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真是假？
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归入大海一般，人们又是否会再次想起，世界的壳一点点脱落，还有谁……记得那年。
无尽的黑暗中，徐石安抬了抬眼皮，然后干脆又利落的闭上了双眼。
他真的……好累。
“乖乖真棒。”
“不愧是小五。”
“来追我啊，略略略。”
……
“我……不后悔……”
那些微小的声音从远处不断传来，小小一团的人儿缩了缩身体，那些声音指的是什么，他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别太……惊人。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股热流突然罩在徐石安的身上，仿佛扫尽了这些天以来，他身上的所有疮疤。
手心传来冰凉的触觉，这时依旧眷恋放空大脑的人才坐起了身。
一抬手，一只带有金边的小黑蛇就顺着抬起的胳膊爬上了徐石安的肩头。
“哇！什么鬼！”
一瞬间的清醒和慌乱，使得徐石安一下重心向左偏移。
那懒散的小蛇看了看徐石安好像有些不在乎，又或者说，像是不清醒一样。
刚要伸手去摸一摸蛇细腻的鳞，一道刺眼的光就打在了人的脸上，四周开始更迭，一排排书架不断从脚下的空间窜出，同血一般艳丽的地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徐石安的脚下顺着书架向左右望去，不管是哪，都好似没有尽头。
“这是……哪？”
偌大的空间里，人被周围的书弄得眼花缭乱，他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一看，宛若天书。
这时小蛇懒散的吐了吐自己的信子，书就全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全都逃走了。
还想说些什么，一本书直直的从头顶掉了下来。
“额……”
“什么东西？”
侧目看了看自己肩上的蛇，徐石安捡起滑落到地上的书本。
《龙象……碾息诀？》
前后都看了看，只是一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书而已，怀着些许好奇心，徐石安翻开了这本书。
“身当为这个世界而奉献！死奕驻守万年！”
随着书本的翻开，雄伟磅礴的气势从书中迸发出来，让徐石安有些站不稳脚跟。
那只蛇却突然掙大了双眼，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一样。
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袍银铠的将军出现在了徐石安的眼前，像是活过来一般，他大笑一声。
“吾与君竟有再识之日！”
眼前人双臂高举，显然是兴奋极了，一身戾气却让徐石安忍不住后撤两步，看到徐石安的表现，那豪气不服于天地的脸上竟露出了呆滞。
想了许久，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徐石安，却只剩下罪恶，满身的罪恶，无数冤魂缠绕着徐石安，看上去似如十二三岁的少年，让将军心下生出怜惜，他转过身去，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千年之久，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一想当初山河争霸，现又怎能护我身后千万家！”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石安偷偷靠近触碰了一下那人的身体，当他的手从那身铠甲穿去时，他才放下心来。
一切……不过都是同之前一般的梦罢了。
徐石安看着那将军的背，不知要说什么，山河染血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又一瞬消散。
“孩子……你想变强吗？”
已然时隔多日，变强这两个字眼再次被提及，那笑那狡猾面孔仿佛就在昨日，心下一紧。
鬼使神差般，徐石安脱口而出。
“想。”
他的视线从刚才穿过的那只手转移到将军的身上。
“我……想变强。”
说这话时，将军注意到小小的少年红了眼。
两双眼睛重合在一起，那个笑的张扬，那个肆意的孩子，那个自己一点点看着不断变得优秀的孩子与这人重合。
抬头看了看，这才发觉，凡尘之人又怎么可能看得到天呢。
半蹲下身子，男人拉着徐石安的手腕一把拽进了怀里。
一刹那，徐石安仿佛真的感觉到了铁甲的冰冷，也感觉到了那颗心脏的跳动，眼中本擒着的泪水不断涌出，他努力将头埋在男人的脖颈处，那一刻，梦竟然成了现实。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那间屋子，那独属于他的爱，那难以坚持的日子，枯燥又乏味，胆战心惊的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被这一个拥抱所溶解，都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化成一滩水。
厚实的手心在身后轻拍着，男人尽量的收着力，已经过去多久了？徐石安不记得了，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委屈就哭出来吧，没事的，阿伯在，没事的……没事的……”
话说到一半，男人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没事的，小五。”
不知不觉中，徐石安哭的有些累，在那显少的安宁中他睡了过去。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在睡梦中，那晶莹的宝石依旧有一两滴滑落。
这时，程启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再次醒来，是满身的痛处，坚硬的床板和暗无天日。
察觉到徐石安醒来，程启赶忙上前询问，却注意到那孩子又哭了。
“怎么了，石安？”
走到床边坐下，程启轻声询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切都是梦！为什么一切都是梦啊！”
陡然的呐喊不止是吓到了程启，也让另外两个人坐直了身体。
外面看守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拿武器撞击了几下门。
意识到是警告，徐石安收了自己的声音，却依旧小声的抽噎，他的泪水不断，如同细线一样，不断向两边滑落。
“程启，你让开。”
“周昱……”
“唉，你别磨叽了，让他继续哭下去，等他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还不如干脆一点。”
不顾程启的阻拦，周昱上前扒起躺在床上不停掉泪珠子的徐石安，然后对着他的后脖颈来了一下。
“看吧，百试百灵。”
等到人再次睡去，周昱把徐石安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程启你休息吧，我来照顾这小子。”
“这……我不累，还是我……”
“你也别废话了，再废话给你也来一下。”
听到周昱这么说，程启迫有些无奈，突然之间，周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昱，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突然想明白了而已，都是活在这下水道里的人，还计计较较的做什么，而且大家的状态都不怎么好，还不如互相扶持一点，只希望之后的人会多一点，最好都是正常人吧，这两人天赋没得说啊，就是多少都像是发生过什么的样，唉～没办法啊。”
这是这么久以来，程启第一次听到周昱说这么多话，他好像真的想通了，人也用阴郁郁的样子变得无所谓了一些，又好像刚开始，他就是这样。
看到这样的周昱，程启不由的笑了一下。
“恭喜你。”
“啊？程启你说啥？”
“我说，恭喜你找到了自己。”
听到程启的回答，周昱笑了一下，好像……对于他来说，日子已经像是熬到头了，他已经站在了黑暗中那唯一的光束下了，一切……都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