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场真心的游戏
没有爱这三个字的杀伤力显而易见，沈清那早已泛红的眼眶此刻噙满泪水，哽咽声断断续续，她痛苦到了极致，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由地仰着脖颈抽搐呼吸，我看的苦涩，端起酒杯隔着淡黄色的啤酒看着杯中沈清的影子心里万般滋味……
杨正也察觉到了沈清的异动，堪堪转过头来，眼里多了几分悸动，我看得出他有话要说，蠕动的嘴唇和喉咙间艰难吞咽的口水都昭示着他表达的欲望。
此情此景他心里想的该是什么呢？是看到沈清如此模样于心不忍又或者是思忖着如何继续衔接他不爱的说辞好给沈清致命一击然后悻悻离去呢？我都不得而知，因为他没有将那些情绪和想法说出口，只是端起酒杯默默喝完，好像这一点多余的动作不足以让杨正忐忑尴尬的心平静一点，我看得出他的手足无措以及坐立难安，沈清就坐在他对面凝望着，那目光有的放矢，热烈赤忱。
杨正扶额，另一只手想要去摸口袋里的烟，“砰砰砰”，可惜打火机关键的时刻掉链子，我替他点上火，也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在重重吐出一口青烟后杨正说话了。
“在你眼里那是爱，可在我眼里我只不过是和你做了些稀松平常的事情，我在你之前谈过很多女孩，有的我现在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我跟你打包票我对所有女孩都是一样的流程，可我真的不明白你是怎么把那些事情当做我爱你的证据？难道我要和以前谈过的所有女孩都要昧着良心说一句我爱你？别傻了好不好，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判断一个人话语的立场最好的方式就是看他说话之前的举动，我看的一清二楚，他提振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吞吐呼吸，紧接着将头低下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语气十分生硬地将那些话说出口。
我们都知道这些话意味着什么，沈清现在正在被那些话肢解，她的尊严，她的付出，甚至她的人格都被那柄用冷言冷语化作的尖刀剁的粉碎！
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声嘶力竭道：“阿正，难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入流吗？我和她们没有什么区别？你告诉我……呜呜~……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是浪荡到骨子里的人吗！”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刚开始的时候我不习惯烟味，你总是一副让我试试的嬉笑态度，在我眼里你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我不忍心看到你难过失落，我开始学着你抽烟……”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唱歌一起看风景……你对我说的那些情话我现在一字一句都记得，这些是可以装出来的吗？还是你一开始就打算和我玩玩呢？”
“你对我说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我和别的女生不一样，问我要了联系方式，那晚回去之后你开始追求我，给我买各种礼物，陪我聊天到很晚，我的所有情绪你都能很好的消化然后劝慰我……你会给我买鲜花，会在变天的时候提醒我增减衣服，会陪着我一起上课……”
“你送我的项链我到现在都还戴着……”
“我答应你的那一天你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开了房间，当你问我晚上回不回去的时候我真的犹豫了，我想会不会你是为了和我上床……可我自己骗不了自己，我觉得你是爱我的，所以我开始在心里尝试着慢慢接受你的请求，我自己一点点打破自己贞洁的防线，那次我拒绝了你……从那之后我们每次出去你都要将时间拖到很晚然后问我回不回去……”
“可我真的不能相信那些真切的情感在你嘴里竟然只是标准化的恋爱流程！我感受到的是真真实实的爱，我不信你说的话，你不要就想着这么推开我好不好？”
…………
沈清一句接一句地说，话语之间渐渐没了逻辑，全是降低姿态的挽回，可下定决心离开的人不会受这样的言语绑架，我想起了郭老师，我用我的生命当做筹码威胁她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曾心痛，更遑论沈清如此低姿态的摇尾乞怜呢？
沈清口中那些令她感到幸福的时刻在杨正看来微不足道，没有人会因为重新思考习惯本身而获得改变的动力和醍醐灌顶的思维转变，习惯之所以是习惯，恰恰在于其稳固的特质，杨正说的话九成是真的，那仅剩的一成假话便是最后一句：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这句抽丝剥茧式的情感审判单方面宣告了沈清在杨正眼里的“本性”，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沈清知难而退，可惜事情已经到了如今地步这些话除了增加沈清的情感负担之外一点用都没有，杨正不懂。
我按照习惯用嘴咬住早已喝光的啤酒杯看着桌子对面的沈清，她口中提到的项链我先前的时候倒也没有注意，杯中只能看见隐约，我将杯子放下不再遮掩我的目光。
那是条久经战场的项链，我不知道他已经送给过多少女的，但是杨正在与沈清谈对象之前就曾送过另外一个女的同款，我不可能看错，因为那是我帮杨正挑的！可怜的沈清啊，她还在极力地叙述自己的痴情，却不知道被她寄托情感的物件本身早已充满了谎言，我发狠地看向杨正，他和我对视过后一句话也不打算说，将头埋得更低了。
我想将这个谎言告诉沈清，可话到嘴边徘徊，我说不出口！
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不能再如此残忍地摧垮她的寄托，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我给自己编造的幻境有一样的功效，但是我比沈清更加明白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当那些美好被现实蹂躏的时候我们要忍受的远远比现在还痛苦百倍！
作为旁观者我并不被赋予参与这场真心与假情假意之间的争锋，结果在我心里早已注定，我能做的就是安静看完整个过程。