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解开九连环
周晏之低声劝诫:“阿许不可强出头!”周许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在众目睽睽之下,箐箐郡主命人把九连环送到周许面前。
周许只是把九连环翻来覆去地看两遍后,笑着对皇帝说:“解开这个环需一刻钟,圣人可先饮酒用膳。”
皇帝也不想给周许太大压力,招呼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歌舞弦乐继续演奏着。
苏慕箐见状,忙命人点了一炷香,摆在人前,她不相信周许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开,南诏国最快解九连环的人也花了近三炷香时间。
此刻殿内的宫廷乐师在演奏古筝,曲调深厚灵透柔和,音韵明亮清脆含蓄,纯朴古雅。
但人们无心思赏听,只是一边谈笑着一边眼睛盯着那炷香,再瞄一眼此时泰然自若的周许。
陆瑾辰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担忧,当初周许交给他九连环那晚,他自己研究了许久后,也花了近两炷香的功夫才解开。现在周许在大庭广众下承诺仅用一炷香时间解开,他心中还是有顾虑。
周许对于九连环的解开步骤早已烂熟于心,她前世就会解,前些时日画九连环的图纸时就又仔细研究了半天,所以此刻周许正不慌不忙地按照心中所想的,解开了第二环。
大殿的乐曲已由古筝换成了编钟,在一阵悠扬、和谐又深沉而庄严的编钟乐后。苏慕箐看着眼前的那柱香已经燃去一半,心里洋洋得意,料想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解开。
周许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心无旁骛地盯着眼前的九连环,现在已经解到第四环,第四环比较麻烦, 因为要放下第四环就要第三环上来,那么第二环和第一环都要上来。上第一、二环,下第一环,上第三环,上第一环。
就这样周许有条不紊地按照心里预想的步骤操作,一秒没有耽搁,解到了第六环。
肖云亿看着一旁聚精会神的周许,见他始终都是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操作,心里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眼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能在皇帝、在众人面前沉着冷静应战已经十分不易。
陆瑾辰看着燃了一大半的香,心里有些暗暗着急,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上场,也不愿意看着她一个人坐在下面孤军奋战,自己却在一旁束手无策。虽然看着周许此刻是从容不迫的,但他却心疼她,不愿她独自一人承受这些压力。
此时周许终于解到了第八环,先装上第七环,装上第七环之后,第八个环也解开了,再重复了一次之前的步骤,最后终于将第七环也解开了,就这样九连环全部解开了。
周许欢快地拿着解开的环,站起身,对皇帝拱手行礼,皇帝示意暂停了乐曲,一旁的宦官把她解开的九连环呈上给皇帝。
皇帝一看,果然全部解下,开怀大笑,再看那一炷香此刻才是全部燃尽,“看来周小郎君的确如郡主所说的一表人才,天资聪颖啊,待宴席后,朕必定重重有赏。”
周许拱手谢恩后,坦然坐下。
苏慕箐缓缓起身,违心地恭维着,“中原果然是人才辈出。周小郎君更是是才智过人。”
皇帝笑着说:“人各有所长,郡主的舞姿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围观群众见皇帝都在打着圆场,也都纷纷附和着。
宴席上最大的风波到此结束,这会大家才安下心来吃喝看节目。
苏慕箐本来想用九连环打脸周许,没想到却被她轻松化解,此刻恨得咬牙切齿。
周许看着她充满了敌意的目光,故意仰起下巴,挑眉,朝她迎面看去,我就是要气你,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苏慕箐看到周许挑衅的目光,气得直跺脚,拉过一旁的董明皓,气愤地说:“我不管,我要你帮我教训教训她,把她给我好好揍一顿。”
董明皓无语地请求着:“姑奶奶,咱们可以回去再说吗?皇帝还在上面坐着呢?”
周晏之看着这二人之间无形的“电火花”,拉了拉周许手臂,“咱们可以不去惹那位骄横跋扈的郡主吗?”
周许无辜地说:“我没惹她,是她主动惹我的!”
周晏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宴席过后,群臣散去,陆瑾辰带着周许来到了万福殿,看着王昶坐在椅子上,一只脚落地,另一只受伤的脚翘在凳子上,而自己正聚精会神地在解九连环。
抬头看到陆瑾辰身后的人,王昶激动地差点站起来,周许忙上前扶他坐好。
王昶拉着她的手臂:“阿许,你真的太厉害了,我摸索了好几天都没有解开这个,你居然只用了一刻钟。阿许,你快来教教我,你是怎么解的?”
周许笑着安慰道:“解不开就算了,我送你这个只是为了让你打发时间解闷的,不是让你把它解开,我给你带了一样更好的东西。”
王昶见她神秘的模样,好奇心爆满,连声问道:“是什么?是什么?”
周许从袖带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本书,“这可是我亲笔写的第一本武侠小说,保证你看了还想看。”
王昶一看封面《雪山飞狐》,激动得一把揽过周许的臂膀,“只有你最懂我,我在宫里快要烦闷死了。”
陆瑾辰在一旁实在忍不了,“小心你的腿,差不多得了。”
王昶看陆瑾辰一脸的不悦,讪讪地松开了手,笑着说:“阿许亲自写的书,只送给了我一人,我当然高兴啊!”
周许笑着说:“只要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我回头再给你写。”
王昶连连点头。
从万福殿出来,陆瑾辰一脸地不悦,在周许前面走着,周许快走了几步,也跟不上他,索性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陆瑾辰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跟上,刻意地放慢了脚步,周许这才慢腾腾地走了上去。
看着她嘟着小嘴,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陆瑾辰又软下心,讨好地问:“今日去我府中一趟,好吗?”
“去干嘛?”周许兴致不高。
“我有话跟你说。”陆瑾辰拉着她的手走上马车。
两人在马车上并排坐着,周许想要缩回手,陆瑾辰紧紧地握着,不放手。
到了陆宅,陆瑾辰径直把周许带进了自己小院的书房。
周许看着他焦急的模样,还以为有事,正要询问,陆瑾辰转身一把抱住了她。
“今日之事,我深表歉意,在大殿上,看着你因我而被苏慕箐为难,我却只能干看着;在万福殿,阿昶对你举止亲密,而你只为他一人写书。说心里话,即便他是我兄弟,我也吃醋了,因为你都不曾这样待我。阿许,我的心意你早已知晓,但是你的心意呢,在你心里,我究竟能占几分?”
陆瑾辰紧紧地抱着她,真的好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是揉进骨头里,揉进血液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的感觉到她真的在他身边。
过了良久,周许缓缓地抬起手臂拍了拍他的后背,解释着道:“阿昶和我是好朋友,我们只是心意相通的好朋友。我的心里只有一人,那就你。”
“真的吗?”陆瑾辰松开手臂,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周许莞尔一笑,“信不信随你,我要走了。”说完正欲转身,陆瑾辰拉住了她手臂,顺势又把她圈在了怀里,看着她含笑害羞的模样,陆瑾辰缓缓地低下头,在她的额间留下一个深深的吻。
“阿许,你知道吗?原来每天见面也会想念的,你嫁给我好不好?不要让我等太久,我受不了。”陆瑾辰的唇轻触她的发丝呢喃。
周许的心都被他说软了,原来看着不苟言笑的陆瑾辰竟然这么会说情话。
周许看着外面天色不早了,忽然想起今晚除夕夜要早点归家,陆瑾辰只好依依不舍松手,让清浅和林秀送她到家。
两个人吃完了年夜饭,今年只有周许陪着周晏之一起守岁,两个人围着火炉,吃着烤栗子,一旁的小圆桌上依旧摆满了各种糕点和果脯。
周许突然想起去年大年夜守岁时,赵言舟还和阿兄坐在那里相谈甚欢,不禁轻叹了口气,有些惆怅。
周晏之心细如发,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眼睛,“是不是触景生情,想起去年一起守岁的人?”
周许突然红了眼眶,周晏之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臂膀,“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为难自己。”
周许点了点头。
周晏之问:“还会想他吗?”
“偶尔会想起,觉得恍若隔世,对于已经不可能的人,我不会苦苦纠缠。 ”
周晏之点了点头,舒了口气,“那就好。”
陆瑾辰在宫里吃完团年饭,皇帝见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打趣道:“你心情不错,是不是抱得美人归了?”
陆瑾辰轻笑着:“过两日我打算邀请周晏之和她一起去终南山别院去泡温泉。”
皇帝一听来了兴致,“她答应你了?”
陆瑾辰嘴角上扬,“应该不会拒绝。”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以前我不理解,一向不近女色的你竟会迷上周许?现在我倒是慢慢理解了,她聪颖、活泼,狡黠又可爱,会击掬,胆大心细,又进退有度。难怪你和阿昶……”
陆瑾辰心一沉,“阿昶他……”
皇帝轻轻地点了点头,“八成是,他近来几乎句句不离周许。”
陆瑾辰叹息地看向窗外的大雪。
第二天元日是新年的第一天,皇帝照例穿着冠服,来朝贺的人按位次排列,各国使臣和唐朝官员们都穿着华丽的服饰,雅乐九奏,竿声磬声铮铮,三公给皇上献寿,皇上赐福大臣。天亮后宣告百姓,共保太平盛世。
陆瑾辰结束了宫里的这些朝拜的流程后,迫不及待地赶到了周府。
“泡温泉?”周许听完了陆瑾辰的话,有些兴奋地看着周晏之,周晏之无奈地笑着,“如果你想去那我们就一起去,带上阿橘、阿桃和天远一起。”
周许高兴地点了点头,陆瑾辰笑着说:“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后日一早我过来接你。”
周许畅想着,在寒冬假日,一起去泡个温泉,忘却烦心事,多么舒畅的心情。而且还是在大雪天,喜欢的就是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阿橘和阿桃都很兴奋,提前就开始准备了。
周许无奈地看着两个兴奋到失控的婢女,笑着摇了摇头。
盼望着,终于到了出行这一天,陆瑾辰、周许和周晏之坐一辆马车,其他人一辆马车。
一行人坐着马车,终于到了终南山。天公不作美,他们下午到终南山别院时,天阴沉沉地,傍晚更是下起雨来,
周许一点也不觉得扫兴,收拾好东西后,穿着木屐子踢踢踏踏地去陆瑾辰的正院找他们吃暮食。
陆家在终南山的院子修得很有味道,主院里抄手游廊檐下种了大株的芭蕉,只可惜在冬日叶子已经枯萎了。
周许到厅堂时,陆瑾辰和周晏之正坐在桌前聊着天等她。
三个人对面坐着吃饭。
粟米粥熬得粘稠,鸡子煮得很嫩,虾子蒸饼很鲜,腌小菜也很入味……这样的山居晚餐,虽简单,却分外好吃。
周许吃得很香甜。
周许把小小的虾子蒸饼塞到嘴里,又就一口粥,正吃着,抬头看陆瑾辰吃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吃罢饭,因为外面下雨,三个人只能在室内消磨时间。能做什么?不过是观两卷书,下一回棋。
陆瑾辰和周晏之下着棋,周许站在一旁观战,楚河汉界,立即战云密布,中宫炮用马罩,双车挟士,重炮将军,直斗得难解难分。
周许看着在棋局上厮杀得惨烈的两人,此刻却都是默不作声,自己站在一旁连一声叹息都是多余的。
周许只觉得无趣,开始盼望着明日的温泉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