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兔子与忠犬
寒朝坐在屋顶上,无聊地咬着根草叶子。
想着任务多时总要往外跑,这一时间闲下来,竟不知该做点什么。
话说,兔子的繁殖真的很恐怖,一夜之间成倍地多起来。
几十只兔子在院子里乱跑,紫苏跟在后头一只一只抓,不小心踩了裙子摔个狗啃泥。
寒朝饶有兴趣地瞧着紫苏折腾,擎着脸慢悠悠地问道,
“真是笨,连个兔子都抓不住,再说光抓有什么用,抓了你放哪儿?”
紫苏瞧着屋顶上看热闹的寒朝,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怨道,
“分明是你踢坏了围栏兔子才会跑出来,你还作事不关己的样子,你现在给我下来,帮我把围栏修理好。”
“行,你上来,抓到我我就给你修。”
“你!好,你等着,我现在就上去!”
说着,紫苏挽了挽袖子,顺着一旁的梯子晃晃悠悠地往上爬。
寒朝不以为意,仍在原地坐着,笑着看着她。
“苏奶奶,您可小心着点儿,半点武学都不会,这要掉下去摔两瓣儿的可就不止是屁股了。”
紫苏的脸有点红,寒朝知道她羞于什么便爱说什么,这一逗,紫苏便更气了。
“小朝!你,你屁股才两瓣儿呢,你哎呀----!”
突然,紫苏脚下一滑,双脚没有踩稳整个人往下坠,眼看要摔到地上,寒朝手疾眼快,飞身跃下将人接住。
紫苏丝毫没有受惊,反而有点小得意,双手环着寒朝的脖颈,就在寒朝的怀中与之对着。
“哈哈,你说好的,抓住你,你就给我修围栏!”
寒朝一挑眉,不知不觉中计了,
“哟,人不大还学会算计兄长了?你把手放了。”
“不,你会把我扔地上的!你先放我下来,我再放。”
“快没时间了,你先放!”
“不,你先放!等等,什么没时间了?”
“砰---”后院传来爆炸的声响,随后,一股浓浓的黑烟从厨房里飘出来,隐隐的,烟尘中传来花羚沙哑的声音。
“咳咳饭做好了,过来吃饭吧,咳咳”
寒朝如临大敌般,身体每一个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毫不犹豫,抱起紫苏就往外逃。
“花羚又炸厨房了,也不知道她做的什么鬼东西,是你不放手的,怪不得我了。”
“呀啊啊啊,放我下来啊啊啊———”
长乐街,西角茶楼二楼,凭栏一席桌,桌上一壶酒,加几盘精致的小菜,规规整整地摆在寒朝和紫苏面前。
寒朝把青菜往紫苏面前推了推,笑道,
“兔子精,吃点青菜。”
紫苏瞧着一桌子琳琅菜色不住咽口水,她挑起一口菜,顾不得女儿礼仪大口吃起来,边吃边道,
“我们就这样跑出来,没关系的吗?”
寒朝狡猾地笑了声, “有什么关系,顶多挨顿打喽。”
“不会,有千叶哥在,不会挨打的。”
说起千叶,寒朝眼眸微沉,千叶做事从来不跟别人说。
这一早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本还是想和他多亲近一会儿。
寒朝暗暗叹一声, “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总觉得走不进他心里。”
紫苏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微微矮下头神秘兮兮道,
“小朝,你是不是喜欢千叶哥啊?”
被戳破心思的时候寒朝愣了一下,很快他掩饰着轻轻笑了,
“谁会不喜欢呢,千叶哥细心又温柔,说起来我们三个都是哥哥带大的,出门吃饭都是千叶花钱,对了,你带钱了吗?”
紫苏一怔,握着鸡腿的手便僵住了,她瞪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正在附近忙活的店小二,压低了声音问寒朝道,
“我自是没带呀,不是你要请的吗?”
寒朝耸了耸肩,“我请,又没说我花钱。”
紫苏一听人就要炸了,“你这个人啊,哪里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啊!”
紫苏暗暗捏紧了鸡腿,正想着怎么把青菜扣在寒朝的脸上。
罢了,谁不知这厮两面派,在千叶身前身后总是两副样子。
眼下,还是应先想好怎么逃了这一单。
“喂,小朝,你”
紫苏一抬头,发现寒朝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紫苏的手气得直抖,关键时候他竟撇下自己独自逃了!
心中已暗骂了寒朝无数遍,瞧了瞧四下无人,正要起身偷偷离开,不想店伙计已经走到了跟前。
“客官可吃好了?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
紫苏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不知该作何的时候,眼睛刚瞥到桌上的剩菜,便心虚地扬了扬声音,假作不满道,
“额哼,你你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去呢!”
不知客人为何事不满,店伙计忙给赔笑,
“姑娘见谅,可是有什么事?”
紫苏指了指盘中青菜道,
“夹了蝇虫的菜怎么能端上桌呢?我要上衙门说理!”说着,紫苏便侧着身往外挤。
要吃霸王餐的人见得多了,说辞这般老旧这年头的倒是少。
店伙计给紫苏拦下,毫不客气地将人推到围栏处,脸上凶恶再无殷勤。
“说什么有虫子,依我看,分明就是想白吃喝不想付钱罢了,有虫子是吧,你今天不把虫子挑出来就别想走了!”
想法被看破,紫苏瞬间红了脸,心里又无助地骂了寒朝无数遍,心一横,便和店伙计对峙起来。
“虫子入腹,还给你吐出来不成?你若碰我,我可告你调戏良家妇女!”
“今儿什么也别说,拿钱出来!”
一言一语争执之时,四周围满了瞧热闹的人,他们挡住了下楼的路口,不时接头交耳对着紫苏评头论足起来。
紫苏心中慌乱,不想情势闹得这么大,她毫无武学傍身,要挤出去谈何容易。
店伙计瞧紫苏拿不出钱来,便一手抓住她的手,不客气道,
“走,不是要见官吗,我现在就和你去,咱们让知府老爷给评评理!”
“我才不去呢,你放手呀!”
紫苏左右挣扎,却怎么也扯不开伙计的手,脑袋一时急便学了兔子咬人,一张口狠狠咬在伙计的粗胳膊上,给人疼的直咧嘴。
“哎哟可疼死我了,我可去你的吧!”
拉扯之间,店伙计一用力将紫苏推远了去,只是这一推力道过猛,紫苏双脚被围栏绊住,毫无防备便向地面坠去。
“救命啊啊啊----!”
尹屹澜从街头策马而行,刚路过西角茶楼时,天上便掉下来一个姑娘。
那姑娘落在马上坠进怀中,惊吓地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尖声惊叫。
尹屹澜还未反应过来,身下的马就受惊了,骏马长嘶一声猛然狂奔起来。
尹屹澜无法,只得一手搂着姑娘一手控制着缰绳。
街上行人大惊纷纷躲闪, 马蹄急行之间缠上勾车的粗绳,粗绳勾连打翻了街边的游摊,鲜蔬瓜果满天扬,长乐街顷刻间就乱了套。
眼见前路危险,尹屹澜用力紧缩缰绳,终于在街巷尾将马强行制住。
马是停了,但是怀中的姑娘仍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嘶喊,尖声刺得耳朵发疼。
“姑娘”
“啊啊啊啊———!”
尹屹澜掺不进去话,一时不知所措,就在马上皱着眉头与“疯”姑娘对着坐。
从茶楼摔下来时紫苏就盘算了今日诸事不宜,想到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真是要摔两截了。
可是经久,身上并无异处,紫苏这才缓缓睁开眼,发觉了对面一直捂着耳朵无奈看着自己的人。
见紫苏不喊了,尹屹澜放下手,缓缓开口道,
“姑娘,你”
“没事吧”三个字还未出口,紫苏像炸了毛的小兔子一般又开始惊喊,只不过这次,紫苏是瞪着尹屹澜的脸喊。
“啊啊啊啊尹屹澜!啊啊啊啊!”
紫苏瞧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巨雷轰顶,高进为之案不过数日,尹屹澜如此敏察之人,万不得与其交涉,
况且京中早有言论,尹屹澜虽容貌俊朗内心却粗犷凶恶为人傲慢复杂,如今与之相对不过手掌距离,她像见了豺狼般浑身抖。
尹屹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捂着耳朵任她喊,灵犀与之对着甚是不安,忙挣着要离开。
“我,我要下马!”
见紫苏静下,尹屹澜翻身下马,张开手掌递到紫苏的面前道,
“我扶着姑娘,姑娘小心。”
紫苏的手勉强搭在尹屹澜手上,轻轻跃下后,紫苏忙收回了手,草草行了个女儿礼,半遮着脸说道,
“多谢公子搭救,方才是紫苏失礼,还请公子勿怪。”
尹屹澜刚要回话,紫苏便像逃命似的跑开了,踉踉跄跄没走几步路又撞在长亭的柱子上,捂着额头又粗心又笨拙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尹屹澜嘴角轻轻扬起,原来是叫紫苏啊。
其实他认得她,数日前藏春楼前惊鸿一瞥仍在心间,方才不敢多言正是怕吓到姑娘
不想还是被吓到了啊,看来他铁面的名声在庆安城是真的不好。
刚要骑上马去,便发现马鞍上挂着块青白色的玉,那玉无暇清透此间无二,尹屹澜甚为吃惊,想起家中与此一模一样的玉佩。
这是紫苏姑娘不小心遗落的吧,尹屹澜正欲叫回紫苏,紫苏却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