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乖孩子

    程启没有讲完那个有关于勇敢的少年的故事就因为精神的混乱晕了过去，和程启一直待在一起的人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在此之前我只是猜测他们死了，但我从未想过，我们这些人，死了连最后的一点灵魂都无法自已。从那天后，他就一直这样，有时候正常，有时候疯疯癫癫的。”

    徐石安站在程启所睡的那张床边，看着他脸上的汗滴，他的人生一直以来都在不断的遇到不幸。

    不幸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不幸的人遇到一个又一个，可他们的生命都是那样的倔强，仿佛烧不尽一般。

    看着程启，徐石安坐到了另一个角落的一堆杂物堆成的地方，倚在墙边，如同他第一日来的那般，都已经几月过去，少年的心就快要被这冰窖冻得透寒了。

    刚进来的人是没有睡在床上的资格的，对于这些徐石安和另一个还不知名号的家伙都没有说什么。

    而精神失常的程启再一次在梦中遇见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儿。

    不再是黑矮的房子，是自由，是热歌。

    四周鲜花烂漫，山坡间，兔子与蝴蝶互相嬉戏。

    “哥！”

    “小启。”

    程启愣神片刻，转身回眸间，父母和弟弟正站在山坡上喊他，程洋的双手高举，深怕他们看不见他。

    即使这一切都很难想象，即使清楚这只是一个梦罢了，程启还是跑向了他们，一次又一次，他从不会为了亲人而驻足，他的泪顺着风离开。

    大脑与神经如同被麻痹，却在刚刚触碰美梦之时，所有的爱与炽热变成了火海，天空中出现一张猩红的脸。

    “你以为你逃得过我吗？”

    冰冷又戏谑的声音慢悠悠的传入程启的耳朵，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身处火海，一张无形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程父程母以及程洋被一点点碾碎，看到这些，程启在慌张的同时倒退几步。

    “父亲母亲……小洋……小洋！”

    “不！床上的程启大喊一声醒来，其余三人在朦胧间被吵醒。

    “过去多久了？”懒懒散散的声音在黑屋子里格外突兀。

    是0328，徐石安看着那人从床上坐起，还带着些疲惫。

    没人接话，因为刚才程启的反应，徐石安和另一人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

    程启的眼眸恢复了一点清明，又是同样的梦……哪怕被骗了无数次，哪怕绝望无数次，程启还是会向前走去的一个梦，他的心太想念了……想念爹娘，想念弟弟，却再也没人能将那颗心中的思念补全。

    没人说话，程启知道是为什么，他坐在床上，背向后微微依靠。

    然后又开口了。

    “那之后，我几日几日的吃不下，睡不着，从未想过我最亲爱的人会那样惨死在我的面前，也从未想过自己体内流动的血液会变得那么污秽不堪。我没办法，所以我妥协了……”

    在那记忆的深处，埋葬着程启对魔主的讨好，他如今的一切虽依旧破烂，却是最好的选择。

    “主……”记忆的每一刻都伴随着那黑红格调的大殿。

    “0302，我杀了0301，你该不会怨恨给我吧？”轻蔑的笑混着酒水与杯皿撞击的声音。

    在程洋一事过后，程启昏睡了好久，到底是几天几夜他也不记得了，他知道，魔主是在让他表态。可能是已经想了很多遍的原因，此刻的程启内心竟没有任何波澜。

    “不会的，主。”

    “看着我，直视我。”

    遵循着魔主的话，程启的眼神对上那漆黑如渊的瞳孔，一滩死水和一道沟壑的对视，那样的平静。

    “0302，你知道的，我不会留祸害。”

    只是一句话，程启就知道了魔主的心，他的身体渐渐放松，最后竟然有点想笑，原来哪怕是他程启一个护短，惜情的人也会走到这个地步。

    想着父母，想着程洋，好像突然就不在乎了，哪怕想念到每一个内脏都在忍受被腐蚀的痛，却也不在乎了，单纯的……没必要了。

    “主，0302将永远追随您，我会努力成为您最完美的试品，请主留下0302。”

    诚恳的态度引得魔主大笑，想要一只忠犬，果然还得杀鸡啊，尤其是那种……有利用价值的鸡。

    “我喜欢乖孩子。”

    “知道了，亲爱的主。”

    回忆在程启的顺从下结束，他真的死了吗？徐石安不相信这人所描述的他自己。

    死水下藏着的明明是一座鲜活的火山，哪怕是乖孩子，也不该随时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