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分手吧
但谈到夏沐抚养权的问题，聂诗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没和夏明诚争，或许他确实是个好父亲。
夏明诚接夏沐回来，就是想征求孩子的意见，到底选择谁，这是段煎熬的时间。
她瞬间察觉气氛不对，“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
夏明诚拉着她坐下，“夏夏，爸爸妈妈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爸爸？”
夏沐把书包放下，也乖乖的听他说后面的事，起初她只是觉得，夏明诚和聂诗兰又因为某件事吵架了，便没在意，可直到发现桌子上摆的那份稿件，还有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夏沐眼里无光，表情凝固。
聂诗兰赶快安抚她，“夏夏，你已经长大了，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也还是会和从前那样爱你的。”
“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吗？”她语气僵硬，像个没脾气的机器人。
夏明诚话里带着关心，期盼着她的答案，“你是选择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一起生活呢？”
夏沐陷入困境，于她而言难以选择。
聂诗兰知道，夏沐心软，现在做不出自己的选择，他们虽总是吵架，却永远将最好的给孩子，永远将夏沐放在首位。
聂诗兰知道，女儿跟着夏明诚，是最好的决定，更不想让女儿为难，“夏夏，你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
夏明诚抬眸和她对视上。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妈妈没有不要你，只是爸爸比我更懂得怎么去照顾好你，而且妈妈也会经常来看你的，好不好？”
小姑娘眼里晶莹的珍珠一颗颗滑落，很乖的望着他们，脸上挤出丝丝不情愿的笑，“好，那我选择爸爸。”
她好委屈，好无助。
小时候，不管做什么，夏沐都表现的很乖很乖，那时的她总认为只要自己表现的好一点，夏明诚和聂诗兰就会少吵一次架。
她想要做的更好，各方面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她努力要求自己，学习优秀，弹琴也优秀，各项比赛也总能拿奖，可她还是不懂，随着她逐渐长大，夏明诚和聂诗兰共同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
两人的态度让夏沐觉得这么些年，她的苦心全部白费。
包括这次，她没吵着闹着要他们不要离婚，反而很淡然的听着聂诗兰的安排。
夏沐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用发生的，逃避现实只会让她更加脆弱。
只是他们的感情，让夏沐一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和许琛的未来，他们还涉世未深，还青春，还年少……
那晚，她哭了好久，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抱着许琛送给她的公主，失声痛哭。
她做的不够好吗？她刚才没有和爸爸妈妈吵闹，没有惹人烦的去要求他们不要离婚，她很听话，很听爸爸妈妈的话，所有的事情她都做的很完美。
可尽管是这样，夏明诚和聂诗兰还是在那张纸上签了字。
以后，他们也不再是一家人了。
回到学校，她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许琛。
两人离婚后，夏沐跟着夏明诚生活，聂诗兰会定时送来孩子的抚养费，偶尔也会来看一看夏沐。
可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总是喜欢将困难带到她面前。
开学当天，许琛第一时间到达夏沐，来向她提分手。
这个结果是许琛怎么也没想到的，到最后，竟然是由他提出来的。
放假那天夏沐被夏明诚接走，许琛没见到她。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维持了几天，可他也没得选择。
如果不尽快撇清关系，黑狼会打听到他们的所有，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在一无所有的同时，还失去了在她面前的自尊。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高考，许琛把后面的事也都安排好了，分了手，他就选择高考考出去，离开这里。
上午课间，许琛叫她出来，少女乖乖的跟着他走，什么都没想，她习惯了信任他。
课间的同学很多，这也是许琛想要的效果，被人看见他把她甩了，传到黑狼的耳朵里，就知道夏沐对他没什么威胁价值了。
许琛的双拳紧握，迟迟不敢转身看她，好久，他十指放松，紧绷的神经却依旧无法舒缓。
伴随课间来来往往同学们的吵闹声，有几个好事的人离得很远还要来凑这个热闹，可这次许琛是认真的。
许琛从兜里掏出樱桃发卡还给她，单臂伸到很直也很僵硬，夏沐看着他的手略微颤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不懂，“这个，不是送给你了吗？”
许琛咬唇，几乎要咬出血，“分手吧。”
夏沐愣了几秒。
“我们不合适。”他语气很冷，发丝将他的视线压低，挡住他此刻恐怖的眼神。
夏沐没准备，她不懂为什么许琛要和她分手。
就在那三个字说出的瞬间，眼泪挤满了她的眼眶。所以就算过了这么久，她也还是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
小姑娘内心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她没有家了，除了父母，她就只有他了，只有许琛会像爸爸妈妈那样喜欢她了。
“哥哥，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许琛没犹豫，“不好。”
她哽咽，很让人心疼，“我们哪里不合适……”
都说在感情中认真的人会输的很惨，她不想问为什么，不想知道原因，可许琛把她逼到只能苦苦哀求不要分手。
她好委屈，好想哭。
“你太干净了……老子不敢碰你。”也碰不起。
她知道许琛这个理由不合实际，编的，他全都是编的。
她也知道，许琛口中的“干净”并不是字面意思，“不敢碰”也不是表面上的理解。
夏沐抬眸看着这个少年，哽咽道:“那如果我也不干净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嫌弃我了？”
如果我变得和你一样，喜欢你喜欢的东西，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许琛感到意外，朝她急，“你瞎说什么？”
少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直到分手，都舍不得去贬低她任何一点。
直到他们感情的最后，他都舍不得去说夏沐的不好。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污蔑她。
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哥哥，我知道我不够好，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让自己变好，我努力学习，努力练习钢琴，更努力变得乖巧懂事不乱发一点脾气，可、可你们都走了，谁都不要我了……”她觉得自己在向他乞讨，可她不想这样，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如果我也变脏了，我们是不是，就变得一样了？！”
如果变得一样，我们就谁也不嫌弃谁了，好不好？
夏明诚和聂诗兰离婚，她是从中被抛弃的孩子，如果她告诉许琛一切，他会不会觉得他们本就是一类人。
可她不想，不想要施舍来的感情。
夏沐突然意识过来，她原来这么喜欢一个人。
也突然意识到，许琛和她提出了一次分手，她都痛不欲生，而她那时候拒绝了他那么多次，他该有多么绝望。
或许他们有今天，也都是她该有的报应。
许琛不敢看她，他知道自己见不得她落泪
他的心，宛如刀割，血一滴滴的渗透出来。
许琛不明白她说的所有人都离开她是什么意思。
他依旧沉默不说话。
操，别说了，别……别再说了。
他要彻底疯了。
“许琛，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了你，从岸上跌落谷底。所以你、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喜欢我……”
她极少喊他名字，可每一次喊，都会让他猝不及防。
我对你的喜欢，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但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给不起你了。
有句话说，高中交的朋友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高中喜欢的人呢？
会不会也是一辈子都难忘的白月光。
他冷笑着，将眼睛缓缓闭上，笑的那么绝望，“求来的感情，你敢要吗？”
“哥哥……”
“别叫我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妹妹。现在分手了，就更一点关系都没了。”
他再一次递出去，“我把发卡还你，以后，我们就各归各路。”
“不要。”她好伤心，好难过，“我把心还你，那你把他还我，可以吗？把那个做什么都不会放弃我的许琛还给我。”
“……”许琛想死的心都有，他最不想伤害她，可偏偏就只有他伤害了这个小少女。
夏沐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知道，只要放手了，这个人就不再属于她，“你说过，是你的就永远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会把她变成你的。”
这是许琛说的没错。
可他现在却直接否认。
“不记得了。”他记性那么好，怎么会不记得。
原来丢了心上的人，真的是刻骨铭心的痛。
“行了，别废话了。这事儿是我混蛋，不服气就揍我一顿，老子等着。”他故意不耐烦，冷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
她僵住，依旧看不见许琛的正脸，又忍不住哭出声来，“不要……”
“夏沐你知道吗？我爸和我说公司破产的那一刻，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年我混的什么都不是。我一直讨厌朝我爸伸手要钱，可这几年，我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到最后他连喜欢的人都没有办法保护。
许琛被她的哭声灼烧的体无完肤，岑颖当年抛弃他们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
他仰天，不让眼泪涌出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岑颖当年离开我们是对的，我爸选择放手也是对的，一直以来放不下的人是我，是我自私，是我没用。”
他把错的源头都归到自己身上，他自私，自私的去挽留许宜然和岑颖破碎不堪的感情，他没用，离开了许宜然和集团他就什么都不是。
夏沐不想听他说这些，“不是这样的……”
他放手了，也没力气去挣扎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他会比我更喜欢你。”
她拼命摇头。
“如果可以，不要轻易喜欢一个人。”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他没办法看到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没办法看见以后的她亲昵的喊别人叫老公。
许琛这时候暗暗发誓，如果她上大学时还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如果那时候他靠自己的双手事业有成，那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你别走好不好，我只有你了。”她像个乞丐去祈求他，拉着他不放，“哥哥……”
许琛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对于夏沐，她在同一天承受了双倍的痛苦。
“干什么？老子现在没钱了，你可以不用这么惺惺作态了。”他用狠话激她，逼她放手，“你学学孟思思，人家一见老子没钱了转身就走，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啊夏沐？”
哪怕是吵架，他也没敢大声喊她。
许琛整个身子都在打颤，一双爆满青筋的手快要攥出血。
夏沐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来，她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许琛执意要分手，她会成全他，她一定不要成为他的累赘。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夏沐合动唇齿，问出一句话，“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果断干脆，“嗯。”
“好。”她扬手拂去脸上的泪珠，拖着鼻音鼓足勇气，“你再最后说一遍，说你不喜欢我了，说你讨厌我，我以后绝不会纠缠你。”
“我不喜欢你，而且还讨厌你，我们没可能了。”他说的冷血又无情，“够了吗？”
就算是亲耳听他说出来，夏沐还是不敢相信。
从始至终她都相信许琛不会是玩玩就算了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苦衷。可偏偏这个时候夏明诚和聂诗兰离婚，她什么忙都帮不上他。
如果是这样，她甘愿放他走。
“我明白了。”她握住许琛的手逐渐放开，属于她掌心的温度也在逐渐消失，“哥哥——”
她咽了口气，舔了舔早已因哭而干裂的唇，“我们分手吧。”
许琛背对她，迟迟没有转身。可另一面的少年最后还是没忍住，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如果我骗你，那就罚我永远都得不到你。
他耳边回想起在游乐场时曾给她许下的承诺。
对不起，我食言了，最后还是骗了你，老天真的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我也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小同学，我的离开会带走你所有的不幸，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许琛这才明白，原来年少时的喜欢会成为动力，也会这么脆弱，还会面临这么多的阻碍，原来不只是凭着一颗炙热的心就可以走完整个青春。
原来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会被迫选择离开。
从今天开始，他们就彻底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从现在开始，他们分手的事情会传遍志才，而黑狼，更没必要去拿一个他玩剩下的女人来威胁他。
她也会过上属于她的安逸生活。
那天阳光很暖，可刺到他心里时确实极度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