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如愿以偿
周晏之和陆瑾辰下了两局棋后,称白日坐车疲累,早早地回到自己院里。
陆瑾辰环顾左右,没有看到周许,一旁的婢女提醒他,“小郎君往后院去了。”
陆瑾辰沿着游廊往后院方向走去,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趴在屋檐下一个巨大的水缸边沿上。
周许看着水缸里浮着睡莲,水中金鱼游弋,看起来颇有禅意,正在出神时,陆瑾辰悄悄走近,“看什么这么出神?”
周许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回头见陆瑾辰已经站在自己身旁。
周许感慨着:“以前看过一卷书,说鱼的记忆只有瞬间,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瞬间记忆,自在随性,不惑于心,不困于情。其实这样也好,可以自由自在,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
陆瑾辰听完,半晌没出声,伸手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惆怅的神情,心疼地说:“阿许,如果你心里有我,就让我们一同分享所有的快乐和悲伤。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我们都要彼此陪伴,相互支持。因为,有你在身边,我感到了无尽的温暖和幸福。我认为这世间上最好的事情,就是能够与你一起分享所有的快乐和悲伤。
周许看着他清俊的眉目,担忧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陆瑾辰这才放心地拥她入怀。
“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快乐,所有的烦恼忧愁让我一人承担吧。”陆瑾辰抱着她,心里祈盼着。
周许也伸手抱住了这个坚实的后背,安心地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第二日,周许被鸟鸣声叫醒,盯着蚊帐有片刻的惺忪,眼睛立刻睁大,翻身起床,推开窗户,昨夜竟然落雪,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周许连忙换衣,阿桃听到声响,进来服侍洗漱,给她披上了狐裘,一切就绪后,周许来到前院。
陆瑾辰看到她的身影,忙唤她:“阿许,过来这边看!”
周许走近,闻到一缕清香,原来在凛冽的寒风中的一树梅花,孤傲地挺立在墙角。树上的花儿开得正艳,红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为寒风平添了一分生机。
看着她目不转睛的模样,陆瑾辰笑着问:“喜欢梅花吗?”
周许点了点头,陆瑾辰拉着她的手,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递给她。
周许疑惑地打开,原来是一支精致的梅花簪,牛皮雕刻,质感温润古朴,梅花含蓄渐开,搭配青金、绿松流苏,若簪青丝之间,殊为婉约清丽。
“喜欢吗?”
周许含笑着点了点头,陆瑾辰拉过她的手,“这是我亲手雕刻的梅花簪,送给你,真希望可以早日看到你戴上它。”
周许赧然地低下头,心中突然有个想法。
冬天白日短,又是阴雪天,三个人一起吃过朝食后,在院子里赏了梅花,下了会棋,没过多久又到了午膳时间。
一起轻松愉悦地吃完了午膳,陆瑾辰带着周许和周晏之来到了别院后园的温泉池旁。
温泉池由许多亭台榭廊围建而成,亭台飞檐盖顶,榭廊琉璃遮面,有东西南北四道门。
四道门皆是内装门栓外安锁。
里面更是假山堆砌,各种形状的石头精心铺陈,加之种植许多翠竹、红花,在热气腾腾、源源流淌不息的泉水溅起层层氤氲中,若隐若现,如梦如幻,此刻天空中还飘着点点雪花,落雪与蒸腾的热气相融,消失了半空中。
周许忍不住用手撩了撩池中温热的水,兴奋地说: “果然是热的!”
陆瑾辰笑着点了点头,“男子汤泉就在隔壁,待会我和晏之在那里,你自己一人在这边可行?要不要让清浅来陪你?”
周许摇了摇头,泡温泉穿着清凉,还是一个人待着自在。
陆瑾辰离开后,周许在一旁的浴堂里用温泉水淋身三遍,代表了除尘、除垢、除秽,顿时感觉精神爽洁,身体也适应了温泉的温度。
沐浴后,周许换好装,披着外氅开门而出,她一身素白,再加上温泉水冒出的热气,朦朦胧胧如同仙子般,来到温泉池边,解开了头上的银丝带,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柔顺地倾洒而下。
周许解开外氅,衣服缓缓从她身上滑落下来。
她双手扶着扶手,顺着台阶缓缓往下走。
温热的泉水,瞬间将她雪白的双足彻底浸泡,恰到好处的炙热感,瞬间自她的双足传遍到全身。
转眼间,温泉便没过她的双肩。这时候,人也就完全到了温池里,顿感通体舒畅。
周许的水性特别好,还可以在温泉池里肆意游动。
“阿许,我们就在旁边,你有事就喊我们。”周晏之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周许此刻在温泉池里玩得正欢,一会游到了池边沿停下,伸手接到了空中飘落的簇簇雪花。
她惬意地闭上了双目,冬日最开心的事就是泡温泉。
周晏之和陆瑾辰在一旁的温泉池里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周晏之笑着:“这回我夹在你们俩人中间,真是妥妥的多余人。”
陆瑾辰急忙挽回:“这是哪里话,没有晏之,阿许估计也不会来。”
周晏之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过完年,阿许就十七了,我阿耶阿娘肯定不会由着她散漫的性子,陆兄准备什么时候迎娶她呢?”
陆瑾辰苦笑着:“我父母那边,我已经写信告知,只要阿许点头,我恨不得马上就成婚。”
周晏之笑了,“等她想通了,就答应你了。
泡了一会,周晏之觉得有些闷热,起身回去了,临走时还喊了周许,听见她答应了一声后,安心地走了。
周许起身喝了几口水,活动活动了筋骨,又下温泉池里泡着,趴在水池边沿,太舒服了,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陆瑾辰在这边温泉里泡了许久,听着隔壁有断断续续的玩水声,就没有再喊她,自己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仔细听旁边温泉池里只有汩汩的水声,突然“哗”一声站起身,衣服都来不及换,披上就往周许这边跑。
陆瑾辰急促地敲门,喊周许,无人应答。实在迫不得已,他使了轻功,翻墙而进,只见里面雾气缭绕、若隐若现,温泉池里空无一人。
陆瑾辰急了,正欲跃进温泉池里寻人,只见雾气氤氲的水池对面,一个交椅上有个背影歪着头,背对着他。
陆瑾辰一怔,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只见一个少女紧闭着双眸,睡着了,她散下的青丝随风舞动,穿一身白色衣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肌肤晶莹如玉,容貌秀丽至极,眉目间隐约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这就是我的阿许!她清新得好似桃花瓣上的晨露凝结而成。
陆瑾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慢慢地蹲了下来,单膝跪地,用手轻轻地把少女额前的几缕发丝理了理。
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娇唇,陆瑾辰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似乎也比往常快了许多。
他再也忍不住,慢慢地凑近,闭上了眼睛,柔软的唇轻轻地印上她的额,她的鼻,她的脸,最后终于落在了让他朝思暮想的唇上。试探的轻触,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
周许嘤咛了一声,陆瑾辰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那个吻。
周许一直低垂的头动了动,终于抬起来,缓缓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陆瑾辰见她睡眼朦胧、懵懵懂懂的模样,内心一片柔软。
他舒了口气,温柔地说:“我现在要亲你,如果你不愿意,可以躲开。”说完双手搭在交椅两侧的扶手上,弯下腰,慢慢地俯身下去。
此刻陆瑾辰几乎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
周许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脸上渐渐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露出鲜嫩水润的舌尖,清纯夹杂着妩媚。
她惹人怜爱的样子更让陆瑾辰情难自禁,他含住了她的唇瓣,继而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她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已不自觉地潮湿……
这个温柔又缠绵的吻结束时,两个人都抵着额头,闭着眼,轻轻地喘息着。
周许低着头羞怯地睁开了眼睛,不敢抬头。
陆瑾辰笑吟吟地看着她此刻害羞的模样,轻轻摸着她的青丝,“阿许,嫁给我,好不好?”
周许抬头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表情,含笑着点了点头。
陆瑾辰一怔,瞬间反应过来,欣喜若狂,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把头埋进了她的青丝里,湿了眼眶,“谢谢你,让我如愿以偿。”
两人回到正院时,已是暮色降临,周晏之惊讶地看着披着外氅、身穿一身白色衣裙的周许,“阿许今天怎么突然换回女儿装?”
周许腼腆地低下了头,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内。
阿桃看着坐在镜子前的小娘子,肤光胜雪,明亮的双眸犹如一汪清泉,这般秀丽的容貌却天天似男儿一般,着实可惜。
当周许梳着云鬓,鬓边戴着一支精致的梅花簪子,身着淡黄色的绵袄,外面披着一件长长的白色狐裘,嫣然含笑地出现在门口时,陆瑾辰的眼睛再也不舍得移开了。
周晏之看着裹成球球一样的周许,只觉得小妹换女装后更显得娇憨可爱。
周许见这两个看出神的男子,伸手晃了晃,“醒醒,该吃暮食了。”
陆瑾辰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难怪你阿娘要你扮男子出门,你换回女子的模样实在太迷人了。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周许被他无赖的模样逗笑了。
周晏之无语地摇了摇头,默默地回了自己院子。
“不许再胡说!”周许娇嗔地敲了下他的胸膛,陆瑾辰居然抓住了她的拳头,放到嘴边,用力亲了一下。
周许羞涩地低下了头,以前觉得陆瑾辰是一个严峻又清冷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在感情面前,他竟如此主动热烈。
陆瑾辰轻轻抚摸着她头上的梅花簪,含笑着说:“你肯为我换回女装,我心中欢喜得很。”
周许含羞地扭头看向别处。
转眼用暮食时间,陆瑾辰让人把食案送到了周晏之院子里。
而周许和陆瑾辰的食案上多了一壶酒。
他笑道:“离这里不远,有松林观,观内道士酿的松子酒,你尝尝。”
周许倒了一杯,尝一尝,较之普通的酒更加清甜绵软,度数更低,有点似后代的“女士酒”。这样的冬夜,配着炙野鸡肉吃,甚好!
“你莫贪它甜,其实后劲足。”陆瑾辰笑道。
周许点头答应着。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随意说点闲话。
陆瑾辰见她此刻心情不错,尝试着询问:“等明日我们回长安后,我就向圣人请奏,给我们赐婚,行吗?”
周许双颊微红,目光肆意地打量陆瑾辰。他颜值是真高,身材也不错。
看周许神色,陆瑾辰便知道她有酒劲了,于是招呼婢子去叫厨下做醒酒汤来。
“你刚才说什么?圣人赐婚?”周许喝完了杯中剩下的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的,你莫要再喝了,一会喝点汤,醒一醒,早点回去睡。”陆瑾辰道。
周许用手撑着头,靠在凭几上,晃着脑袋答应着,下一秒就歪在凭几上睡着了。
“阿许?”陆瑾辰轻声叫她。
没有应声。
陆瑾辰从榻上下来,走到周许身旁,又叫一声,还是没有答应。
陆瑾辰低头看她,她双颊红红的,嘴微嘟着,发髻有些松,鬓边掉下一绺来,平日的聪颖、张扬、任性都不见了,倒有些少见的娇憨。
陆瑾辰弯下腰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她竟然这般纤瘦,抱着毫不费力,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她的房间,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陆瑾辰抬声叫外面伺候的婢子们:“来人!”
阿桃忙走进来。
“伺候她睡下,”他停顿片刻后,想了想,又嘱咐道,“小心她晚间唾酒,或是蹬了被子着凉。”
周许酒后,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