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钻了空子
三晋省委大楼，某办公室内。
一位老者手捧一份加急报告，静静地看着。
【黄崖一中】
高考成绩：
专科18人，二本2人，211 1人，全省数学单科状元。
复考成绩：
专科10人，985 1人。
【陈雪】
高考成绩：
语文125分，数学140分，英语70分，物理125分，化学116分，总分576分。
复考成绩：
语文122分，数学134分，英语90分，物理124分，化学120分，总分590分。
【刘敏】
高考成绩：510分。
复考成绩：478分。
【赵军】
高考成绩：476分。
复考成绩：442分。
……
【商雅玲】
高考成绩：450分。
复考成绩：420分。
【成运杰】
高考成绩：431分。
复考成绩：408分
他看完之后，把报告轻轻放在办公桌上，问道：
“省考试中心那边是什么意见？”
对面站着一位三十多岁、戴黑框眼镜，秘书模样的男子。
他双手垂放在小腹，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雪的数学从140掉到了134，从全省第1掉到了全省第13，总分从576升到了490，从211达线升到了985达线，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她没有舞弊。”
“歇了大半个月，总分还升了14分，这叫基本可以确定？”老者抬起头问。
他的语气很轻，但男子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心中一凛，连忙低头道：
“省考试中心那边的原话就是这样。”
“唔！”
老者未置可否，又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平均掉了30分，但考虑高考后的松懈状况，所以无法确定是否存在轻度的舞弊行为。”
“在以往此类的案件中，复考分数会下滑吗？”
“有人会，有人不会，如果平时基础就很扎实，知识都记在了大脑中，下滑的幅度就比较小。但如果平时基础不扎实，是靠突击提升上来的，知识记得不牢靠，高考后一放松，下滑的幅度就比较大。”
“这个叫张扬的老师，是不是开了个‘高考突击班’？”
“是的，黄崖一中去年只考了三个专科，今年由于老师欠薪，无心教学，都以为高考成绩会更差，他成立了突击班，强化训练了三个多月，取得了十八专二本一211一单科状元的成绩，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认为是集体作弊。”
“是谁举报的？”
“是匿名举报，按照《国家高考法》，省级教育主管部门有权决定是否调查匿名举报的内容，但不得调查举报人的身份。”
“调查是谁拍板的？”
“省教育厅主持工作的徐洪峰常务副厅长，但请示了正在燕京治病的刘爱民厅长。”
“那怎么变成了联合调查组，省公安厅也派人了？”
“是郭省长临时指示的。”
“那个传言又是怎么回事？”
“复考的第一天晚上，有传言说当天的试卷已经判完了，成绩很差，基本可以确定是高考舞弊。”
“当天试卷判完了吗？”
“判完了，但按照保密规定，只会在最后一起公布，中途是不公布的。”
“省考试中心听说这个传言了吗？”
“听说了。”
“为什么不出来澄清？”
“每年都有不少关于高考的传言，很多时候是有人在故意试探，所以他们的一贯做法是“不承认，不否认，一切等待官方通告”。”
“所以这次就让人钻了空子？”
“他们给的说法是，空子无处不在，如果进行了澄清，就会让更多的人钻空子，两害相权取其轻，还不如不澄清。”
“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利用谣言向复考的学生施压，造成他们发挥失常，被认定是高考集体舞弊，会在全国造成怎样的影响？”
“……”
男子没有接话。
“他们又有没有想过，如果最后被发现是冤假错案，又会在全国造成怎样的影响？”
“黄崖是革命老区，燕京很多老干部都在那里战斗和工作过，发生这样的重大丑闻，让我们三晋省委省政府怎么向中央交代？”
老者怒不可遏，用力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杯不住晃动。
男子大吃一惊，连忙劝道：
“领导，您心脏不好，千万不能动怒。”
“哼！他们恐怕巴不得我心脏病发作，躺进高干病房，提前退休，给他们腾位置呢。”
老者脸色铁青，怒容满面。
“现在没法判断，举报的人是想实现第一个目的，还是想实现第二个目的，还是两个目的都都实现。”
男子谨慎地分析，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他也可能是想让您无法判断他的目的，对所有人都产生怀疑，他好浑水摸鱼。”
“偷鸡摸狗之辈，能干成什么大事？他想抹黑咱们三晋的教育成就，我偏不让他如意，那个张扬老师，原来是省政府办公厅的？”
“是的，他原先在贺立军副省长的秘书四处，贺副省长因渎职入狱后，他就被发配到了黄崖一中。”
“贺立军那是安全事故，不是贪腐受贿，他有责任，他下面的人有什么责任？”
男子没有回答。
虽然理论上是如此，但官场上的竞争异常激烈，通常是一位领导倒掉后，他的嫡系部下都要被清洗掉，把位置腾出来。
否则新上任的领导拿什么笼络人心，靠谁去开展工作？
越大的庙宇，越不缺冤死的鬼。
仕途险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愿赌服输。
“那个张扬老师，原先是什么级别？”
“他在省政府办公厅时，是主任科员，去了学校后，是事业编，暂时还没有评级。”
“让他先担任黄崖一中校长兼黄崖县教育局副局长，等他做出了更大的成绩，再提拔到更高的岗位，我们三晋也要树立一位自己的全国先进教育标兵。”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黄崖是全国贫困县，黄崖一中的教学条件也肯定很差，给它一笔经费，盖栋新教学楼，添置些先进的教学仪器，再把拖欠老师们的工资发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老师们肚子都吃不饱，还有什么力气去教书育人？”
“好的。”
男子离开办公室后，老者拿起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说道：
“给我接省教育厅的徐副厅长。”
“徐副厅长，我是郑则民，八月份的全省高考工作表彰大会的表彰人员名单，你拟好了亲自给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