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看
她偷看我，被罚站还不认真，看来喜欢我确实很影响成绩。
——乔年的日记
主任的话一出，陈想就知道自己多想了，她不会被叫去当着全年级的面丢脸。
这很好，陈想笑着给主任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她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回到教室陈想心情好了不少，她趁着午休同学们都在睡觉时把检讨写了，导致下午上课时瞌睡连连。
放学交完检讨后，陈想照常往回家的路上走，走到离学校几百米处时，她忽然觉得此事还不保险。
乔年要是说漏嘴了怎么办？
那自己岂不还是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
陈想站在原地纠结，要不要找乔年说一下，让他保守秘密
陈想还在踌躇中，抬眼就见不远处乔年从校门口出来，往她的反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是那天在厕所她见到的抹口红的人。
教导主任不许学霸谈恋爱，可管不住学霸出了校门被人勾搭啊！
陈想思考了一阵，还是打算跟上去。
上学期传得沸沸扬扬的学姐，该不会就是现在乔年身边那位吧？
陈想此刻有些担忧乔年的感情，在她的认知里，感情是神圣不可被玷污且发自内心的喜欢，可乔年上学期才转来学校，没两天就被传与学姐的事情。
看乔年的面相，就不像是个会主动出击的人，陈想觉得，学姐一定只是看上乔年的皮囊罢了，毕竟优秀的人总容易招惹摧花贼。
就这样想着想着，陈想已经跟出去一段距离，她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
但是又有点听不清，陈想一边竖着耳朵，一边贼兮兮地低头越靠越近。
只听乔年身旁的女生开心地说，“最近阿姨老跟我打听你的情况，要不你高三的时候还是转回阜城吧，别让她担心了。”
乔年没说话，又听见那女生说，“前面就到岔路口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啊，有空来我家吃饭，我妈还常念叨你呢。”
这时乔年开口了，他淡淡道，“好，你也注意安全。”
陈想低着头，一股脑往前走，也不看前面的路，还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对方突如其来的道别让她惊讶中带着无措感。
听着好像不是同学们口中传的那样啊……
细想之余，她猛地一头撞在前面那人的背上，眼镜被撞歪，陈想抬头刚想要道歉，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她在跟踪俩人时早已不知不觉地走在了乔年的后头，岔路口乔年一停住脚步，陈想就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没来得及刹车。
现在对上乔年那双带有冷冷探究性的眼睛时，陈想心虚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上午才解释了那封情书不是她写的，下午放学就跟踪人家。
陈想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蠢到家了，她要是去当间谍，恐怕第一集都活不过。
陈想还在愣神间，乔年问她，“你在干嘛？”
这是乔年对她说的第四句话，她记得在走廊里与乔年的第二次相遇，是她心动的开始。
谁不喜欢优秀又好看的男生呢，但对于普通的陈想来说，这些都不切实际，优秀的人有他们自己的圈子，不管是感情还是生活，她和乔年之间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但这一次，陈想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了。
乔年这轮月亮，她现在伸手就能触碰到。
陈想猛然抽回神游的思绪，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抬起的不安分的手就要触碰到乔年的脸。
她尴尬地缩回来，一边迅速扶正眼镜，一边小声地说，“对不起……那个，乔年同学，上午那件事，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跟任何人讲。”
乔年往后退了一步，清冷地说，“好。”
他似乎毫不在意谁对他表白。
陈想回忆起办公室里乔年的那声笑，现在百分百确定了是嘲笑。
他一定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所以现在的乔年，他身上的这种清冷的陌生感，才是最真实的，尽管他们已经以某种不美好的方式互相认识了彼此。
乔年说完转身就走，陈想望着他的背影，鼻子酸酸的，忽然被不认识的人在广播上提到名字，乔年一定也觉得很丢脸。
“真的不是我写的……我还没那么勇敢……”
陈想哽咽地呆在原地，很小声地呢喃。
从学校到家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左右，但今天她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陈想到家后樊女士看出来她不对劲，啃着苹果问，“想想，今天爸爸发工资，咱们要不要敲他一顿大餐啊？”
难得樊女士回到家没有进厨房操劳起来，陈想也不想打消妈妈的兴致，加上爸爸有时候一忙起来，经常睡在单位里，陈想也想跟爸爸在一起多待会儿。
“好啊，妈妈。”
一旁的陈爸爸从一堆文件里抬头，“我同意啊，是得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最近都忙疯了。”
樊女士笑他，“可不是嘛，把工作都带家里来了，什么时候走啊，老陈。”
“马上马上。”
陈想进了房间把作业先从书包里拿出来，随后兴致缺缺地打开衣柜，视线来回扫了两圈，最终还是决定就穿身上的校服。
她刚出房间，就见爸妈已经在门口换鞋了，陈想跑过去穿上鞋子跟在他们后头。
他们住的地方离博育中学很近，所以就算是老小区周围也没什么人卖旧换新，反而是很多租客为了孩子选择住在这里。
客居苑总共有四栋楼，一梯两户楼层最高的也就六楼，陈想家属于低楼层，二楼正正好不晒不潮。
三人下了楼梯，陈想迅速钻进车里，“爸爸，咱们去吃海鲜吧，好久没吃了。”
琢磨着晚饭吃什么，陈想便将放学那会儿乔年的那档子事抛之脑后。
心情瞬间好了不少，陈想脸上也一扫阴霾，露出笑来。
樊女士见女儿笑了，也就顺着她的意思，“行，就吃海鲜。”
江城是一座二线城市，物价各方面都居中，城市也很包容外地人，本地人享受的待遇基本上外地人也能享受到。
马路上车流拥堵，正是下班和放学的高峰期内，陈想他们要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学校对面岔口进去的那条路上。
走路估计要四十分钟，开车快的话十来分钟就到了。
车子重新在马路上启动的时候，陈想在岔路口透过车窗恍然看见了乔年的身影。
他手里好像拎了什么东西，正在斜对面他们分别的那块地方等红绿灯。
就晃了那么一眼，车子已经拐弯进了另一条路，陈想扭着身子往车尾后面看，试图再多看几眼乔年。
樊女士见她这样，好奇地问她，“看什么呢想想”
陈想又坐好身子低声说，“没什么……”
吃饭的时候，陈想一直在想，乔年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按理说这个点儿回到家应该就洗手吃饭了呀……
第二天上学时，陈想眼神总是不自主地在人群里找昨天让乔年去吃饭的那位女生的身影。
下午第三节课，英语老师叫他们默写单词时，陈想被老师抽中，和另外一名同学上台在黑板上默写。
“incredible…fountain…adorable…”老师缓缓念着单词，时不时从讲台边走过。
陈想脑瓜子一上台就紧张，本来决定现记现背趁热打铁，却不想倒霉地被老师抽上台。
这下好了，记的单词一半全飞走了，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翻译错误。
她甚至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也不知道底下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丑态。
英语老师站在陈想旁边，叹息着说，“陈想同学，你连最基础的单词都背不好，拿着书出去，这节课下课之前必须给我背熟，我检查。”
陈想乖乖放下粉笔，走到座位前，周清朝她投来一抹同情的目光。
又听见英语老师说，“底下蒙混过关的同学，下次就是你们了，以后上我的课，都打起精神认真点，把默写本从后面传上来。”
教室里一阵细碎的声响后，安静得可怕，陈想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小声地背起单词来。
初秋的阳光落在身上，有一股幽幽的暖意，陈想背对着教室笔直地靠在走廊墙边，望着远处的天空，楞楞地发神。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左边楼梯处涌出来一群人，陈想侧头看去，是十四班上完体育课回教室了。
跑在前头的已经进了教室，后边慢慢走的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她刚要收回视线，继续背单词，猛然间又看到了乔年。
大约是刚打完篮球，乔年一手扣着球，一手抓起胸前的衣服擦了把脸。
汗水打湿了发梢，紧贴在额前，乔年掀起衣服擦脸时，陈想正好瞧见了他紧实的小腹，随着呼吸起伏。
陈想的耳根登时就红了，脸也发烫起来，她回头盯着刚刚背好的单词，脑子一片空白。
完蛋，又得重新再来一遍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陈想都很少再偶遇到乔年，只能趁着上厕所来回的功夫，扫两眼他在教室里干什么。
每次陈想投去目光时，乔年不是在刷题就是在给同学讲题。
他很少再出教室，连放学陈想都碰不到他出校门了。
周末愉快地过去，这一周陈想的心情比上周要好很多，没事的时候，陈想在课余时间也会出来走走。
走廊有时候站满了课间休息的同学，周清与她分享着昨天看的偶像剧，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节。
陈想听得入迷，跟着周清一起犯着花痴。
乔年难得的从他们这一侧楼梯上来，陈想立刻收起张牙舞爪的动作，变得淑女起来，眼神时不时地看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刚刚自己夸张的动作有没有被他看见，陈想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天放学轮到她值日，陈想在教室里收拾了好一阵才打扫完。
她放好劳动工具，跟身旁的女同学道别，便匆匆背着书包走出教室。
刚要从就近的楼梯下楼时，陈想脚下忽然拐弯，慢慢地穿过走廊，想要碰运气看看乔年还在不在教室。
除了值日生，每个教室其他同学都走光了，就要到十四班门口时，陈想还没往里面张望，乔年就正好走出来，俩人距离相差不过十几厘米。
陈想鼓起勇气笑着对他打招呼，“早啊！”
“放学了。”乔年垂眸看她，走到了前面。
陈想顿时全身血液直冲天灵盖，慌乱间本来想以最甜美的方式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却没想到嘴瓢说错了话。
她跟上去，挨着乔年走，“我，我是说晚上好。”
乔年视线一直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地说，“晚上好。”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
陈想越想越气，她怎么每次都“好心办坏事”，总是把最蠢笨的那方面展示出来。
回到家，吃完饭的陈想拿出画本，百无聊赖地一遍遍回想与乔年有关的每一件事，中性笔在纸上随意地打着圈，发出沙沙沙的响声。
窗外隐约传来雷声，接着一阵大雨倾泻而下。
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一阵响。
陈想掏出手机给周清发消息:从这周开始咱们好好学习吧！
过了一会儿，周清回复说:咱俩每天不都好好学着呢嘛。
随后周清又说:你咋了？突然叫我学习，有些不对劲。
陈想手指敲击着手机屏幕说:我觉得我们不能浪费时光，咱俩这成绩以后肯定连本科都上不了，以后工作怎么办？与其未来痛苦半生，不如现在痛苦两年。
周清回复说:怎么学啊？来得及吗？我敢说高一的时候好多东西咱俩就没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