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掷骰子：恭喜你，重获新生
这回换作虞夏没有接他的目光。
她并不确定自己刚才的话有没有被听到，只是用余光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明显停留了片刻，紧接着，贺闻清微微弯腰。
那枚停留在他鞋尖前不过半厘米处的骰子被他轻松拾了起来，随意捏在手里。
伴随着哗啦一声，虞夏听到自己面前的骰盅里清脆作响。
那枚骰子被准确无误地丢进去，打了几圈转儿后，才慢悠悠停下，精致透明的骰面映着光。
虞夏条件反射抬头看过去，然而贺闻清早已收回了视线，仿佛刚刚的注视只是她单方面的错觉。
“哈哈，好准头，要不一块儿来玩？”张赋尧刚解决掉那个乱说话的麻烦精，这边又不忘干笑着打圆场。
“不了，”贺闻清的神色自始至终没什么波澜，淡然拒绝，“我还有事。”
看了贺闻清一晚上展现出来的冷淡模样，白昭乐觉得这人几年不见装的很，加上对好姐妹的前男友有一股天生的敌意，她不满地嘟囔。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听说贺医生现在混得不错了，就真不给人面子啊——”
虞夏知道白昭乐这是为了她说话，于是她拍了拍白昭乐的手，笑得有些勉强：“有我还不够啊，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就好了。”
白昭乐撇撇嘴，没再故意找茬。
唯有贺闻清的目光静静落在虞夏身上。
他一言不发地就近挑了一杯盛得满满当当的酒水，凑近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冰凉的酒水顺着淌进衣领里，可贺闻清一副全然无察觉的样子，喉结上下滑动，直至酒杯见底之后，他才挪开。
然后他将其倒扣在桌面上，干净得没有一滴酒精剩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给人反应的余地。
做完这一切的男人重新站直，嵌入式的壁灯发出冷色的灯光，就像给人周身镀了一层雾蒙蒙的光晕。
一杯度数不低的酒精下肚，贺闻清的眼底依旧清明：“抱歉，自罚一杯，有事先走了。”
紧接着，包厢门一开，一合，连带着那点淡淡的烟草气息都一同消散了。
这人走得干净利落，像是不愿意与这片空气再有所牵扯。
也对，没谁会在原地停留。
虞夏感觉绷了一晚上的劲都松了下来。
白昭乐还在小心翼翼打量她的表情，就听见虞夏若无其事地说：“刚刚是不是轮到我扔骰子了，接着来，我这局手气不错的，别想耍赖啊。”
众人愣了一下，又连连附和着，热热闹闹回归到刚才的游戏中去了。
刚刚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白昭乐正儿八经坐在虞夏身侧看她玩飞行棋，时不时指点两下，后面看得开心了，就自己灌了自己两杯，没几局下来，倒是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了。
结束的时候，她拉着虞夏絮絮叨叨：“夏夏，我还是得说一遍……我今天真的特别特别开心，因为你终于能做你想做的事了。”
虞夏稳稳扶住她的胳膊，以防她跌倒，眼前的女人脸上浮着酒精浸染下的绯红，都要站不稳了，却不忘一遍遍重复着“我真的很高兴”。
虞夏心里一暖，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就见白昭乐突然伸直胳膊，竖起手指，字正腔圆地说道：“虞夏同学，恭喜你，重获——新生！”
虞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只是我妈对很多事看淡了，懒得管我了。”
白昭乐也不知听没听懂，只是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看着她。
会所外的夜风带着暖意，虞夏裸露在外的肩膀被白昭乐的发丝蹭得痒痒的。
其余的校友都陆陆续续离去，虞夏扶着白昭乐在路边等车。
张赋尧似乎刚结完账，从大厅出来，很娴熟地拎起白昭乐的一条胳膊：“人交给我吧，我跟她住得近，顺路送她回去。”
虞夏没松手，欲言又止地盯着他：“……不太合适吧。”
“卧槽，你这什么眼神啊？”张赋尧被她看得有些发毛，理解过来背后的意思之后，连忙摆手解释。
“不是，从小到大，她喝成这鬼样子的时候哪回不是我给她扛回去的。”
虞夏还没动。
张赋尧暴躁地抓了下头发：“这样，我把她送到之后立马一盆冷水给她泼醒，然后让她给你打个电话，这总行了吧？”
虞夏迟疑地抿了抿唇：“倒也不用泼冷水，喊醒就行。”
张赋尧用腾出来的一只手比划了一个ok，然后将白昭乐的胳膊横在自己脖子后边，使劲将人架起来：“大妹子，你可真沉——”
白昭乐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倒是你，你一个人行吗？”张赋尧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问道。
虞夏扬了扬手机：“我没事，我打了个车。”
张赋尧“哦”了一声，嘱咐道：“那你注意安全。”
虞夏：“好。”
人都散去以后，虞夏搓了搓胳膊。
今天为了好看，她就只穿了条吊带裙，肩上也没披外套，黑色的肩带勾着白皙的锁骨，确实吸睛。
只是晚上喝酒出了汗，这会儿热意褪去，有些凉嗖嗖的。
好在预约的出租车很快就到，她连忙坐上去，报了长青街的地址。
在距离虞夏上车地点不过十米的街口拐角处，男人斜倚着黑色车门，沉寂的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方向。
直到出租车扬长而去，化为看不见的一个点，贺闻清才熄灭了掌心的烟，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