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前男友:他第一次朝她看了过来
离开芜城的那年,夏天才刚刚拉开序幕。
如今再回来,已经是最为热烈的时节了。
兜兜转转四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夜幕浓郁低垂,男人的衣摆在门口转角处晃了晃,消失在虞夏的视野中。
她终于回过了神,就像是做了一场大雨滂沱的梦。
虞夏:“我们进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白昭乐瞪着眼睛,似是好久没反应过来,半晌过后才暗骂了一声:“靠,这位怎么也来了。”
会所内光线暧昧不已,虞夏穿着细带黑色凉鞋,鞋跟与玻璃质地的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路过一间间微掩的包厢门,门上倒映出女人纤瘦的侧影,而门内则透出陌生年轻人们欢愉的声音。
这样成年人的世界,一晃四年过去,她竟然也不觉得不适了。
白昭乐这会儿脑子转过来了,她连忙解释:“夏夏,我发誓,我真不知道贺闻清会来。”
当年的分手原因,虞夏回了榆川后,断断续续说给过白昭乐一些。
虽然白昭乐也曾为他们可惜过,也动过撮合的心思,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谁还会想和前任纠缠不休呢。
虞夏笑得无奈:“又没怪你,而且,都是熟人。”
前男友也确实算是熟人。
“我知道啊——”一道有些咋呼的男声从二人身后响起,她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头。
虞夏眯了眯眼,入眼是一个头发留得很短、看着有些蔫坏的男生,十分眼熟。
这些年,张赋尧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
“因为是我喊的。”他歪了歪头。
白昭乐愣了愣,踢了他一脚:“就你多事。”
张赋尧躲得轻巧,无所谓地耸耸肩:“都是同学,毕业这么多年,能凑到一块儿就算是缘分,一起来玩呗。”
见虞夏还在打量自己,他又臭屁地撩了撩头发:“话说大美人看我这么久,我是不是变帅了啊?”
“对,你哪有不帅的时候啊。”虞夏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心情竟然轻松了不少,真像是被拉扯回了大学插科打诨的日子。
吵吵嚷嚷中,三人来到了订好的包厢门口。虽然虞夏一路上面上没太大的起伏,但站定在门口的时候,却有些紧张。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率先握上冰凉的金属把手,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进去的一瞬间,数双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虞夏镇定地快速扫了一圈,在座的都是芜大的校友,有认识的,也有陌生的。
但竟然没有看到贺闻清。
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心底蔓延。
“你说,”白昭乐跟虞夏咬耳朵,“会不会是他看到你了,然后溜了。”
她的这个形容有些好笑,虞夏用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门把手,坦白道:“我也不知道。”
一阵不正经的口哨吹响打断了她们的低声细语,虞夏顺势看过去,是个有些眼熟的男生,似乎也是以前电视台的同学,还是她本科时新闻系的学弟。
男生很是兴奋:“看看这谁啊!咱们新闻系的系花,芜大电视台的美女主持——话说,学姐毕业后怎么没音信了?电视台聚会也没来过。”
虞夏挑了个空位坐下,自然地回答道:“读了三年书,没在芜城,刚回来。”
男生点点头:“哦,这是深造去了。”
白昭乐一听,跟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我还没问呢,你回来是打算干点什么?”
白昭乐当初考研失败,沉寂一年后进了芜城的广播电台。
虞夏:“我收到了芜城电视台的邀请。”
白昭乐挑了挑眉:“这就叫做缘分,兜兜转转,你还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便被打断了。
门把手无声转动,可包厢内光线昏暗,走廊五颜六色的射灯光线透了进来,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亮光乍进,虞夏不适地眯了眯眼,也跟着一起看过去。
男人身形高大,逆光而立,将屋外刺目的光线遮挡得七七八八。
脸型轮廓锐利,漆眸微抬,眼底透着沉寂。
冷白的肤色顶了张极佳的皮囊,任谁都忍不住多瞥上几眼。
有人立马低声议论起来:“没见过,不是我们专业的吧?”
“废话,当然不是,我们专业的男的有长成这样的?”
男人神色始终从容而淡漠,对这种议论充耳不闻。
张赋尧连忙起身,走到贺闻清身旁,揽住他的肩膀,大声介绍:“这位,是咱们芜大口腔的学霸……当然,现在得叫贺医生了,我朋友,我朋友。”
底下人点了点头,有人喊了几声欢迎。
“这整的哪一出啊?”白昭乐小声吐槽,“他俩关系倒还挺好了。”
虞夏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直接指尖将酒杯攥得很紧,力道之大到骨节隐隐泛白。
贺闻清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目光环视了一圈,抬步朝里走。
虞夏的背脊瞬间绷直。
然而他没有任何停顿地路过她身边。
擦肩而过的一瞬,空气飘过独属于夏夜浓重的湿气,和淡淡的烟草香。
虞夏不动声色低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口袋露出的一截银灰色金属打火机。
紧接着,她身前的光线一暗。
隔着一张酒桌,贺闻清坐在了她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酒桌上摆放着高高堆叠起来的酒塔,高脚杯里荡漾着流动的烈酒,冒着香槟金气泡。
透过玻璃杯,可以隐隐看见男人黑色的衬衫衣袖,长袖松松挽起一半,小臂略显青筋。
因为个子高,贺闻清几乎是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两条长腿屈起,单手肘抵着膝盖,划拉着手机屏幕。全然不在乎身边的嘈杂,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他还是对这样的场合不热络,与虞夏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差池。
这让她更加不懂他过来的目的。
都是二十六七的成年人,玩的花样也比大学时期更刺激些。那边儿的一小撮人在玩什么游戏,白昭乐也去凑了热闹,被罚了几瓶酒下肚,脑袋晕晕地回来了。
张赋尧不知从哪里端了一盘飞行棋,拉着虞夏还有另外两个人玩。
虞夏为了转移注意力,也就坐了过去,掷了几回骰子之后,渐渐忘记了身边不远处某个人的存在。
直到那个电视台的学弟夸张地“哎呦”了一声,虞夏被惊了一下,手里的骰子扔偏了,好巧不巧,骨碌碌滚到了男人的鞋尖前。
她默默收回了手,正要打算没看见。
就见学弟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手里还拎了瓶度数不低的洋酒,他踉跄着走到包厢的正中央,看了看虞夏,又把目光转向贺闻清。
“我说呢,这位帅哥一进来我就觉得眼熟,”学弟抚掌道,喝多了吐词不清晰,“你也在电视台待过吧?”
贺闻清收起手机,无波无澜撩起眼皮。
“对对对,我没记错,”学弟看清了他的面容,更加笃定地说着,又用酒瓶点了点虞夏的方向,“那会儿你们是一个组的,俊男靓女,我怎么可能记错呢!”
白昭乐心里咯噔了一下,正给张赋尧使眼色,让他把人拉下去。
可终究晚了一步,学弟的长篇大论脱口而出。
“那会儿我们还猜测你俩是一对呢,结果传出来是姐弟!果然,姐弟俩长得都绝了唔唔唔——”
张赋尧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就往包厢外拖,还不忘赔笑道:“不好意思,喝多了喝多了。”
在场的人不少,大部分人有些不明所以,因为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那些牵扯,便没放在心上。
唯有虞夏手中的酒已经顺着杯壁洒到了手腕上,冰冰凉凉。
白昭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事,”虞夏扯了扯唇角,声音压得低,但吐字清晰,“况且,也没说错。”
话音刚落,一道微冷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容忽视。
这是今天一整个夜里,除了会所门口那几近陌生的一瞥——
他第一次朝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