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保护一个人
少年脸上透露着无奈，“她没得选择，我现在只能给得了我所拥有的。”
“那，如果那群人再来找你呢，你怎么办？”
“我？”他冷笑一声，似是嘲讽自己，“最多就是一条命，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既然决定这样干，就没想过要怕谁？”
只要她好好的，他就什么都不怕。
杨子桐第一次见他为一个女人这么疯狂，可知道他是认真的以后，他觉得许琛有些可怜，但又不知该怎样安慰他，“琛哥……”
许琛丢掉手里喝剩下的酒瓶，整个人慵懒傲慢的靠坐在椅子上，眼睛无神，若有若无的说着话。
“我不干净。”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而她不一样，她太干净了，干净的让我觉得……她不应该和我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离开我，她会过得很好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对许琛而言，他有幸能在夏沐的生命里出现过，并和她在一起过，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生活很乱，身份也很杂，配不上这么好的她。
喜欢不需要本事，可喜欢会让人变得有本事，可他不一样，喜欢已经让他卑微的彻底，他明明没有那么差，可每次面对夏沐时，总会觉得不自信，又觉得她没那么喜欢他。
就像这次，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果断又决绝，他们谁也没再找过谁，就是再见面也会是两个陌生人。
杨子桐瞧不起他这样。
“可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分手了就分手了，你就不能振作起来吗？”
“我也想振作起来啊，我也想把一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安旭没破产，我和夏沐也没分手……”
他越说越脆弱。
“琛哥，你记得吗？以前咱们一起干架的时候你总第一个冲在前面，看到有人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也奋不顾身，之前能做的事现在也一样能做！”
“帮人？”他似是癫狂，语气很重，“我帮了他，谁他妈来帮我？！”
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的话里看不出几分真假，把心里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在此刻随着内心尽数吐露。
杨子桐没说话，只是听他说。
许琛话里带着弥散，满身散发着酒气，只是大醉一场，“我帮了那么多人，帮了那么多人就落到了现在的下场，我连最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谁他妈又能来可怜可怜我？”
“……”
这家小吃馆没了其他顾客，今晚在这儿仅有的几名客人也被他吓跑。
杨子桐认为他已经醉了，说的话让他摸不到头绪。
他看了下手机，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想起刚来时许琛和他说的话，打算送他回学校。
此时，许琛低着头，被杨子桐搀扶着，步子不稳，压着眸子看他，“帮我找人，跟着她。”
“跟谁？”
许琛被架的难受，呕了几次没吐出来，“跟着……夏沐。”
“你这又是何苦。”
他说话断断续续，带着十分醉意，“拜托了，他们不会听我的。”
“行，我知……”
“呕～～”话没完，许琛一口吐旁边。
“道了……”
“……”
结束酒场的时候大概十点多，许琛喝醉了极为难缠，嚷嚷着要见夏沐。杨子桐没见过他这样子，连哄带骗的带他回了志才。
“我的祖宗啊，小爷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跟你喝酒。绝对！”
许琛不省人事，拖着尾音，“我要见夏沐，我想她了～～”
“你这不是活该是什么？自己都和人家分手了，现在又想人家，自作自受啊！”
“我不想和她分手的～～”他话说一半，稍没注意险些被绊倒，他扭头笑着对杨子桐说：“她是我最喜欢的人，嘿嘿。”
“行行行，我知道了。”他实在没耐心了，在他听不见的地方碎碎念，“醉成这样还一口一个夏沐，你是被夏沐的鬼魂上身了吧。”
杨子桐拖着喝醉的许琛经过女生宿舍，宿舍门已经锁了，许琛吵着闹着不肯走，他没办法，陪他在这儿待着，想着等许琛睡了他就被他离开。
没想到正巧遇到陈梦，宿舍门是镂空防盗铁艺门，离得远杨子桐也注意到了。
“哎，陈梦，你等下。”杨子桐把许琛放到旁边的长椅上。
陈梦爱搭不理，“有事儿？”
经过许琛甩了夏沐这事儿，陈梦也对他们这一帮人改观，一群都是渣男禽兽。
杨子桐边说边注意着许琛，“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下夏沐？”
陈梦听到这儿火气也上来，刚才仅有客气瞬间消失，“找夏沐？许琛这个负心汉把夏沐伤成那样，还敢找夏沐？！”
“他也不想要这个结果。”
“那是他活该，夏沐他父母离婚，她本来就够伤心了，结果他倒好，还偏偏在同一天和她提分手，许琛以为全世界的女生都得围着他转是吗？还是他以为夏沐离了他就活不了？！”
陈梦大气小气先发泄出来再说，她性子直爽，见不得最好的朋友受委屈。
杨子桐不明所以，“不不是，你说……夏沐的父母离婚了？！”
她没理，转身欲要走。
“哎，陈梦。”杨子桐放下最后的自尊，想为这对苦情人做点事，“算我求你了，也是提琛哥求你，就让他再见见夏沐吧。”
“……”
“如果真的没有缘分，那这次，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许琛清醒的时候不敢来找她，只能远远的看着，求你让她下来一趟吧！”
她愣在原地久久未动。
陈梦最后没应，径直走向宿舍。
杨子桐望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是努力给他们创造机会了，奈何天不遂人愿。
看着许琛躺一会儿醒过来，翻个身继续趴着，怎么也不肯睡。
今夜的温度让杨子桐感到极度寒冷，让他觉得，人在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心都有想死的感觉。
他笑了笑，笑许琛痴情，为了女人什么都敢做，又笑夏沐被蒙在鼓里不知情，整天以泪洗面哭成罪人。
从前他倒不信造化弄人，但是现在，他信了。
他瞬间为许琛感到难受，许琛不知道夏沐父母离婚的事儿，否则不可能会忍心让夏沐的痛苦雪上加霜，那他该不该告诉他？
纠结片刻。
他决定还是瞒着。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告诉你，又得前功尽弃从头再来。”
他鼓足勇气提出了分手，如果真的知道夏沐经历的这些，杨子桐猜，许琛就算是死也会护着她，更放不下她，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自责。
他迈动步子扶起许琛，“走吧琛哥，人家不想见，咱们就回宿舍，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过去了。”
杨子桐扶着许琛胳膊正要搭在自己肩膀上，突然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再到少女那声清脆的喊声响起。
“杨学长！”
他下意识转身，看见许琛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站在他们面前，“夏沐？你怎么在这儿？陈梦不是……”
“是陈梦告诉我说，他要见我。”
杨子桐转了没说完的话，“啊对，你怎么出来的？宿管管你们这么松啊？”
“没有，是我说我有药忘在教室了，必须要去拿一下，阿姨就放我出来了。”
“……”这话如果换他们男生说，他肯定是不信的。
卧槽，学霸就是学霸，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我和琛哥出来的时候怎么就那么难呢！
“琛哥喝醉了，非得要见你一面，如果他清醒着，肯定没胆子来见你，所以……”杨子桐又扶他坐下，折腾的他像条狗，“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在前面等着，你们说完话就喊我一声。”
“好，谢谢杨学长。”
杨子桐站在不远处背对他们，虽然不看，但他能依稀听见两人的对话。只是闻声不做声。
夏沐牵着他，轻声道：“哥哥。”
他身上弥散的气味让少女皱了皱眉。
许琛拖着沉重的眼皮随着声音看去，仔细瞅了瞅，眼前虚散的人影逐渐聚焦成形，少女除了眼睛红红的，容貌依旧动人。
是他爱到骨子里的女孩，死了他都认得。
他笑了，眼神恍惚，意识醉酒导致不清，“夏沐……”
“嗯，是我。”她知道现在的许琛意识不清醒，她声音很软，“你想我了吗？”
他们有几天没见了，没想到再见时他确是现在这样。
“想。”他触碰着她的脸颊，指腹擦过她的皮肤，“想你想的要死。”
夏沐忍不住又哭出来，“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开？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分不清许琛哪句话是真的。
一瞬间也提醒过自己，现在他只是醉了，说出来的话根本不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是，她更想相信酒后吐真言。
许琛的笑容不减，“你怎么又哭了。我也不想让你哭的，但是我也没办法。”
小姑娘单手胡乱抹了抹被泪水留下痕迹的脸庞。
她刚想说话的时候，被许琛抢先。
“夏沐，如果我大学里能混出点人样，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一定回来找你。”
这是他想说却又没有说出来的话吗？
这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吗？
可不管这句话算不算数，即便你酒醒了之后不会记得，我也会让它算数。
“好，我等你。”等你回来找我。
他靠在她肩上，躺的很安稳，和靠在杨子桐身上截然不同。
见许琛没再说话，她想，该是时候送他走了。
夏沐今晚见了他，听他说了心里最真实的话，她很开心。
杨子桐架着人回了宿舍，他们刚才的谈话他也听到了，只是从没对许琛提过。
夏沐也愿意去为了他遵守那个承诺。
如果那个时候，一切都安排的刚刚好，我希望我最后等到的人，是你。
次日许琛酒醒后，根本不记得昨晚上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在喝酒前嘱咐杨子桐让他把他带回学校。
今早他是在宿舍床上躺着呢，也就知道是杨子桐带他回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不是睡宿舍就是睡教室桌子。
许琛没想去教室，自从和夏沐分手，他总是刻意避着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的可怜模样。
醒来之后，随便收拾好自己，拿着手机就又出了校门。
他今天有约。
就约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他一会儿还要回去，就没走远。
不久，一个壮汉朝他径直走过来。
“琛哥，叫兄弟出来有事？”
许琛约胖哥出来，是有事所托，只是他面带诧异，他如今轮到这个地步，没想到他还愿意叫他一声哥，“谢谢你还能这样叫我。”
“这说的什么话，那时候如果不是跟了琛哥你，兄弟我哪能混到这个地位。”胖哥重情义，知恩图报，也正是跟了许琛办事，才有了些许说话权利，“琛哥，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兄弟能办到的一定办。”
“确实有一件事想求你。”许琛极少开这样的口，也极少求人，但又没办法。
“什么事？”
许琛面目凝重，“我想让你帮我保护一个人，她叫夏沐，是志才的校花。”
最后几个字让他百般为难，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指也不愿这般低声下气求别人去保护她。
胖哥知道她，恍惚，“校花……是不是上次在酒点半，被你带走的那个小姑娘？”
他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那次在酒点半时草草一面，他那时就知道，许琛怕是逃不了了。
“嗯。”他接着道：“我怕因为我的事牵扯到她，尤其是黑狼，如果知道我们的关系，肯定去找她麻烦。”
“这事儿简单，琛哥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把人看住了。”
“到时候回来，再好好谢你。”
胖哥急忙问：“不是琛哥，你要去哪儿？”
“想考个远点的学校。”
“西泽这么大，留在这儿不行吗？”
许琛笑笑，没作答，“你帮我护住她，老子记你一辈子。谢了兄弟。”
年少时的许琛曾单纯的认为，人生第一次心动会因为时间的消磨而被遗忘。
可时间却告诉他，过得越久，他记得越深。
从前高三的知识点让他头疼，他以为记住这些知识难上加难，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遗忘也这么难。
许琛交代完事情刚想要走，发现胖哥神情不对，“怎么了？”
胖哥朝那方向盯着，说话间也未转移视线，“琛哥，黑狼！！！”
对面的身姿越走越近，浑身散发着戾气，显然是来找事儿的，又显然是来找他的。
胖哥这张脸带着足够的杀气，和许琛不同，他这脸，往好处想，是国泰民安，往坏处想，能驱魔镇宅。
只是今天，他没带人……
再牛逼的脸，也只是一张普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