的点点头，他刚走出一步又转回来，对江南初吩咐，让他把温岭送回去。
许恒星走后，江南初带着温岭和礼拜天，走向电梯间。
就在江南初按下b1的瞬间，温岭直接用手机一角戳了一下“1”。
“江总，我刚想起来，我还要去一个顾问单位有点事，就不劳你大驾了。”
温岭话音刚落，电梯门应声而开。在江南初微微发愣之下，温岭钻出电梯，带着李拜天快速消失在信合大厦门口。
十点，信合大厦门前广场上人头攒动。
李拜天紧跟着温岭的脚步，在人群里穿梭。
“温律，咱们现在去哪个单位？”
温岭背着手，冷不防的笑出声，
“李拜天呐，你还真是单纯。”
李拜天扶了一下黑框眼镜，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的老板，“那，我们要杀回马枪，再去恒星医药？”
温岭绷直嘴角，从李拜天手中接过自己的电脑包，她按住李拜天的肩。
“小同学，下午放假。”
在一阵迷茫中，李拜天看着温岭拦车，离去，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半天假给自己。
他默默竖起大拇指，崇敬的盯着温岭的背影，
“好老板。”
温岭扫了一眼司机的后视镜，李拜天的身影逐渐变模糊，她收回目光，声音很淡，
“师傅，去a大。”
半个多小时后，出租车停在a大西门。
温岭扫完码，一阵冷风穿过，她感觉自己身侧的门被拉开。
她没在意，以为是学生急着上车，和师傅道声谢后，温岭矮身下车。
“岭姐姐！”
清脆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温岭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身看去，脸上浮现出宠溺，
“小孩子。”
眼前，是个二十左右的姑娘，头发染成灰白色，看上去特异独行，像是个玩朋克的似的。
“星月，你不是说在法学院门口等么？怎么出来了？”
李星月把出租车的门合上，转身挽住了温岭。
“我可不想再法学院楼下发呆，正好出来给你当门童，我觉得还不错。”
温岭扬起手，在李星月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轻轻一掐，
“还算你有良心。”
李星月噘嘴，背着手，眼睛在湛蓝的天空中漫无目的的游弋。
温岭低头，看着李星月头发的颜色。
她心中纳闷，a大是国内top2的综合性大学，校风严谨，莫非现在校风变开放了？
何况，李星月家中还有个管事的……
“星月，没人管你头发颜色的事情了？”
李星月一蹦三尺高，仿佛温岭说到她最开心的地方。
“老周，他又出国了！没人管我。”
李星月口中的老周，是a城叱咤风云的人物，周朗。
周朗这个人很神秘，没人说得清他到底有多少财富，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甚至，有一种可能，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就连温岭，能把人查到底裤掉的大律师，对周朗也了解不多。
她只知道，自己得罪了周朗，现在混的举步维艰。
李星月突然掩住嘴，小心翼翼地贴到温岭的胳膊上，一脸求饶似的。
“我提老周……对不起啊。”
温岭的笑，就像春天的风一样和煦自然。
她认识周朗的时候，李星月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转眼九年，这个一夜之间双亲尽失的小丫头，已经被周朗培养成了a大的高材生。
温岭莞尔，
“他是了不起的，把你培养成了优秀的人。”
李星月眯起眼睛，她嘿嘿冷笑两声，掰着指头给温岭讲述周朗的好处。
“他这么了不起，你为什么看不上他啊？我周叔，长得又帅，身家又好，还有大把的闲时间。你怎么就横竖瞧不上他呢？”
温岭一时间哑然。
如果人人都想表面上看到的一般，这个世界，就简单很多。
她后背微微发凉。
法学院近在眼前，温岭松了一口气。
“好啦，别讨论大人的事情了。咱们进去吧？”
温岭帮李星月整理着头帘。
李星月陡然间忘了和温岭的话题，她身子站得笔直，紧张地捏着手，脚步往回缩了一下，眼中满是不安，
“岭姐姐，你说靳教授会不会很严厉？”
温岭暗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李星月被周朗养大，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见法学院的教授时，还是暴露她的“弱点”。
怕老师……
这是每个学生的通病，温岭故作高深，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温岭不等李星月给反应，她拎着包，大步走向法学院靳少宇的办公室。
靳少宇，温岭在政法大学的同学。
和温岭一样，他俩长期霸占学习成绩榜前二的位置。
和温岭不同，靳少宇是典型的学术派。他毕业后没有做律师，而是选择了一条冷清的路，沉下心来研究刑法。
研究生毕业的五年后，温岭成为致君所高级合伙人，而靳少宇成为了a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靳教授。”
温岭目光如水，温和有力的落在靠窗欣赏风景的靳少宇身上，恍惚间回到了大学课堂。
闲暇的课间，他也喜欢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
靳少宇听见动静，转身看向门前的温岭。
他沉静的如高山一样的面容，就像被彩色墨汁侵染了似的，快速蕴上颜色。
“等你很久了。”
温岭和靳少宇很熟悉，也不需要寒暄。
她侧身，把身后小鸟站姿的李星月让了出来。
“老同学，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说的小姑娘，读了法学院。但是，她人生没什么方向，今天找你过来指导指导。”
靳少宇笑了，阳光均匀的铺在他丰盈的头发上，
一颤一颤，宛如海草。
“我的方向都是你指导的……你还谦虚什么啊？”
温岭只是笑笑，带着李星月走进靳少宇的办公室。
靳少宇安排两人入座后，开门见山的问李星月，
“既然要谈方向，你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学习法律？”
他十指交握，真诚的等待小姑娘的回答。
李星月一扫之前朋克做派，她坐的笔直，双腿合拢，就像被约谈的小学生优秀干部似的。
“我崇拜岭姐姐，我想成为她那样的律师。”
李星月中气十足。
靳少宇一手握拳，轻咳，掩饰了自己笑。
他抬起手，示意温岭，“你看，我就说了，你不用谦虚。任何人都会靠近发光的人。”
发光？
温岭惭愧。
自己只是发臭的人。
靳少宇颇为欣赏，看着眼前的李星月，
“你的这个偶像，是中央政法大学毕业生里的佼佼者。她非常值得你去学习。”
“我会的！”
李星月表忠心似的，后脑勺和后背连城一条直线。
温岭见李星月此行有了收获，不想再继续让自己脸色发烧的话题。
“对了，少宇。你对恒星医药了解么？”
靳少宇微微皱眉，
“永泰所今年年初，把高级合伙人的年度营业额改了，是么？”
温岭心中苦涩，脸上却平静如水。
“是啊，”
“针对你的吧？”
靳少宇直接戳中问题靶心。
a城法律圈，多少都知道一些永泰所的事情。
温岭当初进永泰所，是顾子林盛情相邀。
短短一年，温岭的业绩就盖过他们所有的合伙人，直逼主任顾子林。
从此，顾子林对于温岭很忌惮。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摆在眼前，温岭也不会轻易下结论。但是，靳少宇的关心，让他很暖心。
“没有的事。”
温岭脸上显出很轻松的笑。
靳少宇一脸担忧，但是也没继续问下去。
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
“这种医药公司，是块肥肉。顾问律师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人家不出来，你再有专业度也插不进去。”
一句话，把压抑在温岭心中困惑点醒。
是啊……
人家不出来，我怎么插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