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耍酒疯:我就好像你的一条狗啊
虞夏怔怔望着他,似乎没想到这略显刻薄的话语会从在她面前一向温和的贺闻清口中说出来。
眼眶随之有些发烫,也许是酒精作祟,一股莫大的难过充斥着她的胸膛,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晌过后,她才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贺闻清唇线拉直,抬睫盯着她的脸,却不作声,只是沉默地用粗粝的指腹并不轻柔地抹去她脸颊上的一滴泪。
随后,他握住她的双臂,将女人朝自己拉近一步,低头。
呼吸骤然交织在一起,虞夏的睫毛颤了颤,对彼此身体的熟悉程度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
但她没有等来温热的吻,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轻慢又短促的一声笑。
“如果你没有想清楚,就不要来找我,不然下一次呢,又要因为什么甩了我?”
贺闻清声线平稳,语气却比夜色还寒凉:“虞七七,我就好像你的一条狗啊。”
这种自嘲的言论听着尤为刺耳。
虞夏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女人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终于忍不住腿一软,半跪在路边毫无形象地干呕起来。
酒精味反冲上喉咙,虞夏蹙着眉,双颊带着微醺的绯色,凌乱的黑发黏在额头上,脆弱得像一只随时随地可以被捏碎的玻璃娃娃。
仅存的意识告诉她,在前任面前吐得昏天黑地,真的很丢面子。
就在她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怀抱将她拥了起来,她身子一腾空,被打横抱起。
男人的西服外套落在她身上,似乎并不在意会不会被弄脏,淡淡的柠檬草气息将虞夏整个人包裹住,抑制了几分胃里的翻涌。
虞夏紧紧攥住身前人的衣衫,整个脑袋几乎埋了进去,湿热的吐息若有若无地落在男人的胸膛前。
贺闻清的眸子暗了暗,拥住她的力道加重,却还是步伐很稳地朝着路边走去。
虞夏脑袋昏昏沉沉,可残存的意识让她强撑着问道:“去……去哪里?”
贺闻清没吭声。
打的顺风车靠路边停下,他将虞夏放在后排,又自己绕到另一边,拉开门坐进去。
他偏过头看她,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又停留在虚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替她将外套往上扯了扯,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一抹白皙的锁骨。
然后语气不咸不淡道:“送你回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虞夏已经头抵着车窗睡着了,自然没什么反应。
她整个人蜷缩进宽大的西服中,只露出巴掌大的脸颊,闭着眼,安安静静,全然没有刚才耍酒疯的理直气壮。
明明甩人的是她,怎么她还先委屈上了。
贺闻清捏了捏眉心,一直在紊乱跳动的心脏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窗外的夜景在疯狂倒退,车水马龙过后,芜城静谧的一面悄然呈现出来。贺闻清望向窗外落寞的街景,竟然觉得此刻有种难能可贵的安心。
可能因为这次不是他一个人了。
只是说来可惜,似乎从再见面开始,他们就没能好好说过话。
贺闻清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灼烫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为什么回芜城?”
像是询问,又像自言自语。
虞夏依旧闭着眼,睡得很沉。
贺闻清:“是因为我吗?”
话毕,他垂落在座椅上的手蜷缩了一下,自嘲轻笑:“……怎么会是因为我。”
十来分钟过后,车辆停在虞夏的小区门口,与贺闻清所住的小区只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
贺闻清长臂一揽,将她轻轻松松抱下车。门口的保安并没拦人,他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
可站在楼下的时候,他犯了难。
他只知道虞夏具体住在哪栋楼——他曾无数次站在暗处目送她走进去过,可具体住在哪一层的哪一户,他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被抱在怀里的姿势让她不太舒服,虞夏熟睡着挣扎了几下,贺闻清手臂的力道跟着紧了紧。
他无奈地低头凑近,试图唤醒她的意识:“还记得你住在几楼吗?”
虞夏当然没听到,一丁点要醒过来的痕迹都没有。
他又喊了几声,终于,虞夏迷迷糊糊喊了句:“贺闻清——”
贺闻清怔愣几秒,连忙问道:“我在,怎么了?”
虞夏却只是咂了咂嘴,又睡了过去。
最终,贺闻清还是从虞夏嘴里套出了她的家庭住址,钥匙就在她的随身包里,贺闻清单手托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开锁,亮灯,关门,一气呵成。
站定在房门口,他环视了一圈虞夏的住宿环境。
有些老旧的一居室,胜在房内简单干净。
他稳着步子将人抱去卧室,放在床上,又扯过一床被子给人盖好。
谁知她突然翻了个身,将被子压在了身下,贺闻清无奈地又重新给她盖好,一番折腾下来,都接近半夜十二点了。
贺闻清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第二天上午他还有医院的排班。他看着虞夏沉静的睡颜,喉结滚动了两下,还是打算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一只柔软的手指勾上了他的小拇指。
贺闻清身子一顿,回过头。
虞夏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也许睡了一觉意识恢复了不少,虽然眼底尚且带着朦胧的水雾,但神色已经清明了几分。
她勾住他的力道不大,像是在赌他会不会挣脱。
贺闻清在原地僵了许久,心底泛起异样情绪:“什么事?”
虞夏缱绻的嗓音带着一丝哑意:“你再陪我一会儿。”
贺闻清:“怎么陪?”
虞夏没吭声,唯有望向他的眼神微漾。
这成功让贺闻清的呼吸瞬间轻薄了起来,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尊雕像,唯有手背暴起的青筋显示着心底的浮动与躁意。
二人在沉默中僵持着,仿佛在比谁会先败下阵来。
许久之后,贺闻清闭了闭眼,擒住了虞夏的手腕,将她的手一点点从自己身上移开。
再看向她时,目光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眸子盯得她发慌:“又玩一时兴起这一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