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息
江城最近连连下雨，除了学习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不过今天课桌里有几封不知道谁偷偷塞的信，不仅表达了对我的喜欢还附了一串qq号想要和我谈恋爱，感觉有些好笑，在最需要奋笔疾书的年纪，她们选择了白日做梦。
——乔年的日记
是啊，陈想打着“来得及”三个字，又一下下删掉，来得及，可怎么个来法儿呢。
好好学习，那就意味着她们要重新把高一的知识补上来，同时还得兼顾现在的知识点。
陈想觉得自己能力有限，还真顾不了两头。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周清发来的信息。
周清说: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陈想盯着画纸上不知何时写下的乔年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写了三五个。
她为什么会忽然对一向不热情的学习提起兴趣
是因为自卑吗？
陈想仔细想想，大约是的，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各科成绩平平总是年级倒数一二百名，模样家世也很普通，这意味着将来她得靠自己才能有能力养活父母和自己，没有人会帮她一辈子。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的人很优秀，她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总觉得自己没资格说这份喜欢。
不论什么时候，势均力敌的感情，才足以与之相配。
他站在顶峰，我若是真的喜欢他，就会想方设法跟他站在一起，这样的感情才有资格说出口。
陈想这样想着，立即动手从书柜里翻出上学期的课本，那些没记牢的公式，没背牢的课文，她要每一科等份分成每天的量，放学回来时就多看看。
做完这些，陈想像是被这下雨天给催眠了一样，渐渐发困，她将折好的课本放在书桌一角，自言自语地呢喃着，“先睡一觉吧，明天开始好好学习。”
陈想眯着眼睛去洗漱，回来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周清就闷闷不乐地控诉她说，“想想，昨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等了你十分钟，这十分钟我都可以看三篇小说了！你不知道我在家看小说有多么艰难吗？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的！”
周清曾说过，她妈妈不许她在家看小说，电视可以看看但时间也不能太长，手机可以玩一会儿但不能带回房间，睡觉时不许偷偷摸摸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搞小动作。
周清家的规矩连陈想听了都觉得艰难，所以每次放学回家，周清总要磨蹭一会儿才走，她家也不远，走路十五分钟，或者公交坐一个站，两家挨得不远，所以周末有空陈想就会约她出去玩。
陈想从书包里抽出作业本，交到课代表的桌上，回来朝着周清嘿嘿一笑，“昨晚我忘了，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我简单做了个规划，但是刚规划完就困得很，所以洗漱睡觉了……”
周清哀怨的眼神打量着陈想，“你不对劲啊！说，为什么这么积极学习了不可以回避我的问题。”
陈想撑着脑袋对她说，“因为我们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周清，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干什么呀？”
周清咧嘴一笑，“当然是当作家了！我也要写出一本属于我的小说，然后拍成电视剧，让我最喜欢的偶像来演！”
陈想拍着她的肩膀说，“所以呀，咱们要努力了，再不努力只能羡慕别人啦。”
周清说，“可是我的梦想……”好像不好好学习也能实现。
跟周清待久了，她一动屁股，陈想就知道她要放什么样的屁，“你的梦想就是好好考个大学，选一个能丰富你文采的专业，然后做你的小说家。”
教室里陆续坐满了人，班主任飘走在教室窗户外，陈想用手肘提醒发愣的周清，“老师来了。”
早读的声音时强时弱，老师一来他们的读书声响彻教室，老师一走除了几个认真的好学生在读书，其他同学发出的只有翁嗡嗡的声音。
陈想读了一会儿课文，觉得嗓子干痒起来，她停了一会儿，就听见周清悄悄说，“想想，我觉得你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陈想转着笔，“为了我的月亮，我必须努力奔跑。”
周清啧啧两声，“文绉绉的。”
陈想一笑而过又想起一段话来:我们都是青春里的匆匆过客，想要抓住彼此就得披荆斩棘往前走。
所以乔年同学，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
上午的课陈想上得无比认真，以至于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她才察觉到时间一晃就到中午了。
还没打下课铃，后排的同学就已经躁动起来，下课铃声一响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永远是后排那几位同学，陈想拉着周清连书都没合上就往外跑。
“你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啊，平时吃饭不都是慢慢走过去的吗。”周清好奇地问。
陈想的声音随着跑步一重一轻，“早点儿吃完早点回去休息，要是睡不够下午我会困的。”
周清无奈，跟着她一路往食堂跑去，路上的用餐大军密密麻麻，两人跑了一半实在不想挤了，于是慢慢朝着食堂走去。
食堂一楼永远是老师们的专属用餐地，陈想拉着周清的手走上二楼，远远就见着三号窗口排队等待的乔年。
陈想看着他身后目前还没人，匆匆对周清丢下一句话就跑，“帮我拿一下餐盘筷子，我先去占位啊。”
她风一样地刹到乔年身后，差点就被身后的几个女生抢了先。
食堂里人生嘈杂，一股子饭菜的香味，却也挡不住陈想闻到乔年校服上的淡淡洗衣液的清香。
周清慢悠悠走过来，“想想，我说你还真是潜力股，高一被埋没，高二给激发出来了。”
陈想抿唇笑着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排在乔年身后，周清看了眼前面的队伍说，“刚刚明明旁边那个窗口人要少一些，你干嘛排到这儿啊？你看跟我们一起上来的都走到前面去了。”
陈想红着脸小声凑在周清耳边说，“哎呀，这不是急着排队没管太多嘛，淡定，别说话了啊。”
可别让乔年听见，不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我是冲着他来的。
陈想一边想着，一边听前面乔年和男同学的对话。
“今天练习册上那道附加题你算出来没有？”
那男生问出口，就听乔年平静地说，“做出来了，要看待会儿自己拿。”
陈想默默赞叹着，学霸不愧是学霸，打饭的空隙还要谈作业题。
随后又听见另一个男同学懒懒地说，“哎，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啊。”
队伍渐渐往前靠，轮到陈想打饭的时候，乔年刚好接过阿姨递来的饭菜，她盯着那份半荤半素的餐盘，假装不经意地往上扫了一眼，就见乔年也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离开了。
阿姨催促着用勺子敲打着菜格，“你吃什么？快点说。”
陈想连忙指了一荤一素，匆匆拿好餐盘站在队伍外等周清。
乔年看了她，这意味着什么呢？是不是证明她在乔年眼里已经算得上“熟人”了。
一顿饭就这样在与周清的闲聊中吃完，幸亏陈想中午多睡了一会儿，下午才觉得神采奕奕，听课十分有干劲。
而今天又发生了一件让人好笑的事情。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教的数学，课上班主任抽了后排一位男同学起来回答一个选择题。
后排的男生大都上课不认真，不是在偷摸着玩游戏，就是悄悄玩手机。
那个男生犹豫了一阵，随口说着，“选c。”
这道题是上节课班主任讲过的一道同类型的题目，这一次还是有人出错，他将手里的数学书啪一声甩在讲台上，溅起一阵粉尘。
“这道题我已经讲过无数次了！还有人不会做，你们上课都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从来没带过你们这么差的一届学生！”
原本极具威严的一段话，但因为班主任他刚讲完，安静的教室里就听见一阵连环屁的响声。
底下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班主任放的，想笑却又不敢出声，教室里顿时有了一种尴尬的氛围，听的同学觉得尴尬，放屁的人也尴尬。
一阵沉默之后，班主任叫刚刚回答问题的同学坐下，继续故作从容地讲着下一题。
时间也如造化般弄人，陈想在底下都能看出班主任很想快点结束这堂课，但下课铃声迟迟不响。
终于等到铃声响起，第一个走出教室的就是班主任。
他人刚走没一会儿，教室里的笑声爆发了，班里最调皮的几个男同学学着那声屁响，一边笑着一边喊着班主任的别名——地中海。
陈想虽然也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没出声，周清倒是没太在意这件事，专心地看着她的小说。
陈想拍着她的手臂说，“不是说好好学习吗？”
周清撅着嘴，手上利落地翻页道，“哎呀，我自制力不行，还是算了吧，维持现状就好。”
人一旦有了借口，就有了偷懒的理由。
见周清不上道，陈想只能孤勇向前，一头扎进题海，费力地演算着。
放学时陈想迅速收好书包出了教室，她要赶紧回家复习一下上学期的知识点，不然写完作业吃完晚饭时间会不够用。
楼梯上挤满了人，陈想在人声鼎沸的楼梯间如同蜗牛一样走着，快到一楼时，拥挤的人群就散得稍微快些了。
这时候她抬眼看去，乔年正插兜等在楼梯口，似乎是想等着人疏散了些再上去。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陈想却先一步错开了视线，跑远了。
樊女士看出了女儿的干劲，吃饭时全往陈想碗里夹肉，陈想塞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妈妈，太多了吃不完。”
只听樊女士跟陈爸爸都笑了笑，樊女士说，“想想，就保持你现在这种热情，咱们冲一个二本！江城有一所普通本科大学还不错，离家也近，你要是能考上，妈妈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陈想两眼放光，欣喜道，“真的”
“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想想了想，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妈妈，等我高考完，带我去做近视眼手术好不好？”
她很早就想着这事儿了，觉得戴眼镜很影响一个人的美，她本来长得就不出众，还整天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太精神。
特别是上次，她撞到乔年的后背，眼镜就歪了，这副模样还被乔年近距离瞅了个正着。
陈想其实很想看看自己不戴眼镜的样子，可是她一摘下眼镜，镜子里的自己就模糊得不行，得怼到镜子跟前才能看清，但这样又不能远看整体，比如脸大不大啦，摘了眼镜眼睛有没有变小之类的。
樊女士哪知道她心里这些小心思，以为是她戴着眼镜有时候不方便，于是答应了下来。
时间飞逝如流水，转眼间迎来了初冬。
寒风瑟瑟，近来江城的天总是下雨，带着一股忧郁的气息。
走廊上很少有同学出来玩了，大都窝在教室里，人多暖和，陈想一上午脚都是冰凉的，她去后排接了一杯热水暖着双手。
后桌的男生敲着她的椅背说，“陈想，我看你最近挺认真的，帮我看看这道题你会不会。”
陈想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是只菜鸟，你直接问学习委员或者班长他们吧。”
那男生笑着把书递得更近了些，“他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哪有空搭理咱们这些学渣啊，你给看看呗，实在不会另说。”
陈想试着拿起书看了一眼他指的那道题，竟还真有些眼熟，“你等等啊，我算一下看对不对。”
于是陈想转过头去在草稿纸上算了起来，一阵功夫后，她对了书后面光秃秃的答案，回头将演算过程给李飞看，“你看这里啊……代入这个公式然后……”
一旁的周清也好奇地围了过去，惊叹道，“天哪，陈想竟然在给别人讲题，想想你啊，出息啦！”
李飞也夸赞她说，“我估摸着这次月考你肯定能涨个五十分。”
陈想谦虚地笑了笑，“还是得看运气，要是出的都是些我不会融会贯通的，估计成绩还是跟以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