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千叶逃走了
“先生随意。”
“赌金赌物甚是无趣,那就赌个愿望吧,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无偿帮对方做件事。”
“可以。”
局已成,游戏开始。
图分三份,两方各自执一份,第三份留给裁判花羚。
图上排兵阵法需遭遇才可公开,且只公开遭遇的部分,原始财富是对等平衡的,资源从抢夺中产生(除兵种数量),占领是获胜的重要条件。
阴谋诡计,卖假诱敌,伏兵,截杀,斩断粮草路。
暗度陈仓,火烧连营,陷绝,危殆,向死而后生。
游戏尽了,夏云轻连连拍手,“够绝啊南风,算计来算计去,没想到你给我留了一座空城,是真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南风回,“夏先生才厉害,中途吃了我那么多的兵,没想到城里还有重防,兵力全尽才将之攻陷。”
如今双城全破,胜负只在兵力上,花羚将归结好的总图呈上,南风的兵与夏城同归于尽。
而夏兵攻城后尚存五百,夏云轻刚要暗喜,不想在那不起眼的绝涧里还留了一千的南兵。
南风赌的从来都不是城,她从一开始,赌的就是兵。
夏云轻叹了一声,“行了,跟你赌输得裤衩子都不剩。”
寒朝从屋帐中沉郁地走出来,夏云轻抬脸问他,“怎么了,千叶还没醒?”
寒朝稍顿了一下,有些局促,平常说话声音高涨,今却像做错了什么事软了好几分。
“夏云轻,你去看看。”
夏云轻心里奇怪,嘟囔着走进千叶的房间中,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夏云轻狂躁的骂声,
“我去你妈的寒朝,你他妈是人吗!我去你妈的!”
星沉不自觉怂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夏云轻骂的这么脏。
千叶衣不蔽体,躺在床上昏迷,白皙皮肤上的吻痕证明了他刚刚的经历,下身肿得明显被蹭破了还留有血迹,脸色白得可怕,看来这场被强迫来的爱抚并不让他好过。
大家都关心千叶的情况,寒朝一句话都不说让人心急得很,卯足了劲往里冲却在门口被夏云轻挡住了。
花羚忙问,“千叶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云轻咬着牙瞪了寒朝一眼,口齿愤恨强行压低情绪,
“没事别担心,花羚,你去给你的药箱拿来。”
“欸?受伤了吗?”
“男孩子也有私密事,在他醒来之前你们不要进来,我照顾他就好了。”
转而,夏云轻又对星沉道,“星沉你就守在门外,这个房间,女人和狗勿入!”
夏云轻说狗的时候又瞪了寒朝一眼,大家都明白了,这个狗指的就是寒朝。
寒朝一向看不上夏云轻,如今当众被骂是狗却一句反驳都没有,他就静静地坐在偏远的地方,头也不敢抬。
单看这样子南风也猜得一些,夏云轻是对世俗偏见最有包容性的一个人,他能有这么激动的反应,想必屋子里的事情常人根本看不得。
南风不声不响地坐在寒朝身边,两个人就这么静了一会儿,寒朝淡淡问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
“花羚和夏云轻没地方去,我就给接过来了。”
“没事,他们不在意就行。”毕竟跟着他们也不算是好营生
寒朝抱着头,感觉很痛苦,南风素来不会劝人,知道他需要空间自己冷静,只道,
“眼下最急的还是救言先生,等千叶哥醒了,我们问问他的意见吧。”
“他可能不想跟我们讨论吧,他都不想要我了。”
二人的身份确实尴尬,山河永固国泰民安是千叶的立场,而寒朝的立场,就是打破这好山河。
南风没有说话,径直起身走开,她需要想一想,寒朝也需要空间冷静,他们都明白,身份揭开后,这一家人的关系便不复从前了。
屋帐之内,夏云轻已帮千叶整理干净,刚坐在床边休息,就看见千叶手臂上有一个青色的小孔。
这个小孔极小,若不是青了一圈根本看不到,像针扎的一样。
夏云轻端起手臂想看个仔细,这一动,千叶醒了。
像触电似的,千叶猛地缩回了手,应激的小猫一样惊恐地坐起身看着人,反应过来是夏云轻后,千叶这才放松了。
“夏,你怎么,在这?”
夏云轻轻松笑笑,“跟花羚在外面溜达着就遇见寒朝了,然后就过来咯,千叶,你当心身子,虽然已经上过药了,但还是注意些别激动了。”
千叶瞪大眼睛,顷刻间面红耳赤,“你,你”
“我,我,就是我,给你屁股擦了消肿的药,医者父母心我也算半个郎中了,再说咱俩的关系你有什么见外的。”
千叶缓了一下,良久不发一言,夏云轻也不提他到底和寒朝发生了什么事。
聪明人之间都很默契,话不需多说,却都明白了。
“夏,我好渴。”
“行,给你水。”
夏云轻转头就看见旁边放着一碗水,夏云轻顺手就给拿来,千叶不动,看来就是不喜欢。
夏云轻调侃一声矫情,又给找了个杯子,千叶这才给喝了。
千叶把手腕伸向夏云轻,“你说你算半个郎中,给我诊个脉吧。”
“诊脉我不擅长,这事儿你得找花羚。”
“没事,随便诊诊。”
夏云轻此前修习过医理,看脉象也只凭理论知识,他浅搭手腕,发现脉象基本正常,但总有一丝隐隐的浮动,时深时浅,时而飘忽不见,若不仔细还真给漏掉了。
可能是千叶身子虚弱导致的吧,夏云轻做不出什么总结。
“夏,脉象如何?”
夏云轻苦思一番,“应该是正常的吧。”
“是吗。”
千叶收回手,跟夏云轻闲聊起来。
“从前,十里长枫山有一个长枫师门,师门有两脉心得,
一是顶级修身法《一心经》,传说大成者可超脱人理换骨成仙。
而另一脉,是一份杀人的工具,游丝针。”
“杀人工具?”
“游丝针细若蚕丝,在最初时是用来治疗血瘀之症的,而且只有三针,第一针用在牛的身上做实验,
游丝针随着血液全身游动,后因取不出来,游丝针进入心脉中导致了死亡,由此长枫师门就将其禁用了。
长枫师门灭了,游丝针也就丢了。”
夏云轻惊奇地啧了声,“这事儿听着稀罕啊,中了游丝针大概能活多久?”
“几天吧,我也不知道,但总会知道的。”
“哦。”
夏云轻没想太多,努了努嘴示意着外面还有人,“他们都在外面呢,好像在讨论营救言先生的事情,你不去看看?”
千叶忙点头,但犹豫着看了一眼藏在被子下几乎赤裸的身体,夏云轻道,
“等着等着,我给你找见衣裳,穿我的不介意吧?”
“多谢了。”
夏云轻起身走,刚到门前听见千叶的声音,“夏云轻,谢谢你维护我的尊严。”
夏云轻听见了,没回话只开怀地笑了声。
帐子内,寒朝,南风,花羚和星沉围在一起说话,千叶突然闯了进来,花羚惊喜道,
“千叶你醒了?”
被众人抬头看着的时候,不知为何,千叶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千叶支支吾吾,“我,我听说你们在讨论先生的事。”
寒朝冷淡地瞥了千叶一眼,“这是我们的事,你之前也说了和我撇清关系,那现在就请你出去,想找谁谈就等会儿。”
“嘿,你这是什么话!”花羚怒拍寒朝大腿,要他说话注意分寸,往边上挪了挪,给千叶腾了块位置,
“千叶,别搭理他,坐我身边。”
夏云轻挤了星沉一块地方,劝着,“大敌当前能不能少说点,就算你们有矛盾也得先分清主次吧。”
又对寒朝发问,“讨论到哪儿了?”
南风道,“我问过尹屹澜,下抓捕令的是宋青鸢。”
千叶一愣,不可置信地问,“南风,你说谁?我师哥吗,你可确定?”
南风点头,“哥,我确定是宋青鸢,因为是镇查司出手所以大家会以为跟尹屹澜有关系,但其实尹屹澜也是被算计的。”
寒朝道,“不管谁算计谁,现在先生被关在刑慎司是大问题,那牢房细窄而多诈,劫狱等于送死,想要营救得先想办法让先生离开刑慎司。”
几人默不作声,想法是好的,但做起来难于登天,刑慎司既抓了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静坐了一会儿,花羚才想起来,赶忙问南风,“你在城里可瞧见紫苏了?”
南风回,“没见着,但她进宫了。”
花羚十分惊讶,嘴巴张得可大,“进宫?”
“进宫给先生求情,被皇帝留在宫里了。”
夏云轻啧了一声,感叹着,“这小丫头年纪最小,却是最有胆量的,在一定程度上咱们几个还真不如她。”
南风,“我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营救之法尚未讨论出来,又说了几句大家都散了,千叶饶有心事,闷闷不乐地回房去,大家三三两两都撤了,只有南风和寒朝还留着。
屋子静了,南风才跟寒朝仔细说话,有些话,总是不方便当着外人讲。
“这天底下罪名甚多,但扣的却是通敌之名,尹屹澜说了他没有证据,但我想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寒朝明白南风的意思,毕竟他也是这样想过。
南风继续道,“宋青鸢是怀疑我们的,但他似乎也不确定,此次围捕也是冲着我们来的,先生不过是个幌子,如若没个结果,大抵是要拿先生做文章。”
寒朝嗤之以鼻,“我倒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文章来。”
“别太大意了,”南风往门外看了一眼,“千叶哥是与宋青鸢往来的,这段时间别让他出去以免生事。”
“行,你放心,对了,你看这件事跟瑞王那个老东西有关系吗?我将密信给了他后就没好事。”
南风细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先生栽了对他没好处,我想应该不是,但密函总是把好刀,尽量别钝了。”
“知道了。”
趁着天没黑,南风返回到城中去,寒朝送了他一段,再回来时天已黑了。
千叶的屋帐内没有亮,寒朝进去看时人并不在里面,心里一抖忙让人去找,里里外外搜了一圈也没看到。
“禀告公子,千叶公子逃走了。”
千叶逃走了千叶逃走了寒朝只觉五雷轰顶,眼神逐渐空洞,镀上解不开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