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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赎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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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现在。

    楚映仪蹲下身,将摩挲得温热的指尖,耐心地捂在少年冰寒湿漉的眼尾和发鬓上。

    肉眼可见的,又是将十三奴当成了他人。

    一直到将少年被寒气浸得苍白的面容捂出几分血色,她才移开手,眉眼间笑意弥漫,语气熟稔又有点无奈:“都跟阿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屋外等我。”

    十三奴闻言,随着楚映仪靠近而绷紧的肢体和神色,渐渐克制地软化。

    ……既不是在等待怜悯,也不是在等待疼惜,十三奴只是在摸索着怎么更好地成为楚映仪口中的“阿棠”而已。

    他没再表现出对于被当成他人的排斥,而是嗓音平直沙哑的,接下了她的话:“好。”

    不过回应了一个字而已。

    楚映仪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眼底深处隐约的哀意化去,转而变成直白的不敢置信和欣喜。

    接着又是一阵换药。

    十三奴身上的伤势本已止住,但因为一夜的宿凉,如今又加重些,伏在卧榻上袒露出的瘦削脊背,透着麻木的疼痛。

    但对比过往每次受伤都是九死一生来说,如今既没有虎视眈眈的同伴在一旁觊觎、等着随时捅刀,也没有楼里严苛的惩罚,这点伤势反复已经完全不算事。

    十三奴全不在意。

    反而是楚映仪坚持要用最好的伤药,换药换得郑重无比。

    至于药钱不够了怎么办……

    楚映仪换完药后照例将绷带打上漂亮的花结,看着院外业已大亮的天色。

    喏,该去接活了。

    只是临走前,她似乎还是不大放心,捋了捋自己被血水湿气浸皱的衣袖,从中取出一把金叶,一半放到十三奴手边道:“今日好好养伤。”

    又将剩余的金叶也放下。

    楚映仪眸光色暖,好脾气地叮嘱:“我雇了人,晚点会过来送吃食,老人家腿脚慢胆子小,不要把人吓跑了。”

    “至于守夜,我不喜欢,以后不要做了,没有赏钱。”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

    不大的宅院里,很快又只有十三奴一个人的气息。

    楚映仪走后良久,少年才仔仔细细地将每一枚金叶数好,握进掌心。

    而她口中的晚点也就半刻钟,十三奴就听到了叩门的声音。

    来的是个鬓发灰白的寻常老妇人,看得出来很珍惜到手的活,侧着身子从十三奴手边蹒跚进屋,一边将饭菜摆放好,一边热情地絮絮叨叨每样菜的特色。

    最后摆好碗筷,老妇人搓着手,期待地看着少年道:“大人尝尝看。”

    十三奴盯着色彩花哨的饭菜。

    想及楚映仪离开时的赏钱要求,他还是沉默地坐下,把看不出掺没掺毒的饭菜一点一点吞咽进喉咙。

    然后等老妪一走远,十三奴便立刻抠着喉咙将吃过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随即又熟练地处理干净痕迹。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天边阴沉的堆着乌云,明明靠近晌午,光线却黯淡得像要入夜。

    无任务可做。

    除非伤重到难以爬起,十三奴少有这样不用出任务的安宁时候。

    少年靠墙坐在屋内,就这样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风雨变幻。

    到了傍晚时分,老妇人又按时按点的送来了饭食,还捎带了些自家院子里种的水梨。

    如此两日过去。

    老妇人蓦然多了份收入,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精神头好了不少,每次来都唠唠叨叨地说着,让看起来就寡言孤僻的少年不要客气,说女子给的钱财够多,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有细密的风雨乘着打开的房门灌涌进来,扑打在指面。

    十三奴动了动僵硬的指骨,看向摆完碗筷后就要离开的老妪,第一次主动开了口,嗓音嘶哑:“她呢?”

    老妇人哪能知道买主的具体行迹呢,也没能给出个准话。

    楚映仪却像是心有感应,当天夜里便携着满身的风雨和血腥气回到了老宅。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楚映仪眉色微倦,径直穿过庭堂就要回屋,不曾想刚踏入院落,就看到了隔壁门庭大开的厢房内,出神地坐在黑暗里的少年。

    而几乎是在女子靠近的瞬间,面色因为重伤失血而微微苍白,又染了夜雨,使得鬓发更乌、凌厉更甚的少年便蓦然回了神。

    楚映仪脚步转了方向。

    她走进屋子,没点灯,就着从敞开的门庭中倾倒进的微弱光线,走到十三奴身前,矮身用指背碰了碰他手背。

    察觉到手下漫出的透骨凉意。

    楚映仪顺手将十三奴的手捂进掌心,与他的人隔了点距离,嗓音微倦,语带笑意:“阿棠在等我?”

    十三奴看不出来有没有听清。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楚映仪满身的新鲜血腥煞气,答非所问道:“你受伤了?”

    楚映仪闻言笑意加深:“阿棠担心我?”

    十三奴又不说话了。

    楚映仪当然知道,十三奴不是真的担心她,只是不想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外面,无人为他解开脚上的玄铁链而已。

    但她还是回了:“没受伤。”

    楚映仪撩开风雪濡湿和染血的长衣,褪去一身寒凉和煞气,接着像是还想要再逗逗十三奴。

    结果被系统适时冒头打断,提醒道:“他两天没吃东西了。”

    不是已经找了老妇人为十三奴送饭么。

    楚映仪稍一沉思,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十三奴刀口舔血惯了,戒心重,之前宁愿吃野鼠也不愿碰她送来的粥,这两天怕也是根本就没动过老妇人的吃食。

    真难养啊。

    楚映仪这么想着,回屋换了身衣物,然后深夜去隔壁的老妇人家敲门,要了些食材和调料回来。

    十三奴就看着楚映仪这样来来回回,最后将他一起拖到了隔壁的厨间。

    楚映仪点燃灶火。

    在十三奴的眼皮子底下,她三两下煮好了两碗最简单的面,随后照常还是俗气的金叶子开路。

    楚映仪摆好碗筷,朝十三奴唤道:“陪我吃点儿。”

    说着是陪,女子却没有多少食欲的模样,纯属在拨着面条慢慢咬,消磨时间。

    这一刻外面的风雨好像都远了。

    烛火摇曳。

    少年垂着眉,咬了口面上卧着的荷包蛋,下一刻猛然顿住,看向楚映仪。

    甜的。

    面条也煮得软烂。

    楚映仪看出来了十三奴的停顿,概不承认自己糟糕的厨艺,只敷衍地扯借口:“啊,竟然拿错盐了。”

    同时还不忘记自己的大业,她笑意稍稍没那么敷衍了,语调变得叹息又怀念:“没办法,以往都是阿棠来动手呢。”

    十三奴顿时不再看楚映仪,低回头,沉默而迅速地吃完了碗里的东西。

    可惜还是晚了。

    第二日十三奴就被楚映仪用金叶片威逼利诱着,不得不练习起庖厨之事。

    按要求养伤换药,有赏钱。

    收敛杀气,任由楚映仪口中的老妪絮絮叨叨地带来吃食,然后一个劲儿看不懂眼色和杀气地催促他咽下,有赏钱。

    继续收敛杀气,由着街坊邻居因为好奇串门,由着偷偷溜进宅子里的稚童吵闹,或者在稚童的纠缠下,一起雕细送给楚映仪的木花,也有赏钱。

    ——十三奴漠着眼,都不知道楚映仪这样心口不一的疯子,怎么能这么受欢迎,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从来不绝。

    而其中赏额最高的,莫过于熟悉和模仿她口中“阿棠”该有的习性和喜好。

    总归楚映仪砸钱砸得大方,十三奴有所得,也没资格挑剔。

    转眼薄雪已至。

    入冬了。

    菡萏池下了第一场雪,这也预示着花朝节将近,城里城外络绎热闹了起来。

    楚映仪说十三奴是诛月楼曾经的人间凶器血月,如今却已经钝了的刀,并不是毫无根据。他本就旧伤沉疴,这次又伤的极重,抛开内腑不说,光是碎裂的膝骨就极难再恢复往日的敏捷和爆发力。

    两人都清楚这点。

    楚映仪没说过在意,只时常要出门。

    少则两天,多则三四天,出门前她总会备好足够的食材留下;等回来时,身上又每每携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煞气和上好的伤药。

    有时候风雪大了难以出门。

    楚映仪便会同十三奴一起窝在不大的宅院里,温习不知道从哪里搜集来的医书。

    十三奴就没发现女子有什么不会的。

    沉疴的伤势,竟然在她的手底下真的恢复了七七八八。

    除夕这日又是大雪。

    楚映仪大清早的便被邻里的动静吵醒。

    还是之前送饭的老妇人,今年难冬靠着楚映仪的酬钱度过了艰难,媳妇还生了个白胖丫头,对两人感激不已。看楚映仪宅里都临过年了还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老妇人自发地带了儿子和媳妇过来,爬上爬下地要给楚映仪宅里挂彩稠和灯笼。

    十三奴对一切和楚映仪没有直接关系,简而言之得不到赏钱的事情,都不在意,曲膝坐在正自己同自己对弈的楚映仪手边煮茶。

    少年惯来凌厉上扬的眉眼,这会儿有些惫懒。

    仅限于识文断字,方便交接任务的文学储备,让十三奴也理解不了楚映仪口中“绿蚁新醅酒”的风雅,偏偏他却总是能让楚映仪无论何时伸手拿茶,接到的都是最适宜的温度——

    毕竟一杯一片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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