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还喜欢她吗
夏沐回到教室，像往常一样上课，除了两只眼睛红红的，看不出她的异样。
随之传出志才的，就是许琛和她分手的消息。
关于许琛的新闻，条条都在风口浪尖上。
一整天过去，夏沐像个木头人木讷寡言，说夸张点，似是行尸走肉，陈梦觉得她奇怪，但很快她也听到了他们分手的消息。
直到晚上回到宿舍，她在没人的角落哭出声来。宿舍里大都是看她笑话的，只有陈梦真心为她。
陈梦拉她出来，夏沐跟着她，没有任何头绪，只管追随她的脚步跟着走。
夏沐一双眼睛红的发疼，条条血丝蔓延散开，仔细看久了略微恐惧。
陈梦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你们的事我听说了，不过就是男人而已，不要就不要了，干嘛要把自己折磨的这么痛苦。”
“陈梦。”她哭着，“我……”
她抱住她，“好了好了，别哭了。”
“我觉得我好没用。”
陈梦听到这个消息更为震惊，“什么？！”
“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更努力去帮他们维持这段感情，我也可以对许琛很好很好的，可是……”她的眼睛好疼，像要胀裂般似的，“我一样都没有做到，我好没用。”
“许琛和你分手是他的损失，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委屈了自己知道吗？”她的性格本就大大咧咧，鲜少这般温柔，“等你以后遇到更好的人，一定会把他忘了。”
“他是不想连累我，我也不想成为他的累赘。”她抬头望着她，即便是这样的眼睛，也依旧能从中找出片分真诚，“陈梦，可是我好喜欢他。”
她哭的很惬意，在陈梦面前，至少有人陪伴在她身边，她不敢再有别的奢求了。
一个为爱选择放手，一个为爱选择包容。
陈梦抱着她，只能借助拥抱来给予她片刻温存。“都会过去的，没事了。”
“我想去找他，可是我不敢，他会生气，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们不去找他，别哭了。”
陈梦也是将此生所有的温柔都用她身上了。
今夜对他们都是折磨，夜里无尽的漫长，无尽的痛苦，都让他们在这失眠的夜里无限挣扎。
许琛两天也没心情去上课，和夏沐提了分手就回家了。
他不想出去，哪儿都不想去，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在房间里。
他只想通过酒精来麻痹自己，哪怕只有片刻的摆脱，他也情愿逃避这份痛苦。
许琛想到什么似的四处翻找，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发卡还给了夏沐，好像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能够证明他们曾经相爱过的证据了，他心如刀割。
他恍惚的掏出手机，心不在焉的翻动着相册，他的手指突然在某处停下。
一个，他手机里只有关于夏沐的唯一一个视频。
视频里，夏沐高贵冷艳的气质就是位公主，她优雅的弹着钢琴，是那么美，是他始终都无法触及的距离。
他一遍遍回放着，一遍遍看着曾经让他付出一切的姑娘。
许宜然失去安旭，只好从头再来。现在只是在一家公司做财务总理。
由于对方向法院提供了伪证，许宜然又没有多余的钱再去继续打官司，这场案情终是以败诉结尾。
下班回来，许宜然以为家里没人，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直到闻见有股味道从许琛房间里传出来，他丢下包，换上鞋走过去。
打开门，刺鼻的味道让他厌恶，整个房间充斥着酒味，客厅的灯光在打开门的瞬间照射进去，屋里的少年半醉半醒的坐在地上，旁边滚动倒地摆放着几瓶啤酒罐。
屋外的光线刺得许琛皱了皱眉，难以睁眼。
许宜然打开他房间的灯，刚进去就一脚踢到地上的啤酒罐，带着阵阵有节奏的响声滚动到旁边。
“许琛，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许宜然走过去给他捡起地上的罐子，“公司没了就没了，如果人连从头再来的勇气都没了，给你十家公司都得败坏！”
许琛喝的还不多，带着七分清醒和三分醉意踉跄的站起身。
许宜然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只是简单的认为他也是为安旭的破产感到不甘，又为别人千方百计的算计感到气愤。
他一口干了手里最后的酒，盯着面前的许宜然，“如果，失去了喜欢的人呢？”
“……”
许琛又接着道：“如果身为一个男人，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他是不是个废物？”
许宜然听他的口吻就知道，他经历了他走过的路。他出去给他倒了杯水，递到许琛面前，“如果保护不了，那就放她走，至少不会妨碍她去寻找能够保护她的人。”
他还是没办法彻底死心，“爸，你还爱她吗？”
许宜然拿起一罐新的啤酒打开喝了两口，“爱。怎么能不爱。”
“那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如果还喜欢，就把她困在身边一辈子。
“你妈那么高贵、漂亮。她值得更好的生活。”他苦笑，又用自己的经历去开导许琛，“爸问你一个问题。”
许琛点头。
“你现在和那小姑娘分手了，那还喜欢她吗？”
许琛沉思。
“喜欢。”他这句喜欢，带着苦味。
既然喜欢，那为什么要分手呢？
许琛突然明白，他和许宜然的经历竟是那么相似。
“孩子，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占有，不管你喜欢哪个小姑娘，你今天既然有勇气放她走，爸爸也相信你，好男儿不该被儿女情长给困住。”他很少这样和他交流，“以后的时间还长，你得让自己变得有能力去保护她。”
他没接话，反倒想着许宜然和岑颖的感情，他纠结很久，“其实岑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不想看许宜然越陷越深，单方面的付出和投入，只会让对方觉得感情廉价。
许宜然没有因为他的话动摇，“臭小子，你真的以为，你爹我不了解你妈是什么人吗？”
许琛愣了，他真的，知道吗？
回想他为岑颖的所作所为，或许是他愚蠢了，许宜然一直都知道岑颖是什么人。但爱一个人，就甘心为她付出，也甘心被她欺骗。
如果一段感情里，注定有一个人要做个傻子，那许宜然甘愿做这个傻子。
一辈子自欺欺人。
许琛不想像许宜然那样，连喜欢都那么的卑微。
可他现在还要可怜，只是喜欢都不被允许了。
许琛捋清了思路，轻笑了声，认真道：“有线索了吗，谁偷的我们的方案？”
“没有。”许宜然接着又是一口酒进肚，“我也只是怀疑是李平安，但是根本没证据，东西被删的很干净，一点根源都没处查。”
“李平安……”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许琛记忆力好，见过的事物都会多少有些印象，他觉得这名字耳熟，肯定在哪儿见过。
“不过就算找到是谁偷的，咱们现在也打不起官司了。”他如今算是想开了，干事业的人，有风生水起，就有一败涂地，不过是为了“钱字”，他接着说：“你爸我现在就想把你送出去念大学，我把另一套房子卖了，钱都存卡里了，你拿着。”
“……”
“这是你四年的生活费，里面的钱足够你的花销，算是爸爸为你大学生活唯一能做的事了。”
“不用。”他顿了顿，觉得不拿他会愧疚，补充道，“给我两年的就行。”
许宜然笑道，“怎么，一辈子没和你爸客气过，现在是良心发现了？”
他眸子放空，心里压着事。
“想好报哪个大学了吗？”
“嗯。”
许宜然诧异，他不担心许琛的成绩，只是从没问过他的意愿，“我要是不问，你就不打算说了是吧。”
“想着要告诉你的。”
“报哪儿？”
“军校。北川国防科技大学。”
许宜然一反常态，“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想法，北川离西泽那么远，怎么突然想报考军校？！”
许宜然的声音在他耳边逐渐消声
远吗？那她竟然也可以为了学业来到这里，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去一个她曾熟悉的地方好了。
“北川军校是周围几个城市最为出色的，比较喜欢。”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报军校。以你的成绩保送到西泽最好的大学没有一点问题，好好的突然报什么军校！”
许琛没再答。
他早就拿了主意，因为夏沐的老家在北川，因为，她喜欢他穿军装的样子。
许琛手机消息显示亮了屏，他独自待在家里两天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没人找得到他。
他漫不经心的和许宜然说话又顺便打开手机，只见微信图标的右上角附加了十几条红色未读消息，点开看是杨子桐。
杨子桐：【琛哥你没事吧？】
杨子桐：【怎么一直没来学校？出什么事了？】
杨子桐：【琛哥你别为了一个女人就干傻事啊！】
后面紧跟了好几条未接的语音电话。
许琛技术熟练的手指在键盘上滚落着：【八点，酒点半旁边的小吃馆见。】
许宜然仍在劝说，“你就报一个普通的大学就行，军校里的训练你做不了，你连苦都没吃过，还妄想承受军校里的磨炼。”
“没做过怎么知道不行。”他收了手机，慵懒的拿了件外套穿上，“好了爸，我出去趟，晚上不回来了。”
“……”
这几天消息散播很快，杨子桐听到消息就立刻来找他，许琛很淡然，仿若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杨子桐两天没看见他人，打电话也不接，直到他听见许琛和夏沐分手的事。
晚自习时间，他才收到许琛的消息回复。
夜空幽暗，看不见任何星星，可被灯光点亮的街道依旧热闹。两个人相约在这小吃馆喝酒，杨子桐跟着许琛随便找了个地方坐。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杨子桐问：“你喝过酒了？”
许琛顺手开了瓶啤的，“知道我爸回来，没喝尽兴，今晚不醉不归。”
“……”
“如果我醉了，把我带学校去。”
许琛接下来没怎么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只当他不存在，杨子桐也意识到，许琛叫他来不是陪喝，就是在他喝醉之后还有个人可以善后。
没多久，这一整瓶被他喝完。
杨子桐除了上次，也再没见过许琛这副鬼样子，而偏偏这两次反态都是和夏沐相关。
学校里他和夏沐的消息都成了同学们课后的舆论笑柄了，许琛这都不管，还在这儿喝闷酒，杨子桐憋了憋，还是没忍住。
他觉得惋惜，“琛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啊？早知道你的办法就是分手，我是死活不会同意你的。”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许琛停下了将要喝酒的动作。
手里的酒杯逐渐被握紧，痴痴的看着酒杯里的酒，情绪越看越不稳。
“有什么事你和她说清楚就好了，我看夏沐小学妹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许琛一饮而尽，身上散发着酒气。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这种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不能拖累这么好的她。
他语气平淡，又似绝望。
杨子桐也急了，“既然你知道，那现在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干嘛非得要分手？！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人没了就……”
后面的话想了想还是吞进肚里。
许琛的脾气借着酒劲顷刻间爆发出来，像是诉说自己的痛处，又像是种解脱，“你以为老子想和她分手？啊？我没钱，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那群人想找她的麻烦呢？我他妈就是死了也保护不了她你懂吗？!”
“……”杨子桐现在才知道他的压力，逐渐沉默。
“既然我没用，既然我不能保护她，倒不如让她去过一个平静的生活，至少这样，她是安全的。”
那晚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五官的立影让另一面脸变得黑暗，少年的影子被投射到地上，略显孤立无援。
外场的人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少年因为生活所迫而离开了自己最爱的人。
杨子桐靠近他，单手搭在许琛肩膀上，语重心长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的，或许不是她想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