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请少掌司喝起死回生汤
千叶摇了摇头,‘苏儿带回来的客人,就这么草率地赶走了实在无礼。’
‘无礼个头,若是别人也罢了,他可是镇查司的尹屹澜!分分钟送你们去吃牢饭的!’
‘没到那个地步啦,太过谨慎反而显得心虚,你不要太紧张,我有分寸。’
花羚气得直咬嘴唇,把水壶往桌面上一扔,滚烫的水花险些溅了千叶一身。
‘你不赶是吧,那就别怪我了!’
转身,花羚强行从脸上挤出点假笑,假作端庄闺秀,对尹屹澜柔色轻语道,
“天色将晚,该是用晚饭的时候了,尹大人稍适休息,一会儿一起用个饭吧?
厨房的小锅里炖着汤呢,我给尹大人盛一碗?”
千叶一脸震惊,回想起在锅中翻滚的蛤蟆时便一身冷汗,花羚这是看准了要毒死尹屹澜吧?
千叶跨步到尹屹澜身旁,拽着尹屹澜的左臂强行把人拖起来,支支吾吾道,
“想必尹大人家中也备好了饭吧,我这儿餐食简陋恐怕招待不周,便不多留你了。”
话已至此,尹屹澜刚要站起身说些告辞的话,右肩却被花羚一只手有力地压住了,莫大的重力下压,悬起的屁股被狠狠摁回椅子上。
花羚皮笑肉不笑,满脸写着坏心思,她瞪了千叶一眼,语气里咄咄逼人跟千叶较上了劲。
“家主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我是有心招待尹大人,
按你的说法,尹大人若真走了,岂不是显得尹大人侍职傲下瞧不起我们这等凡尘人了?”
说着,花羚捏了捏尹屹澜的肩,坏笑着问,
“您不会走的吧,大人?”
不知二人在唱什么戏,从进门开始就觉得一家人怪怪的,尹屹澜猜不透其中玄机,只是不想得罪了花羚,便点了点头,
“不敢背驳花羚姑娘的好意,诸位若不嫌弃,尹某就厚着面皮给府上添麻烦了。”
花羚很满意,她翘着嘴角得意地看了千叶一眼,又在尹屹澜肩头重重地拍了三下像是警告一样。
“尹大人可千万坐稳了,你若离了这椅子,下回再进我府门,我可就要放狗咬你了。”
说着,花羚背起药箱,背过身往厨房走去。
千叶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上是又气又笑,他心上最是清楚锅里的东西,一碗下肚是人是鬼可就说不好了。
花羚不会直接毒死尹屹澜的,但能让尹屹澜落点什么病根那才是花羚的作风,这下子可怎么是好。
正困顿之时,偶一抬头,见寒朝和南风站在院外。
记上次与南风离别时海棠花开得盛,如今早已落净赶不上个花尾巴,一晃眼一个月都过去了,连个音信也没有实在叫人思念。
不过今时看起来精神不错,想必这一路上没什么磨难,平平安安则是最好了。
千叶朝二人招了招手,“风儿回来啦。”
南风朝千叶走去,眼里却一直谨慎地盯着尹屹澜,她把脑海中所有尹屹澜出现在府里的可能性通通过了一遍,暂时没有想到原因时脸色阴拧得怕人。
尹屹澜往南风身上看了一眼,正对上南风冷漠提防的目光,尹屹澜迎上丝毫没有退避,两个人就这么对着。
尹屹澜有太多不解,分明与大家都是初见,何来这么强的敌意,当真是在庆安城名声不好,不受待见的缘故?
紫苏扑到南风怀中将冷凝的气氛打破,咿咿呀呀地吵不停。
寒朝走到千叶身后,右手搂了搂千叶的细腰,鼻尖抵在他的脖颈上闻了闻,即便有外人在,寒朝也毫不掩饰对千叶的想念和亲昵。
千叶被寒朝的气息弄得直痒,他轻轻推开寒朝,对尹屹澜满是歉意道,
“尹大人勿怪,这是我家弟弟寒朝,总没个规矩,让您看笑话了。”
尹屹澜回笑,“哪里,人之常情。”
另一头,紫苏围在南风的身旁吵个不停,像是蝴蝶采到绝世花朵似的直黏着南风。
南风只觉吵,还没问尹屹澜的事儿,这一路去空瑟的底儿倒是被尹屹澜听个精光。
“南风南风,空瑟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有没有遇见什么新鲜事儿呢?可有带回来什么吗?”
先前听紫苏提到过南风的名字,说是个姐姐,尹屹澜回望南风,心中微微惊诧此人竟是男子装扮,
仔细看看,南风身段伶利行走如风,沉稳的气息不似旁人,能看得出是有些不错的功夫在身上。
一女子又有武力又是男子扮相,这在庆安城中并不常见。
尹屹澜未将心中疑问置出,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南风看了尹屹澜一眼,忙堵上紫苏那口无遮拦的嘴,对千叶颔了颔首。
“原来家里有客人,恕南风回房休整不能相陪了。”
千叶正有此意,他点了点头对南风道,“风儿一路辛苦,早去歇息吧。”
桌上的水还晾着,千叶刚想端起水一饮,偏巧这一杯先被寒朝截了去,张开嘴一股脑儿灌入口中。
额我的水啊千叶心中长叹,喝口水倒是难。
寒朝瞥了尹屹澜一眼,故作不动声色,却也是冷冷的脾气没什么好脸色,他歪着个嘴角上扬,尽可能的显得和善。
“这位是”
尹屹澜接过寒朝的话,“哦,在下是”
“镇查司的尹屹澜吧?”
话不多,但话锋里有几分针对之意,虽相较南风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但应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尹屹澜点了点头,“是。”
“不知是什么风给尹大人吹来的?不会是来查案的吧?”
“并非,今日是受紫苏姑娘的邀约前来的,本是受了点伤,叫花羚姑娘给看看的。”
“原来是这样,苏儿很少会把陌生人领回家,尹大人您倒是头一个。”
“尹某何其有幸。”
寒朝拎了水壶给尹屹澜倒了杯热茶水,冷冷地打趣道,
“尹大人别拘谨,这般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门求亲的。”
听这个话紫苏小脸一红,冲着寒朝嚷了一句,“你在胡说什么啊!”
本是什么话都能应接的尹屹澜顿时有些无措,心里突然跳得很快,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不自然。
一时也不知该答什么话,不能立刻承认也不想反驳,只能勉强地低头不语。
千叶在暗处轻轻捏了捏寒朝的胳膊,叫他不要说冒犯的话,寒朝闻意笑了笑,
矫正玩笑的话好生矫情,却也不敢不给千叶省心,寒朝又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一家子人都特别好说话,尹大人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来,尹大人喝点水。”
“多,多谢”
夕阳落山了,但天还算光亮,晚风微微起,从远处吹来药草香,头上梧桐树风铃响。
尹屹澜抬头一看,满树的彩缎随风飘,犹如天仙起舞别有一番意趣。
怕尹屹澜觉得为难,紫苏暗暗扯了扯他的袖子,身子凑近了压着声音关切地问,
“你心里可有不适吗?我家哥哥姐姐们平时不这样,若有得罪了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尹屹澜看着紫苏满眼温柔,纵然心中有气闷也消散了些,他轻摇头回,
“没有,不会。”
“我们从不打官场交道,比不上你们当官的人会说话,你别介意。”
“没有介意,我也是个凡尘百姓,紫苏姑娘也不要一直拿我作高官疏远我才好。”
尹屹澜笑笑,又问,“对了,还不知你们府上是做什么的?”
紫苏面露犹豫, “我们”
“小心烫着!”
一盘热乎乎的奇形怪状的白面团子从两个脑袋中间穿过,“吧嗒”一声放在石桌上,花羚侧着身瞥了眼尹屹澜,不满道,
“得说什么悄悄话需得挨这么近?”
尹屹澜尴尬地浅笑着,他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想解释些,又怕解释了也于事无补让人更生厌。
紫苏摇着花羚的手撒娇,明里暗里求着花羚给些颜面,那含笑淳淳的眉眼动人明媚,都是被保护得很好的缘故。
寒朝伸长了眼睛往白面疙瘩上瞥了一眼,又警惕地缩回了脖子。
也不知道那是包子饺子还是烤干的面皮汤,似乎是回锅蒸了好几次,几个玩意灰湫湫地黏在一起,看就不像是人类该吃的东西。
“花羚姐,这是什么啊?”寒朝小心翼翼地问。
花羚面不改色,“豆包。”
寒朝倒吸了一口凉气,鄙夷地又问,
“豆包?敢问豆在哪儿?”
花羚将手在面团子里一抓,本想取一个下来,谁想面疙瘩都连在了一起。
花羚咬了咬牙,运了运丹田气,卯足了劲儿大喝一声,“喝呀!”,硬生生揪下一块皮来。
“豆在里面啊,来,小朝,你先尝尝。”
望着花羚递来的绝命大豆包,寒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自幼时,寒朝便体质清奇,喝了一碗“毒十八”还活着,自此便是家中试毒第一人选。
可再仙质之体也有耗尽的时候,大业未成,就这么轻易地奔赴黄泉定是要遭双亲责备啊。
正犯难,寒朝搭眼扫了人群一圈,当下人人自危只有“不明事理”的尹屹澜顶着个不聪明的脑袋无辜瞧热闹。
突然灵光一闪,寒朝将花羚的手推到尹屹澜的面前,假笑一声,
“这宝贵的第一口应该给予贵客啊,来妹夫,哦不,来尹大人,别客气,请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